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的八月末，已๐经有了凉意。尤其是清早的时候。八点钟左右，我站在厨房里磨豆浆。心里因为什么เ都没有想而一片澄明。柔软清丽的阳光里面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萧条。站在这样的阳光里面，会有微风拂面的错觉。家里人上班的上班，公主殿下上学，大多数时候，只有还在假期中的我和郑东霓两ä个人。
然后她笑了，她慢慢地说：“我最看不起那ว种明明自己是滩烂泥，还要逼着别人和他一起烂在泥坑里的人——比如你。”
郑东霓当然是越来越漂亮，只不过我从来不肯当着她的面承认这一点。虽然三叔三婶一致认为她还赶不上年轻时候的大妈，可是从小到大，上赶着奉承她的人足够从我们家门口排队排到龙城至北京高公路收费站。只可惜漂亮女人大都精明，一眼就看得到自己้的实际利益在什么地方。早已๐对甜言蜜语、烛光晚餐之类的花拳绣腿免疫了。
“东霓姐姐，东霓姐姐——”郑南音英勇地冲进去跟郑东霓拥抱。
三婶是个好妈妈。我感慨地想。不知道郑南音自己知道不知道，世界ศ上有个ฐ人这么เ在意她的想法和感觉——哪怕是不理解也要尽力维护，这是多大的福气。
“郑小兔，那ว个帅哥是谁呀？”她身后的一众“玉米”们开始起哄。我家郑南音语气十分惊悚：“是我们老师。”
郑南音“哇”地哭了。像只吓破了胆的小兔子那样瑟缩在我的身后，我紧紧地抓起她颤抖的小手，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也胆战心惊。我低下头才现，一股细细的水流顺着郑南音粉嘟嘟的小腿流下来，弄湿了她粉红色的小裙子。于是她哭得更加可怜——她不到四岁，可她比某些成年人懂ฦ得羞耻。
三叔放开了大妈跟大伯，飞奔了过来，把郑南音一把抱起来。时隔多年，我都没有忘记三叔的眼睛扫过他们俩时，脸上那种彻头彻尾的嫌恶。三叔拍着郑南音小小的脊背，几乎是慌乱地说：“南南，乖๔乖，不怕，不怕。”然后三叔腾出一只手，捏了一下我的肩膀，对我说：“咱们走。咱们现在就走。不管了，谁想死就让谁去死。”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激动，几乎是推搡着我到了门口。就在这个ฐ时候，郑东霓打开她小屋的门，走了出来。
她那时候才十二岁，可是已经有了种说不出的端庄。她高傲地仰着脸，踩着一地晶莹的碎片，站在她的父母面前，一言不。我不会忘记她那ว时候的眼神，若无其事，冷若冰霜，就好像眼前那对厮打嚎叫着的男ç女是样没有生命的东西，比方说，一个指示牌，一个路标。我的大伯大妈却顿时安静了。大伯气喘吁吁地，颓然松开了他手上的女人。大妈一边哭，一边把嘴里的碎片吐出来。有一抹刺眼的血迹挂在她的嘴角，是战败了的，肮脏难看的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