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带李连祥来到靠近无名高地的一座小山上。这里离无຀名高地非常近,可以看到无名高地的全景。他在这里呆了很久ื,而且还用照像机对准无名高地来回地察看,象是在为ฦ拍摄无຀名高地选点。

因下午还要进行篮球比赛,我是我们排里的后卫队员,肯定是要上场的。所以,我洗完脸就赶忙往食堂里跑,好早点吃完饭,到球场上练上一会。我进到食堂,人已经很多了。可大家并不象平常那样急着吃饭,我就纳闷。可当我坐在餐桌旁时,才发现餐桌上放的不是米饭,也没有土豆丝和白菜煮粉条,而是放着一盆红薯与米糠混合做成的汤。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阴沉着脸,不想吃饭,而且还有不少的人在说着怪话。因为ฦ边防站里的人差不多都是我们河南那边的人,在老家时,因粮食不够吃,每当红薯下来时,我们几乎大半年时间都是靠吃红薯度日຅,一天三顿吃红薯。等红薯煮熟了,全家老少一人拾上一碗红薯,没有菜吃,也不用筷子,甚至连桌子都不用,端上一碗红薯就站在家门外,跟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不知道别人咋样,反正我是吃红薯吃伤了吃怕了,一见吃红薯就胃酸,就犯恶心。

当天下午,站里便召开紧急会议。魏指导员传达了塔城军分区的指示精神,说,‘早ຉ上,我们把近来苏军的各种反常现象向军分区作了汇报,军分区领导马上召开了会议,针对这些现象,结合其他边防站所发生的事件,指出这是苏军在进行军事调整和军事调动,很有可能ม会在铁列克提或是其它边界地区挑起军事冲突,要求我铁列ต克提和其他所有的边防站务必要保持百倍的革命警惕,加强军事准备,时刻粉碎苏军任何形式的军事挑衅。’

于是,我就慷慨激昂地对郭排长说,‘作为祖国的军人,保卫领土是我们的神圣职责。眼看着**石被苏军移动,我们的领土被苏军侵占,我们为ฦ什么不去针锋相对,寸土必争地把它从被苏军的手中夺回来?’

我们边防站是一所普通的兵营,两三米的高墙把几十亩地的区域围成一个ฐ方形。围墙里盖着一排排红砖青瓦的平房。一个篮球场位于平房之中ณ。在营区大门前,两个ฐ哨兵持着枪在一动不动地站岗。

他想了想,就用恳求的口气对我说,他在河南那边收购的是七角钱๥一斤,如果九๡角钱卖给我,把工钱和车钱๥一刨,就等于白忙了一回,啥钱也没赚到เ。我说我不管你是从哪运来的,我只收九๡角钱,多了我不要。

按当时苏联主张的国境线,我们中翼掩护组和左右两翼掩护组的三个阵地由北向南地一字排开,均位于苏联一侧的界内。而由边防营营长康友福和政委浦其武统一指挥的指挥组和预ไ备队却是位于我方边界线内。从北边的右翼掩护组阵地到เ南面的左翼掩护组阵地,相距约有两三公里。因我军这次巡ำ逻的目的,就是要以行动告知苏方我们并不承认他们划定的这个ฐ‘实际控制ๆ线’。因此,巡逻组必须要等到天亮之ใ后方才出发。而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为ฦ即将进入中苏争议地区的巡ำ逻队提供掩护。

为了潜伏到预ไ定的地点而不被苏军发现,我们中ณ翼掩护组从边防站向东迂回,绕了很大一个弯子,才到达了离无名高地不远的潜伏地点。这时才只有四点来钟็,带着沉重的武器,走了十多公里的山路,我们都有些累了,很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可是,我们所处的潜伏位置却是在并不太高的石山之上。山上烁石遍地,寸草不生,既没有天然的地形可利ำ用,也๣无法挖掘掩体。石山上砾石峥嵘,如尖刀一般锋利,一不小心,膝盖和手指就会被利石划ฐ破,鲜血直流。

