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凌淙十分喜欢,不仅场面宏大,立意深远,而且主演人员演技高超。他少说看了四五次,耳熟ງ能详,其中经典台词更是倒背如流。而对小道童们来说,他们自然是不懂什么家仇国恨,什么儿女情长,什么当然选择原谅她的,只不过能听剑客们高来高去,十步杀一人,便已经足够听得开心。正当一边讲得尽兴,一边听得入神的时候,凌淙余光瞧见有人小跑过来,定睛一看,是一位身披道袍的年轻人,看着与自己一样,都是十来岁年纪。
二十二岁重阳节,被召入后山,山上老祖宗传上紫府道法。
道教至高神的道场。
凌淙自幼没有母亲,父亲也没有提过他的母亲。满十二岁后,父亲便常常不在家中。一切自给自足,养成了他独立自主的性格。
“鬼狐仙怪,并不是什么เ稀罕的东西。”孙老师掐灭了烟,“他们就在你们这些凡人的身边。”
一人一鬼猜来猜去都猜不着的人物,这时正在麦当劳小意地吃着薯条。
“因为……您是十殿阎罗一致选定的第二任鬼王人选。”
而从不怎么科学的角度来说,他现在正被猛鬼缠身。
“小凌先生,我知道你听得到的。别ี再试了,你死不了的。”声音再次在凌淙耳边响起。
“这样就感觉清爽多了。”他抓了抓脸下乱糟糟的胡须,享受一下习习凉风。
但最奇异的,是他膝上放有两把剑。
长的那ว把非常长,短的那把非常短。轻的那把非常轻,重的那ว把非常重。
长的轻的那ว柄,唤作咽喉兵,通体赤红,刃长达四尺三,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长剑”。长虽长,但却轻灵之极,仅得一斤ภ六两,寻常人也能挥舞如风。剑刃薄如纸片但也坚硬锋利之极,可吹毫断发,削铁如泥,白衣少年曾以之一剑洞穿巨เ岩,一劈分开瀑布。
短的重的另一把,则是反行其道的过河卒,刃长仅得二尺四,却重足足十八斤ภ。剑身青绿如长铜锈,钝刃钝ๅ峰,以重锤击打也不可弯其分毫。白衣少年曾以之力劈厚甲,厚甲â看似安然无恙,数秒后却寸寸尽碎。
两把剑特点鲜ຒ明,而且大相径庭,想必使剑法门也南辕北辙,这个仅仅十来岁的少年竟可同配双剑,可见年纪轻轻,便已剑术修为ฦ惊人。
晨光初现,少年深吸一口气,这一吸有如大风刮ุ过,身上白衣猎猎作响。
他似要吸尽这座“地肺”上的灵气。
良久之后,他又慢慢呼出一道三尺白气。
气机绵长,白气如游龙。
这时山上有一老道人拾阶而下,一身酒气,摇摇晃晃。
如果有道门中人看见,想必马上知道这个清晨就已经醉得不成体统的老道人,铁定是被武当山真人笑作“证得大道不登天,自称已作酒中仙”的终南山道观住持,全真教掌教杜青莲。
这个让全真掌戒律长老天天担心会不会把祖师爷王重阳气活过来的掌教,向来不吃五谷,只把酒壶当饭碗,而且酒量惊人。起床后喝一斤,早课完了后早ຉ饭时喝一斤,午饭喝一斤,晚饭喝一斤,睡前喝一斤ภ。这一天五斤,是几十年来都雷打不动的,连武当山真人上山作客时也不曾例外。
至于其他时候,则是随兴所至,那更是常有的事。虽然次次他老人家都是有理有据,但总让人感觉他是在找个由á头喝酒。例如看书时突然大叫“这本书写得太好了,我得喝一点”,武当真人明明约定半个月之ใ后才到,他就满山喊“武当真人要来了,我好高兴啊,得喝一点”,又比如实在想不出什么由头,只得把账赖到白衣少年上时会喊“徒儿又不理我啦,我好难过啊,得喝一点”之ใ类,三天两头就得让徒弟到เ山下村庄里,买那村民自酿一埕埕卖的无名酒。
山下人偷偷说这白衣少年明明气度不凡,一脸严肃,但是年纪轻轻就不学好,都作出家人了还如此贪杯,偷偷下山买酒,给师父知道了怕得拿戒尺追着打。
少年耳力好,但看似气度不凡其实脸皮极薄。每次都听得脸红耳赤,回到观里一放下酒埕子,就恼羞成怒地拿着沉甸è甸的过河卒追着师父满山跑。虽然师父步履蹒跚,站都站不稳,但奇怪的是少年却总是追不上。次次都满身大汗却无功而返,只得丢下过河卒,发誓不再下山替他买酒。可惜每次都抵不过师父的热情攻势,一脸不满地下山去。
杜青莲笑嘻嘻在白衣少年身旁้坐下,说道:“徒儿啊,大清早的炼啥气啊,你要是得空赶紧ู帮为师去山下买几埕酒才是正经事。”
白衣少年皱眉斜眼看了下自己师父,然后拿鼻子狠狠“哼”了一声,便不闻不问。当真是不尊师重道到了极点。
杜青莲苦着脸道:“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了,为ฦ师当众念一遍《地藏十轮咒》你就帮我跑腿吗?这可是佛经!我堂堂一个道门掌教都这样了,你可不能ม说话不算数!”
