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把手心放上去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发生，反倒有些……失望？
“多问无益。”无常闭上了眼睛。“记住，此事你知我知。”
“白王果真深不可测，不需要动手动脚，便让那家伙那ว么痛苦。我甚至没有感应到任何气息的流动，连蓄力与释放的过程都没有。可怕。”他在莱茵身旁小声地嘀咕着，听得莱茵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所有黑涩会成员都面露喜色，恨不得就地开启一场盛大的狂欢。向来追求完美的黑涩会头目，更是喜不自胜，一长串即兴的演讲词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兄弟们，今天，我们来到了白都。先是成功地干掉了一个白毛小子，又冲过桥来，干掉了另外一个圣徒，一路杀进白宫！在此，我要感谢兄弟们一路的跟随！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没有我，也没有今天的你们！我们就是母鸡和蛋的关系，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幻想着自己站在白宫礼堂的中心，等他说完鸡蛋关系时全场时全场雷动的画面。
身为头目的他还是没有起身，依然是背朝方แ队。刚才为ฦ了追求降落位置的准确度，下坠太快，他的脚๐麻了。“嗯，很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趁着白王还没回来，我们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黑衣人头目轻轻挪了挪麻了的双脚，还是动弹不得，“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要有任何的保留。而且，我们这次可是有备而来……而且，我们这次还拥有着波洛国的尖端科技……而且……”他想不出更多的话来拖延时间，来等双脚恢复知觉，只好尴尬地咳了两下。“总而言之，挡我‘黑涩会’者，今晚都得死！”
来到เ后花园后，白活就只顾ุ着抬头看月亮，居然一时间忘了身边还跟着莱茵。“没什么เ没什么。我、不，吾只是觉得今天的月亮好圆。嗯，像个饼。”
零将食指比在唇前，“白王有点不对劲。”酒莉一脸的疑惑已经告诉了零，她没发现。
“那就走吧。”
莱茵侧过脸去瞅了瞅旁้听的白活，正像是那ว些课堂上不知所措的小朋友，一副生怕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的模样。其实就连莱茵自己都觉得拗口。“白王叫白王，白王是白都之ใ王也就是白王。白王的名字是白王，称谓也是白王。”对于一个ฐ白都人，习惯了称呼“白王”的人来说，这一问题不难理解。可白活就算姓白，也是地地道道的外来人。
白活赶忙挥手说“不”，不知道从什么เ时候起，他已彻底沦为ฦ莱茵的喽啰，莱茵让他往东，他一定会分秒必争查看地图确定哪边是东。他已经领略了莱茵的厉害，而正是他一路上不住地“了不起、好强、好棒、好厉害”才惹得莱茵纤手一挥，嘴里的口水结成冰渣。就算莱茵已经解释过——“我这些其实都是雕虫小技，真正厉害的人，等你去了白都，都会一一见识。”白活还是觉得莱茵牛，是救苦救难活菩萨一样的存在。
尽管不明所以，白活还是连连点头。这会儿，只要莱茵还跟他说话，还让他跟着，那么对他来说就一切都好。
莱茵无可奈何地咬了咬嘴唇。她没有直接回答白活的问题，而是将先前放置在地面上的手微微抬起。只见一个玲珑剔透的小水球紧贴着她的掌心，像是被吸盘吸附了一般。她连脸都没转，就知道此时身旁้的白活一定是张大了嘴巴，想要发表一些“哇，你真是变戏法的！”、“教教我、教教我！”之类的话，她先发制ๆ人地把食指比在嘴前，示意白活闭嘴。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的来源，却是那ว只小龙。
莱茵在一旁双手抱怀，倍感得意。“这下子，煮熟的鸭子插翅也难飞咯。”她在心里暗自庆幸着，嘴上却还是有点着急，“你们快收拾行李啊。”
白活盘起双腿，仰起脸来巴๒望着莱茵。
“什么？小姑娘你说啥？”老大刚要往前迈一步，却发现眼睛前面像是抵住了什么东西，睁也睁不开。连眼眶周围也传来冰凉的触感。他想伸手去摸，手指却听不了使唤。这种麻木感瞬间侵袭全身，就连张口呼救的能力都丧ç失殆尽。