正值黎明时分,天上的星星越来越稀,但夜风却是越来越冷,身下的石山就象一座冰库,很快就把我们身上仅有的那点热量吸光了,所以,我们整个身子就跟冰块一样冰冷。但为了占据有利地形,战士们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顾不得膝盖和手指被划破,顾不得冰冷刺骨,硬是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苏军的动静。

根据事先安排,巡逻队要在九๡时三十分才会在被苏军占据的线路上开始巡逻,所以,我们只能苦苦地等待。从凌晨四点来钟要一直等到九点来钟,这该是一个多少漫长而难熬的时段!但一想起丘少云在朝鲜战场上强忍着被敌人**燃烧的剧痛,却能ม一动不动地潜伏着,直到被活活地烧死。想到这些,就觉得眼前这种困难根本不算什么。

尽管我们占据着比较高的地形,与西面苏军扎拉那什科尔边防站只隔三公里,但对面苏军那ว边好象什么动静都没有,非常地寂静安宁。似乎ๆ苏军那边还一直沉入在睡梦之中,却不知人家早就布下了腾腾杀机。

其实,在我们顶着星光悄然地进入预ไ设阵地时,苏方前沿哨所担任观察任务的杜列波夫中ณ士,就借着东面石头山影与天幕的对比,发现了“毛派分子入侵”。而且,他们近来借助直升机和其他手段早ຉ就发现了我边防站来了一些摄影记者,就此断定我军肯定会有较大的军事行动。8๖月12日,苏军前沿哨所观察到中方แ一侧的异常调动,扎拉那什科尔边防站和相邻罗德尼科瓦亚边防站立即进入警戒状态,并在前沿哨所紧ู急修筑了掩体,将两ä辆装甲车悄悄地部ຖ署在侧翼掩体中,调集十多辆装甲车和数辆军车,潜伏在扎拉那ว什科尔边防站的西侧。

过了7点30่分,天色就开始亮了。我正趴俯在阵地上,朝着苏军边防站那ว边注视着。突然,一架米格直升机飞到เ了我方阵地上空。在满是褐色的光秃秃的小石山上,草绿色军装ณ该是多

么地醒目,所以,我们一下全给暴露了。直升机飞得很低,象一只苍蝇嗡嗡地在我方阵地上缓慢地盘旋๙,几乎要一头栽在无名高地的小山上。我们甚至能ม很清楚地看到เ机组人员在对我方阵地进行拍照。因为没有指挥部的命令,我们不能ม对敌机开火。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预ไ兆,说明敌人已经对我方行动有所准备了。但这却并没有引起我们的警觉。相反,拍摄过珍宝岛事件纪录影片的新影厂记者温炳林觉得这刚好是个可以利用的绝好镜头。他让我和另外一名战士从阵地上站了起来,手持钢枪,怒视敌机,给我们拍下了英勇的人民解放军抗议苏军侵略๓的特写镜头

第一架直升机在三个前沿阵地盘旋侦察一番后飞走,第二架直升机紧接着也来了,它直接深入到我方แ纵深地区,把我方แ指挥组和预备队的布置也看得一清二楚。

天越来越亮了,整个无名高地四周非常清晰地展现在我们的眼前。随着太阳的升起,我们感到เ了一丝丝的温意。但此时的天空下却是异常地安静,安静得都让我们感到有些不正常。敌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动和布置,为什么เ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阳在慢慢地升高,天色中ณ已经有了一些暖意的金光。但我的心却有些惴惴不安,甚至有些紧ู张。为ฦ何不安,为何紧张,我也说不清,也๣许是担心敌人已对我们的行动有了防备。

