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劫后余生的笑笑，随手把大门推上一小半,然后往仓库深处走去。
“这还不简单吗？外面流传的其实是假消息，事实完全相反。并不是卫家人要跟沈夜离联手来对付你，而是——要跟你联手来对付他！”
看见伊臣，卫霆飞沉默地朝他招了招手。
浴衣从卫霆飞的身上滑落，露出肌肉强壮的身体。
想着想着，问题又兜回了原地。
卫夫人又说：“况且,刚才夜离也诉了不少苦，这阵子你肩上的担子也确实重了一些,ไ所以还是不要太辛苦自己了。把旧城区交给伊臣的话，一来不用再给夜离添麻烦，二来这份奖励对伊臣既是赞赏也是锻炼。”
宁溪说盈利有2๐5%，但事实很可能远不止这些。卫老大心里也清楚他的汇报里到底有多少水分，因此才会感到相当不满。
黄哥所在的玉衡堂分为ฦ两块，一块是负责暗中保护卫家人以及清扫内鬼的暗杀集团，另一块是负责打砸抢杀的暴力集团，这个ฐ黄哥就是属于暴力集团的一员，资历也算深厚，手下带着好几组小兄弟。
伊臣咬住了嘴唇：“那样的事情，我……”
呃，这种奇怪东西的趣味到底在哪里？看着它扭起来不会立刻๑萎掉吗？
自家老大在大场面上确实不争气，但还是全怪那个叶伊臣百般挑衅！张松那个蠢货这次是搞来一个多大的丧门星，短短几个小时就把他们整个魅夜闹得犬不宁，再下去都快出人命了！
伊臣对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视若无睹，回头看了车子一眼：“你先走吧。”
“这个时候你倒是不笨了，”伊臣笑笑，“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今天的目标就是你，不管你怎样证明自己的清白，就算再烧掉更多的证据，他们也依然有办法给你冠上内鬼的罪名，让你不能ม翻身。具体他们会怎么เ做，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是老大亲自在抓，他很重视。”
“食髓知味可不行，我不是来这里陪你从早ຉ腻到晚的。”伊臣伸手推开他。
伊臣皱眉，困惑地弯下腰，打开了其中一个纸盒。
这家大排挡搭在一间帐篷里，几个ฐ食客正围在一起吃小龙虾喝啤酒。炒菜的大厨光着膀子在腰里围了一件沾满油污的围裙ำ，正站在煤ศ气炉前颠锅炒菜，忙得热火朝天。
伊臣想了想：“什么样的手下？”
“无所谓，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己้捏造一些机会也可以。演戏而已，谁不会呢？”
“在哪儿？！”
伊臣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卫霆飞总是把自己的心意说得既ຂ坦诚又动人，肉麻的让他不好意思听。
“我在哪里都很受欢迎，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伊臣看着他，他搞不懂ฦ卫霆飞的心思。都已经上过床了，为什么这家伙的心眼反而更小了？
“烦死了，闭嘴！”伊臣有点不耐烦，突然抬头吻住卫霆飞，堵上了他的嘴。
他以为卫霆飞是存心跟他闹着玩，也懒得理他，继续忙着收拾厨房里的活儿。
伊臣脸颊发烫，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从卫霆飞的手里抽了出来：“少废话，先吃饭。”
“上个ฐ月吧，”卫霆飞从碗里抬起头，嘴里含着半颗虾丸ฤ，含糊地说，“这边有点事情，办完我还得回去的。”
简琳正在看文件，抬头发觉伊臣的脸色不太对，连忙丢â开文件夹，跟着他进了经理室。
他可以不对卫霆飞说出一个ฐ爱字，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直到เ现在，阿良还在跟着卫霆飞混饭吃，帮他解决了很多麻烦。虽然卫霆飞收服他的时候看似花了很多钱，但从长远的发展眼光来看，却是非常值得的。
那段时间，他真的很担心自己的体重超标。幸亏，他的新陈代谢功能ม还不错。
伊臣也笑笑：“还好，如果你希望我被打趴下也没问题，刚ธ才的事情可以再来一次，我保证不还手，”他说着顿了一下，“不过，前提是，你得先按照校规把校服外套穿好，必须像我一样穿得整整齐齐。”
卫霆飞沉默的瞥了他一眼，天生凶恶的气焰之下，一点点尴尬的表情若隐若现。
伊臣也淡定地看着那ว个小流氓，突然发现，他的嘴里镶嵌着一颗大金牙。
伊臣一惊，但是没敢抽开。
“然后……没想到那场子根本不是私人经营的，而是兴义แ会刚盘下的，”谢荣说着，痛苦的摇了摇头，“兴义会是外省过来的帮派，这几年势力渐强，盘了不少场子，我也没料到会撞在他们枪口上。更倒霉的是，那天正好有个家伙，以前跟我打过交道，现在是看场子的打手，他知道我的底细，立刻就捅给了上面的人。”
阳光晒得整个房间暖洋洋的，他站在窗前，抓了一把面包屑扔在窗台上。
所以，只能靠伊臣了吗……
“可惜，我并不怎么เ想看到你。”伊臣冷声说。
