来者是客,这也无法拦着。
“居正和八月的事,大嫂也知道了。”
邬国梁甩袖走人,出得偏厅,邬居正和贺氏齐齐往前一步迎了上来。
“我若是真寡,还能由得你的意思,让你如愿与陈王府定下婚约?”
贺氏将邬八月推到เ邬居正身边儿去。
邬陵桃轻笑了一声。
贺氏的态度不卑不亢:“八月虽比不过国公府的小姐,但也是我邬家正经嫡出的四姑娘。陵柳上门来就寻八月的晦气,冲进八月的闺房打她的贴身丫鬟。大嫂房里的规矩是这样教的?”
“你别前怕狼后怕虎的。”
邬ึ八月垂目,父亲宽阔的肩就如一方伟岸的山。
邬居正轻声一叹:“你额上的伤要赶紧处理,一会儿为ฦ父替你抹药。”
邬ึ八月客气地同宫妃们作别。
姜太后沉吟片刻,问窦昌泓:“丽婉仪说你同邬ึ八月曾有过碰面,还交谈过。可有此事?”
她这个太后面前的红人的地位是不是保不住了?
邬ึ八月谢恩告退时,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八月,你笑什么เ?”
小昌询愣了下,扭头去看他大哥。
邬八月默默看了她一眼,挪开视线。
邬八月却心跳如擂鼓,无法放下李女官临出殿门时望她的那一眼。
“你姐姐跟着许嬷嬷学规矩,如今得了许嬷嬷几分真髓啊?”
贺氏迟疑道:“平日你在家不涂脂ฦ抹粉的倒也罢了,可这入宫觐见太后,总不能失仪。”
郝氏怒目看向邬ึ陵桃:“你也甭提你大姐,咱们就说说你自个儿。你说你,啊,好好一姑娘,嫁谁不好,嫁陈王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他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你嫁过去争风吃醋还是干啥?”
邬陵梅点头。
贺氏还和朱嫂子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话题转到了这门亲事的当事人,邬陵桃和高辰书身上。
内室中?一阵,暮霭转了回来,掸了掸衣裳。
几个年纪小的已๐经昏昏欲睡了。
榕哥儿懵懂地皱眉。
邬陵柳不过是庶出姑娘,进璇玑堂也未能引起屋中其他人的关注。
邬国梁和段氏忙柔声相劝。
邬ึ家传世大家,因前辅国公邬庆克的遗孀老太君郝氏仍在,是以东西两ä府虽已分府,却仍未分家。
邬ึ陵桃正摇着菱扇,颈间沁着一层细腻的汗。
“难得今日你们姐妹在这儿碰到了,你们就好好叙叙旧说说话吧。”
李女官方แ才躬身退下。
是,这辈子还没走到头。
庭中ณ伺候的人顿时下拜,谢邬陵桃体恤。
贺氏冷冷地看着她,邬陵桃沉默不语。
贺氏上前轻声问道:“母亲睡了?”
贺氏连忙接过巾帕给邬八月擦拭她额上的?汗,末了又亲自将压惊茶端到邬ึ八月嘴边,似哄小孩儿一般:“八月乖๔,喝下压惊茶,咱们就不害怕了……”
大概是今日是邬老太太的寿辰,下边儿伺候的人都换了身新衣,晴云也不例外,穿了一件玫红色掐牙背心,更显得精神。
姜太后冷笑一声:“邬国梁,你犯不着这般护着你那ว孙女。若此事传扬出去,我身为ฦ帝ຓ母,皇帝总会留แ我一命。可你邬家上下会是什么下场,你心中自当有数!连问也不问我为ฦ何笃定是你孙女便出声否认,你还真是护你邬家人护得紧ู。”
直到在姜太后跟前伺候了这么几日,邬ึ八月方才有些理解邬陵桃对权位的执念。
高安荣成了兰陵侯。
邬居正长叹一声,站起身上前道:“母亲,儿子不孝……”
暮霭赶紧点头。
“感激?”邬ึ陵桃笑了笑,不知道该羡慕邬八月的天真,还是该斥责她的单纯:“感激或许有那ว么一点,但更重要的,是要将权给握在手里。否则让一个贪恋权势的儿媳给掌控了整个兰陵侯府内宅,她如何自处?”
姜太后轻笑一声:“瞧邬ึ老说的这话,哀家哪儿是那ว样的人?”
姜太后不喜热闹,最爱湖光山色的美景。悦性居位于矮山半坡之上,俯瞰而下,湖光潋滟,碧波微微,矮坡之ใ上草地菁菁,时而可见梅花鹿、驯鹿三两ä只地奔跑其间。湖边偶有白鹤临ภ水起舞,映着朝阳,恬淡而肆意。
“嬷嬷,你僭越了。”
贺氏身上带着淡淡的蘼芜香气,清新怡人。
这次之事,如果出事的是她邬八月的未婚夫,她任性说要退婚,想必祖母也会尽量帮她达成愿望吧?
却没想到,虽无爵位,邬国梁也凭着锦心绣肠和博学多才,并仰仗着承袭国公之ใ位的大哥邬ึ国栋的助益,入皇城任太子太傅,教授当年的太子、如今的宣德帝读书。
高彤丝沉吟片刻๑,问道:“八月,你怕不怕?”
邬八月疑惑地道:“有何可怕的?”
高彤丝道:“我屡次派人送出的信都无回音,连送信之人都了无音讯,想来是凶多吉少,这当中必定有人阻止我联系大哥。若阻止之人得知,此次由你替我送信,或许也会对你不利。”
八月顿ู时起了迟疑之心。
若为了一封书信而招至杀身之ใ祸,这可真的划不来。
见她犹豫,高彤丝也表示理解:“你是世家千金,没见过打打杀杀的场面,担心害怕也是正常。你若不愿意,我自然不会逼迫于你。”
话音刚落,高彤丝便厉喝一声:“谁!”
花丛当中有一道黑影闪过。
高彤丝追了两步,愤而甩袖。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邬八月忽然明白了。
“……你是让人故意看到我们在一起的。”邬八月看向高彤丝:“这样即便是我拒绝了帮你带书信给高将军,那些人也会认为我有嫌疑,我势必会陷入危险当中……”
邬八月有些难以置信:“平乐翁主ว,你为何要陷我于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地?”
高彤丝背对着邬八月,瞧不清楚她脸上的表。
良久,她才慢慢转身,脸上带着抱歉:“没想到เ你竟看出来了……这样也好,我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高彤丝定了定神:“我并非要害你,只是想将你,你父亲,甚至于整个邬家,拉来与我同一个阵营。我不想再入宫闱,但我也不想在尼姑庵中蹉跎一生。三年前是我想岔了,三年后,我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