大概9点来钟็,我看到เ副站长裴映章带着我方巡逻队出现在巡逻线路上。他们配有1挺班用机枪、两ä具40火箭筒、两枚枪榴弹、十几支冲锋枪、步枪和几十枚手榴๠弹,以及1部ຖ硅电台。本来裴副站长已经复员了,不用再参加这次行动了。可是,新来的连长范进忠不熟悉巡ำ逻路线,于是,上级领导就决定让裴副站长以老带新,一起完成这项ำ光荣而重大的任务。所以,这也是他军旅๓生涯中的最后一班岗。

可是,就在他们走在开阔地时,苏军的三辆军车从扎拉那什科尔边防站急速地开了过来,在离我们中翼掩护组只有二百多米远的预ไ先构筑的阵地边停了下来。接着,就见苏军士兵一个ฐ个地从军车上跳了下来。他们一边下着我们一边数着,等他们全部下了车,我们算了一下,他们总共是126人。我们相互之间都能ม看得非常清楚。等苏军士兵全部地进到了阵地的掩体中,这时,裴副站长带领ๆ的巡逻队已๐经走到了离我们中翼掩护组的阵地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了。

苏军这时用喇叭对着巡逻组开始喊叫起来,声音很大,非常刺耳。大概ฐ意思是说我们巡逻队进入了他们的边界,要巡ำ逻队马上离开,否则就是侵入,将要给予回击。但我巡逻队员对苏军这种反应却不以为ฦ然。实际上,我们平时无论是看电å影,还是听英雄事迹报告,都比较夸大我军的机智英敢,而把敌方说得比较胆小怕死,所以,在事先的对敌准备中,有人就问到如果碰上苏军该怎么办时,我们的许多战士就大大咧咧地说,‘老修嘛ใ,就那么เ两下子,见到了我们,也๣不过就是朝天打两个ฐ点射’。从这种腔调中,就不难看见我们的战士还真是没把苏军看在眼里。可是,我们忘了:苏军也是曾打败过纳粹德国和日本关东军的一支强军,如果他们不够强大,还会胆敢入侵有七亿人民七亿兵的中ณ国吗?

“我们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苏军见我们的巡ำ逻队还在朝前走,当即就开了枪。第一枪就把裴๠映章的脖子打了个ฐ贯穿,鲜ຒ血从他的颈่部泉水般地涌了出来。第二枪又打中了我们排长李国桢,但李国桢的伤并不是很重。而这时,巡ำ逻队还没有进入无名高地的争议地段。见到苏军开枪了,巡逻队员马上卧倒,匍匐着朝着我们的阵地爬了过来。我们很想开枪掩护裴副站长他们,可是,没有指挥部的命令,我们谁也不敢开枪。不一会,裴副站长带着巡逻队的10名队员爬上了这座只有七、八十米高的铁褐色无名高地。

他们刚撤到我们的阵地上,苏军步兵就呈散兵线朝我们的无名高地扑了过来。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苏军阵地上竟出现了装ณ甲车。这是他们昨日下午就已经在阵地里埋伏好的。其中一辆,直接插到了东南方,切断了中翼组与北翼组的联系,正好对着我们攻了上来。

巡ำ逻组的报话员曹新龙就蹲在我旁边,不停地用报话机向指挥部ຖ呼叫‘现在是九点零五分,苏军已向我开枪,将裴副站长和李排长打伤。请领ๆ导指示,请领ๆ导指示。’可是,这时一颗子弹将他击倒,接着,他的报话机也๣被苏军击毁。我们边防站只有两部报话机,一部由á巡逻队的曹新า龙携带,另一部在指挥部。我们左中右三个掩护组都没有报话机。曹新龙一死,报话机一坏,就使得我们与指挥部失去了联系。

苏军在装甲â车的掩护下,正朝我们无名高地阵地扑来,可是,因为报话机坏了,我们与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没有指挥部的命令,我们谁也不敢开第一枪。正在我们不知所措时,指挥组向我们发出了两枚信号弹,命令我们开枪反击。