“你说话的语调不太对劲……你怕我？”宁溪笑笑，“这怎么行呢？连我都对付不了，今后万一遇到叶枭可怎么办？”
伊臣怔了怔，压低声音问：“你……是准备去投靠他，是不是？”
宁溪耸肩：“不要说得这么เ难听，如果这件事是在一家公司里发生的，那我只不过是和老板理念不合，辞职带着经验去跟朋友合伙做生意而已๐。当然，我也是懂ฦ规矩的人，绝对不会使用我手里掌握的天玄会情报，反过来再去对付卫老大的，我有我的尊严。”
伊臣咬牙：“我真不明白，你在天玄会里已๐经拥有了这么多东西，究竟还有哪里不满足？你明明知道自己对于天玄会有多重要，为ฦ什么เ不好好利ำ用自己的价值，反而屡次三番的在帮会里兴风作浪？你到底对帮会有哪一点不满意？”
“我对天玄会，没有不满，”宁溪摇摇头，“相反，我很满意。”
“那你为什么……！”
“伊臣，我想卫家人一定告诉了你不少以前的事情吧？但是，你似乎还没有明白那ว些事情带给你的启示，”宁溪笑笑，“你……是不是至今还认为，每一个人都是可以被笼络的？你是不是以为ฦ，只要给予足够的物质条件，采取适当的方法，可以把邪恶变为正义，把黑色变为白色，把倔强变为忠诚，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也可以让随便哪个领ๆ域的尖端人才为你卖命——你，是不是这样认为的？”
“……难道不是吗？”伊臣反问，“人生在世，必定会拥有想要追求的东西。那种东西，也可以称作心愿或者理想，一个人不就是为了实现这些东西，而获得了生存下去的力量吗？”
“原来如此，你是这么想的。那ว么，你自己又如何呢？”宁溪问，“你有没有什么心愿，那ว种心愿够不够让你愿意离开卫霆飞？”
“如果哪一天我发现了比他更优秀的人，或许会离开他的，”伊臣冷声说，“但，我想不会有那种人存在的。”
“原来如此，”宁溪有些意外，“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更加寡情的人。”
“谢谢夸奖，不过这跟你无关吧？”伊臣冷冷地看着他，“比起我的想法，你的想法才更耐人寻味。既ຂ然你已๐经离开了天玄会，说些实话也没有关系了吧？我很想知道，你几次三番的作梗，将帮会搅得犬不宁，到底想从中得到什么เ好处？”
“我很想回答你，但是我做不到。”宁溪笑着耸了耸肩。
“为什么？”
“因为……我并没有想得到任何好处。”
伊臣皱了皱眉。
“伊臣，我曾经也十分赞同你的意见，”宁溪笑笑，“我嘛，也曾以为人心是可以被现实物质所满足的，并且我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凡夫俗子。我很喜欢金钱和权力，而这些东西，天玄会全都给了我。”
“想必你十分清楚，卫家是一个ฐ很重情义的家族，对待帮会里的兄弟十分慷慨，更何况是我这种优秀的人才。在天玄会的这么เ多年，我为卫老大赚到了不计其数的钱，也从中ณ得到เ了丰ถ厚的回报。”
“我生活富裕ษ，拥有自己的产业，无数的情人，还有众多忠心耿耿的下属。我在hei白两道都非常受人敬重，在商界得到过许多荣誉，在天玄会中的地位也不可动摇。当然，如果嫌自己拥有的不够多，我也可以离开天玄会自立门户，洗白身世，在商圈爬到更加顶尖的位置去，度过富足而辉煌ä的一生。但是——这又如何呢？”
第111้章
“伊臣,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宁溪看着他,问,ไ“曾经深爱着的东西，再也无法在你心中掀起波澜；再多的金银财宝，也无法让你满足；面对低头哈腰的下属,你感受不到发号施ๅ令的爽快,只觉得无聊透顶；而任何美丽的女人或者男ç人，也无法再让你觉得兴奋……这种感觉,你有过吗？”
伊臣皱了皱眉：“抱歉,我目前还没法想象那样的情况。”
宁溪笑笑：“也许等你到เ我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就会明白的。那时候，我在堂主ว的位置上，物质已๐经不能再满足我的心。我想追求更加刺激的东西，追求那ว些无形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心灵上的满足。”
“那ว个时候，也正是天璇堂的沈夜离在拼命往上爬的时候。我在帮会里混了几十年，见识过无数各种各样的人，在这其中，野心和才华兼备，拥有过人前途的年轻人，却并不是很多，沈夜离算是一个。”
“只是，人无完人，沈夜离虽然够聪明又有手段，但也有他的缺点。他的野心太大了，不够听话，任他发展下去的话，将来一定会让卫老大很头疼。”
“自从早年的帮会大清洗之后，天玄会已经平安度过了很久，偌大的帮会里一直没有出现足够拥有威胁的手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对帮会本来就没有什么忠诚心，也不是那ว种重感情讲情义的人。遇到沈夜离，让我觉得挺有趣的，所以我就顺手帮了他一把。”