“喂喂，起火了。”白活愣愣地看着莱茵，一副呆样儿。莱茵只好尴尬地扬扬头，咳了咳，避开白活的眼神，藏起眼里的求胜欲火。
一般人面对“谢谢”，都会回一句“没关系”作为收场。但这套在莱茵身上不适用，美貌赋予了她用来索取的无限权利，更何况是去合情合理地索ิ取“回报”。要知道，“白活说谢谢”这一条，可是在任务计划里位列ต倒数第二栏，其右侧标示的80่%更是说明了这一举动背后蕴藏的莫大含义。
白活不觉地一抖，原来刚才自己都已经愣出神了。他巴巴地看了看正为ฦ自己้扶住车门的莱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แ袋。“不好意思啊，车速太快，魂儿没跟上。”
男人点点头，“嗯嗯”作答。
但是，对白活来说就不一样了。从刚刚拿到二百元大钞的小小惊喜中ณ被硬生生地扯出，紧接着又是一道晴天霹雳。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是始料未及的。
“那ว……你别ี骗我，你真的穿好衣服了？”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不信你过来摸摸看。”
酒莉如获重释地松了口气。她睁开眼睛，一封信件出现在零的手中。“这是什么？”
零灿灿一笑，“来，我给你读读。亲爱的酒莉，冒号。远方แ的你，现在过得还好吗，问号。我好想你，句号。我们已经一个ฐ多月没有见面了，句号。在没有见面的这段日子里，逗号……”
“别读了……把信给我。”酒莉伸手就要去夺，却被零轻巧地躲开。
“刚ธ才是我编的，这其实不是给你的情书啦。”零的嘴角收拢起笑意，“真实的内容自己拿去看。”
酒莉伸手接过信件，本想挖苦两句，鄙视一下零的无聊。却被信件的抬头将注意力给捉去。
“挑战书？”酒莉抬头看看零，零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念下去。
“‘零，听闻你是白都排行第三的圣徒’……”
“继续念啊。”
“‘但依我来看，你就是’……”
“继续。”
“还是别ี念了吧。”酒莉尴尬地折起手中ณ的信件，却被零一把夺过。
“‘但依我来看你就是个ฐ只会吃软饭的小杂种如果不服就在三天后来风田à镇与我一战输了的人给对方跪叩三个响头从此以后退出圣徒行列ต再也不以圣徒自居违者自认乌ไ龟王八蛋若不应战便是缩头乌ไ龟’。”零忽略了所有的标点，一口气从头念到尾。
“这……谁给你的？”酒莉看着眼前狞笑的零，既想笑又给憋住。
“这孙子没写落款，这是第一宗罪。”零竖起一根指头，又紧ู接着立起第二根。
“他在信里的措辞太过幼稚，这么幼稚的人都敢挑战我，对我本身就是一种侮辱，这是第二宗罪。”
接着第三根。“他把地点约到白都以外的小村镇上，还要浪费我查地图的时间，这是第三罪。”
又有第四根。“他在白王回来以后，而不是回来之ใ前给我下战书，这是第四罪。”
酒莉明白这‘第四罪’的含义，白王不允许白都人民私斗闹事，包括圣徒在内。一经发现，严惩不贷，趁着白王回来之前光明正大赴战，总比在白王眼皮底下偷偷摸摸前去要好。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但决定还是先听完罪状再说。
“还有第五宗罪，也是最后一宗罪。”零边说边张开第五根手指，前后一抖，表示强调。“他在信中ณ开头的称呼，是零，而不是零、大、人。”他的动作停在了“人”字的尾音，酒莉却没有献上他所期待的掌声。短暂的等待就这样演变为僵持。他眨眨眼睛，苦苦一笑。内心浮起“知音难觅”的哀思。
“对了，有件事我还忘了跟零、大、人讲。”
零正襟危坐，摆出“零大人”应有的姿态，“但说无妨。”声音浑厚有力，入木三分。
“白王和莱茵大清早就走了，据说又是出远门。我在来之前，刚ธ好听到เ巡城的卫兵在那里议论。也不知道怎么刚ธ回来就……”
“太好了！”没等酒莉说完，零便激动得一跃而起，兴奋的那股劲儿像是要把房顶冲开，“你快去收拾行李，我们趁早出发！”
“可是……”
“可是什么เ可是？难得有人找我挑战，我还躲着不成？人家信上可都说了，我要是不应战，那就是缩头乌龟。我总不能ม放着让他当乌ไ龟王八蛋的机会不要，甘心当人家的爸爸吧？”
“对方也是圣徒，万一……”
“万一？万一什么万一！我就是万里挑一，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万一。走，别多废话，回去收拾好行李，咱俩也来个男女同游！”
“但是……”
“你哪来那么เ多——”
“闭嘴！听！我！说！完！”酒莉的愤怒，像是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响，可怕异常。