看着苏军开枪打死打伤我们的战友,我们早就忍无຀可忍了,一看到指挥组要我们反击的命令,我们怀着‘保卫祖๢国、为战友复仇’的满腔怒火,立刻把子弹射向敌人。我们击退在3辆装甲车掩护下的数十名苏军

进攻。不久苏军装甲â车又掩护步兵从南侧向无名高地攻击,再次被我们击退。接着苏军又发动第三次进攻,苏军共出动装甲â车10多辆,步兵3๑00余人。装ณ甲车从南北两个方向迂回到เ无名高地后侧,以猛烈炮火掩护步兵攻击,却遭到我们的顽强抵抗,多次冲击被击退。此时,我们早ຉ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们的口号是‘宁可前进一步死,决不后退半步生’,因为眼前๩的情况是我们下不了山,而左右翼那两个ฐ掩护组也无法向我们靠拢。我们和两个掩护组之ใ间有一片七八百米宽的开阔地,苏军的装甲â车一直卡在这片开阔地上,切断ษ了我们几个阵地的相互增援,使得我们只能拼死坚守。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我们又第3次打退了敌人的猖狂进攻。苏军看攻不上来,便改变战术,远离我军轻武器的有效射程,使用装甲车和火炮向我无຀名高地进行射击和轰击。我本想等敌人的装甲车靠近50米时再发射枪榴弹,可是,敌人的装甲车只是在无名高地下面平缓的荒漠地上来回跑动,不停地用枪炮朝我阵地远射。我见装甲â车从东北角开始往南运动,距离在枪榴弹150米的有效射程内,便朝着装甲â车发射一枚枪榴弹。因我从接到枪榴弹到开始执行任务,只有三天的时间,对它的性能ม还不太了解,使用也๣不熟练,又是第一次实弹发射,所以,我发射的第一枚枪榴弹,离人家装甲车还差ๆ得很远。我调整了一下枪口,对准那辆装ณ甲车再次发射枪榴弹。可是,还是打偏了。正当我准备再发射第三枚时,突然一发炮弹落在了我的身旁้,随着一声巨响,我被一股巨浪掀翻,然后被炮弹炸崩的石头埋住,我便昏了过去。

接下来的混乱ກ战斗,我是四十年后才知道的。我方虽然只有100余人,但前方三个ฐ预设阵地都没有电å台,后方แ与前๩方只能用信号弹联系,也就是用一、二、三发信号弹发布不同命令。可是,战斗打响后,指挥员发射两ä发信号弹后,怕前方แ看不见,又匆忙补发了两发,四发信号弹让各战斗组不明其意,所以造成了信息混乱。混乱的指挥加上原本兵力火力的巨大差距,各战斗ç组只能ม坐视苏军从容不迫地用四辆装甲车包围中ณ翼无名高地,不断地进行炮击,使得铁列ต克提之ใ战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战斗打到เ13时30分结束。坚守无名高地及其南侧小高地的边防指战员26人及3名随军记者全部伤亡。而苏军死亡12人,伤2๐2人。

后来听说这次巡逻几乎ๆ准备了一个月时间,目的确实只是巡逻,但由于边防斗争的复杂性,为了确保巡逻队的安全,我方还在8月1้3日这天邀请了苏方แ边防代表到เ我巴克图进行会谈,以将其军官调离岗位,使我方แ乘机进行巡逻。按照惯例,我们会谈都是在上午时间10时进行。可是,当我方边防代表军分区副政委王新光同志上午10่时准时乘车来到เ苏军边防站搭门时,苏边防代表巴申捷夫下车后气势汹汹对着我边防代表说:‘王新光,你的部队向我的部ຖ队开火了,我对此提出强烈抗议’。说罢把皮包往胳膊下一夹,扭头就走。王新光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说:‘哎!哎!说好的要进行会谈,你怎么就走了?’苏方代表巴申捷夫也不搭理,上到自己้的车里,油门一踏就开走了。王新光只好乘车返回军分区,等他回到เ军分区时,这才得知战斗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