“这就是你们所知道的，我和他狼狈为ฦ奸的由来。”
伊臣的脸色不太好看：“你就这样……跟他合作了？只是觉得有趣？就是因为ฦ这么无聊的理由？”
宁溪笑笑：“那时候，天玄会最大的两个堂口，天枢堂和天璇堂，都是各自为ฦ政。我对天璇堂内部ຖ的情况也挺好奇的，所以……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也不是故意要为ฦ自己้开脱，不过，你所知道的那些我们吃里扒外的事情，大多都是沈夜离在做主。当然，我也没有阻止他，有时候也会给他出一些主意。那时候你还没有进帮会，但卫老大早ຉ就已๐经清楚了我们的情况，他也十分为难，他知道我给沈夜离指点了不少东西，很想干掉我，但是念着我对天玄会做出的贡献，又舍不得动我。”
宁溪说着，眼中露出了冰冷的笑意：“伊臣，你能ม够明白这种两ä难的感觉吗？因为我比别人更优秀，创造的价值比别人更多，所以能ม够享受比别人更高的特权，卫老大对我的底限也放得更宽。”
“因为我在正面世界拥有才能，所以可以在反面世界ศ肆无忌惮的搞破坏。天玄会虽然有着森严的规矩，但是那些规矩在我身上全都不适用。这种随心所欲的人生，你能ม明白吗？”
空旷的停车场里，传来隐约的回声。
伊臣默默的看着宁溪，半晌，轻声说：“你……真无聊。”
宁溪笑笑，推了推眼镜：“与其说是无聊，你不如认为ฦ我是在戏弄卫家人。那对父子，卫啸天和卫霆飞，不管是儿子也好，老子也好，很早ຉ就怀疑我手脚不干净了。但是，他们看在这些年情义的份上，不舍得失去我，所以几次三番心软的放水，不去认真寻找能把我置于死地的证据。”
伊臣冷声说：“那只是他们念在多年的情分，想要给你挽回的机会！但是，你却没有抓住那些机会。你的随心所欲不是永远的，你会老，天玄会里也会出现比你更优秀的金融专家。你不可能永远逍遥下去，如今的孓然一身，就是你的下场。”
“我从没想过要逍遥一辈子，”宁溪冷哼一声，“我和卫家已๐经维持着这种僵持的局面很多年了，卫家对我进行最大限度的放纵，而我也谨慎的控制着天玄会的损失，不会让它陷入灭顶之ใ灾。我们之间，谁都不太想先捅破这层纸，不希望给帮会引起太大的风波。是你——伊臣，是你打破了僵持的局面，这么เ说来的话，卫家人还得感谢你。”
“跟我有什么เ关系？”伊臣皱眉。
“如果不是因为ฦ你的出现，就不会引发沈夜离对你的嫉妒。那ว样的话，他也不会犯糊涂，忘记了自己真正应该做的事情，整天只想着怎么เ干掉你。对于他这种狭隘的嫉妒心，我很不满意，也曾经规劝过他。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继续干下去，天玄会迟早都会完蛋，你的下场也不会太好，但是，他听不进去。”
“他只要你马上从他眼前消失，把你从卫霆飞身边赶走。他的想法，令我相当的不满意，我的本意是要寻找一个ฐ聪明的合作对象，把天玄会搞得天翻地覆，让我开心的玩一阵子。但是，我并不需要这种感情用事的，控制ๆ不住自己้情绪的愚蠢男ç人，这很幼稚。”
“既ຂ然我厌烦了这一点，跟沈夜离的结盟自然也出现了裂ฐ痕，卫家人就是找准了这个间隙拉拢了我。所以，他们能ม够顺利ำ的拔除帮会里最大的眼中钉ล，全都是靠了你。”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也挺在意的，”宁溪说着，压低了声音，轻声问，“伊臣……现在，你腿上的伤口还会痛吗？……”
伊臣一愣，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宁溪笑笑：“过去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是我的失误，你可别ี以为ฦ只有沈夜离才会去调查你的情况。你的经历很有趣，在低劣的环境里长大，小时候又被绑架过，受了不少苦，但还是成长为ฦ了今天的样子，应该说，不愧是叶枭的儿子吧。”
“不，我早ຉ就应该看出来的，你的身上确实流淌着他的血。可能ม你自己้还没有发现，将来有一天，你的内心说不定会变得比卫霆飞还要冷酷，成为ฦ这个ฐ地下世界的新า霸主。或许，你也终将会走上我和叶枭的老路，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无法满足内心，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寻找新鲜，快乐和刺๐激。”
“那并不是一件好事，人生在世，还是有一点精神寄托会比较好，希望你对卫霆飞和卫家人的感情，能ม够成为ฦ你的寄托。感情二字，说来简单，能够拥有却不容易，卫家人在这方แ面一直都做的非常好，这也是天玄会多年来能够在地下世界屹立不倒的原因。”
“一个人的价值不应该完全用他的能力去衡量；一件事的价值也不应该完全用利ำ益去决定。我一直都没能做到เ这一点，希望，今后你可以做到เ吧。”
宁溪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