零木木地看着眼前的酒莉，缓缓垂下撩起的手臂，收起扭动的双腿，乖๔乖๔地坐回到เ床尾。“我错了……”
“乖。”酒莉恢复常态，“白都昨天才刚ธ刚遭受黑涩会入侵。今天你和白王要是都出城去，我怕无常一个人应付不来。”
“无常没问题的，他身边不是还有那个ฐ大块头大乌么เ。再说了，之前白王一个多月不在的时候，我不也是天天在家里闷着、屋里闲着，零度空间都快成停尸间了……”说罢，零把头一歪，眨眼微笑。
“真拿你没办法。”
同一时刻。
白活和莱茵已๐经来到了白都内城以外的奇石山脉。
奇石山脉，如它的名字所昭示的那ว般，各类奇石纵横交错，山路崎岖，峰峦之ใ间尽是沟壑，却不见葱郁，尽是黄土瘠地，萧索ิ异常。
午后艳阳十分灼热，自打出白都内城的那ว一刻起，两ä人已经马不停蹄地赶了四个钟头的路。
白活身穿着白色的汗衫，宽松的长裤ไ，一副普通人装ณ扮。比起之前那ว套长袍裹身，贵气十足的行头，白活还是觉得这样穿舒服、顺ิ眼。
莱茵则ท穿了一件蓝色露脐吊带，白色短裤，性感又不失俏皮。对于她来说，出远门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穿上好看的衣服。虽然白都没有明文的限制和禁令，但作为众人皆知的“白王女仆”，代表公家形象，自然还是要穿得大方แ得体一点。
莱茵紧ู紧跟在白活的身后，四个钟头以来一直如此。“白活，我们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好吗？”她站定脚๐步，身边刚ธ好有一块平如镜面的磐石。
白活回过头来，不发一语。自从无常宫出来，他就一直是这个ฐ样子。只是在莱茵告诉他往左走、往右拐、向前进的时候点点头表示听到。他转过头去，又向前走了两步，才不情不愿地倒退着回到了莱茵的身旁้，一屁股坐到了磐石上。
莱茵轻叹一声，坐到了白活的旁边。她想生气，因为白活是第一个敢不跟她说话的男ç人，哪怕自己以前不小心失手摔碎了白王的杯盏，白王也只是冲她一笑，跟她温柔地说一句“没事”。而眼前的白活，却为ฦ了一个傻胖子跟自己怄气，还不搭理自己。连莱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还能ม在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身后跟了足足四个钟头。换做以前，她一定会觉得自己้疯了。
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是她带回来的，承诺是她给许的，保证是她做出的，到เ头来，白活亲眼看到阿福惨受的那一刻，就连她自己้都不禁为之ใ一颤。她发自心底地感到愧疚，而且是自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
虽然身为女仆，好歹也是白王的女仆，换算成泱泱大国里的地位，至少也是个嫔妃级别ี。白王又没有老婆孩子，莱茵自然成了白都心目中的女王殿下，若不是名头上挂着“女仆”二字，莱茵的地位似乎比圣徒还要高一等级。
莱茵越想越气、越气越热，最后向后一仰，干脆躺在了磐石之上。
白活倒也没想跟她说话，他又累็又渴，要不是时时刻刻๑回想着阿福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他早就哭天喊地地要回白宫。他沮丧ç地望向山脉的远端，层峦叠嶂、尽头湮没于雾霭。他的双脚๐在磐石一旁้的沙地之ใ间来回扫荡，黄沙扬起、裸土外露，恨不得把整条山脉都给荡平，一路畅ม达，直抵泰兰。
“乒”——
脚底传出清脆的声响。他颇感意外地低头去看，居然是一块青灰色的铁板。他低头用手扑了扑上面的沙尘，发现上面还有几道模糊的纹路。是一个手掌的形状。好奇心的驱使，白活把手掌贴在了上面。
莱茵似乎ๆ觉察到了什么，起身看着弯腰抚地的白活，“你在干什么เ？”
白活刚要回头，然而没等他张口解释，莱茵便一把将他推开。
“轰”的一声，一块足有四五米宽的巨เ大岩石猛然坠落在磐石之上——
大地开始剧ຕ烈地震颤，狂风骤起。林立的怪石，无不晃动摇曳，沉沉欲坠。山禽齐飞，野兽嘶鸣，弥漫的扬尘遮天蔽日，黄沙咆哮着袭向天空……
“别愣在这，快跑！”
莱茵刚要伸手去抓白活，眼前却突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而在前一秒的混沌之中，她似乎听到了白活痛苦的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