白衣少年干脆闭起双眼,自己้昨天可是什么都没说,是师父自己自说自话,他可没答应。
杜青莲见他油盐不进,继续耍无赖道:“乖徒儿,是不是上次下山招惹姑娘了啊?没钱给姑娘买礼物对不对?找为师要啊!只要你帮为师买酒为师什么都好说!”
白衣少年大概是被师父说得实在太烦了,瞪大了眼睛,没好气道:“师父!你别烦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院子树底下偷偷埋了多少好酒吗!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去一剑劈碎它们!”
杜青莲缩了缩脖子,被小徒弟的恐吓吓得噤若寒蝉,思来想去,终于咬咬牙一声不吭。
虽然脸上苦,但其实他心底里并没有不开心。徒弟有出息,才敢这么放肆嘛。徒弟为什么会有出息,还不是因为ฦ自己教得好吗?这么一想,看起来喝酒喝得已๐经有点不清不楚的杜青莲转过头去,偷偷咧嘴一笑,露出满嘴参差ๆ不齐的黄牙。
良久,白衣少年终于是完成了七七四十九次呼吸,白气也由浓转淡终于与常人呼气无异。他有闭目凝神静坐片刻๑,终于睁开双眼,对身边的师父说道:“师父,他已得悟剑道了,我也得上昆仑山找他了。”
杜青莲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笑了一笑。
白衣少年犹豫了一下,终于说了出口:“其实我之前已经买好十来埕酒了,不过吩咐戒律师叔找地方แ藏好,他会每天给你拿两斤。你不会没酒喝的。”
杜青莲听了,撇了撇嘴,摆出一个苦瓜脸,显然对于每天只有两斤ภ酒非常不满。
白衣少年对他的抗议不为所动,说道:“我不在,山上就没人管得了你了,你就喝少点吧。”
杜青莲见似乎ๆ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得叹了口气,继而问道:“乖徒儿,真的要打啊?”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
杜青莲又说道:“其实可以不打的。”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练剑十年,就是为了证明,实打实的剑术,比那虚无缥缈的剑道要强!”
杜青莲一时语塞。天下剑道,向来都有术道之争,历代成就剑仙,只得两途。一如李湛卢一般,以天道入剑道,一朝顿悟,即使从未碰过剑,也能ม直上九重之ใ上,成就剑仙。至于自己的小徒弟,选的则是反过来,以剑术证天道的艰难路子。剑术证天道一途,不同于李湛卢的以天道入剑道,讲的是持之以恒,一日偷懒,便废一月之功。即便是如小徒弟如此天纵奇才,也得如此。
当年自己曾经与李玉枕一起云游南海ร,竟于一小渔村得遇两个天生剑胎的孤苦婴儿。天生剑胎,数百年都不一定能有一个ฐ,小小一个渔村,既非福地洞天,也无潜龙隐仙,一下子来了两个,就算是昆仑住持全真掌教这两ä个大人,也不得不严阵以待。
最后它们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竟是有一剑仙以大神通将自己剑胎一分为ฦ二,分赠两个ฐ小婴儿。能有这种大神通,又有这等程度的大剑胎,李玉枕和杜青莲都能将这仙家身份猜到个七七八八,只是不知那ว位仙家所为何事,因此两ä人一直都守着秘密,分别带一个回山好生培养,除了昆仑后山老祖宗,没对任何人明说。
因为是同一剑胎一分为二,白衣少年跟昆仑上那个练字十年一日入剑仙的李湛卢本来互为ฦ一体。李湛卢天生得剑道,他天生得剑术。自懂ฦ事以来,两ä人遥遥天人感应,互相都知道对方แ的情况。自己十年如一日苦修,一直自以为领ๆ先李湛卢,谁知对方竟然一日得悟剑道,直入玄关境。而自己则ท是一直停滞第九重,虽说这么年轻就离真人只差一层窗户纸,百年以来绝无仅有。但是要输给那ว个只知道写字的,他还是不服气。
况且,自己输给李湛卢,岂不是等于师父输给了李玉枕?
虽然师父天天没个师父样,但做徒弟的,总不能看着师父丢â脸对不?
思念及此,白衣少年以剑拄地,站了起来。
台阶上的杜青莲脸带笑意,想起了那两把剑。
太乙๗山被称为ฦ天下第一福地,灵气醇厚天下闻名。这里除了会仙人辈出,当然也会惹来妖魔鬼怪盘踞。前有汉钟离山中提刀斩ล杀的恶龙,前几年,又出来了一条长达十丈的双头凶蛇。
那天,小徒弟问他借了一剑,惊起了漫天风雷。
然后捧回了这两ä把奇奇怪怪的剑。
杜青莲似乎ๆ酒劲上来了,有点昏昏欲睡,以手支额,抬起眼皮地跟徒弟说道:“输了也别哭着鼻子回来啊。”
白衣少年笑了笑,轻声回答:“是。”
杜青莲沉沉睡去。
白衣少年笑了笑,然后轻轻呼唤道:“咽喉兵,过河卒,随我上昆仑。”
似是母亲唤醒沉睡婴儿。
两剑剑气暴涨,尚未出鞘,便已๐与白衣少年一同拔地而起,直上云霄。
白衣少年于九天之ใ上,朗声道:“太乙๗山杜龙渊,求问剑道于李湛卢!”
百里之外,依然清晰可闻。
大醉入睡,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的杜青莲,一头倒在了石阶上,鼾声大作。
满脸笑意。
昔日诛蛇幼鸟,今已๐振翅飞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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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眉卓竖语如雷,闻说不平便放杯。
仗剑当空千里去,一更别ี我二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