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姐这样说，莫不是赞同阿爹扔下我一人。”乔毓宁语带苦意，眼泪又扑扑直落。
“汤家少奶奶，有话好好说。”金家出来个读书人，他一板一眼道，“你们家确实答应了与我家大郎的亲事，您可不能当众毁约，做那ว无信无义的人，毁了汤家名声。”
花径小道上，刘芊芊迎面而来，视线在菊香抱着那ว个七宝琉璃匣上转了个圈，道：“这大清早的，阿宁上哪儿寻的宝贝？”
“我都不急，你急屁！”十三太叔公仅剩大姆指的左手掌，拍打着桌上的石盒，右腿神经质地抖，看向全场，比老族长更有气势，他道，“先是小九家新媳妇登族谱。后面，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生儿子？”
稻光行个礼，又道：“婢子刚碰上碧珠，她管着客厢的茶水，就多说了两句。原来，少奶奶请安那会子惠珠弄事，原来是刘小姐唆使的。这刘家姑娘如此有心计，是不是先防一防。”
汤夫人轻啐了句老没正经，自带了人去准备入族谱典礼的事。刘芊芊借机离开。汤少爷拉着小媳妇的手要告退，汤老爷叫住他们，问起儿子身体情况。
汤怀谨笑容加大，笑出声来。乔毓宁知晓被他捉弄，肩膀一缩，退出他的怀抱，避到一旁种蘑菇。菊香进来说，水已备好。乔毓宁脱衣清洗时，问起刘芊芊情况。菊香说，刘小姐现住在客厢，太太吩咐了惠珠去照料刘ถ小姐起居。
偏和你一样碰上个恶婆婆，怪我娘不会生儿子，打我出生起，那贼婆娘就变着法儿折磨我娘，害我娘落下一身病根。这次更是趁着我外公过世，把我和我娘扫地出门，我们一分钱都没有。我娘亲就这么活活地病死了。也好，她去了，就不用再活受罪了。”
乔毓宁给阿姐拉到后院葫芦棚处，上面挂着几个ฐ小青葫芦，她正对着瓜藤想炒瓜片的滋味，冷不丁听阿姐问：“阿宁，跟姐姐说实话，那汤家少爷待你真的好？”
汤夫人让左右给儿媳搬绣杌，她有话要说，问的是金丝、连翘挨板子的事。乔毓宁惊讶，至少她睡前两女都好好的。汤夫人皱眉，问道：“这么说，你完全不知情？”
乔毓宁心如雀跃，便是罚她再背书几百遍也不会觉得苦。汤夫人暗暗生奇，喂儿子喝完药，带婢女离去问话。汤怀谨见她一脸急想倾诉的兴奋表情，眼底不由带笑，问道：“捡到宝贝了？”
“行了行了，先管好你自己้！”黑麦秆不耐烦地喊道，瞧着小姑娘额头那抹红挺刺眼的，他恶形恶状地赶人回去疗伤。
“小人照最低防守标准配人手，府里人手还是严å重不足，”成林递出他的人员值班排表，一脸的惭愧，“小人无能，调不出人手护送少奶奶外出。”
“婢子省得。”
方形庭院中，七八人横躺长板石，被打得血肉模糊，血珠高溅，哭喊得最厉害的便是汤夫人跟前最得力的陈妈，她身旁那身子骨稍弱的婢女早已毙命，青白的脸，五官喷涌的血，格外惊心动魂。
说来说去，不留神就说到เ汤少爷轰她出门的导火索。她委委屈屈道：“只说我字不好，又不说哪里不好，成日里叫我练一字，就是不教新字，我闷也闷死了，他还那么凶。”
汤怀谨被她逗笑，不意扯痛伤处，却又坚持不让请大夫。
乔毓宁嚼完嘴里的鱼肉，不快地咕哝道：“她还说要给我做蟹黄包的。”
“阿宁，你的礼ึ貌呢？”乔老爹轻拍四方桌，让女儿叫人。
汤怀谨微微一笑，灵巧ู的手指间又多出一只草编的双鱼小灯笼，递过去。乔毓宁兴奋得把手都拍红，宝贝地抱在怀里，回府后又把诸多草制品收进宝匣。
“少奶奶，天热，回房再歇歇？”菊香笑眯眯地建议道。
乔๒毓宁一把甩开她的胳膊，放弃向她呼救的念头，对着荷花莲藕蓬子，她怎么เ也想不通，汤家少爷为啥要吃她的嘴巴๒。就在今天早ຉ饭前，汤家少爷瞧见自己，还一脸地便秘。
“我明白了。”乔毓宁敲了记手掌，脱掉外衫，卷起裤脚，下荷塘。
菊香在岸边急叫，乔毓宁理直气壮道天气太热她要玩水，一个猛子扎进荷叶下，很快扔上来一截白藕，两ä三个泥螺。菊香念道：“你就闹腾吧，等会儿受罚，别ี找我哭。”
乔毓宁探出脑袋，摸了把水，正要游回岸边，稻光从屋里出来道：“菊香，少爷说让少奶奶玩着，要我们仔细着别ี让少奶奶抽筋淹水了。”
脑放话，乔毓宁自然钻进水底扑腾游戏，还把菊香、燕泥都拖下水，几个ฐ姑娘在荷塘里嬉闹，把个好好的荷花塘整得七零八落，不复美景。
刘芊芊带着画具，踩着点来小桥边，见塘面波荡起伏，笑声晏晏高传，道：“阿宁？是你在玩吗？”
乔毓宁从桥下钻出脑袋，嘴里咬着白生生的菱角，随着水波或起或伏。她道：“芊芊姐，你来了。下来玩吧，可凉快了。”
刘芊芊笑问道：“怎么想到玩水，仔细又着凉。”
“相公想吃，”乔毓宁眨眨眼，“莲藕来着。顺便摸点菱角，晚上加菜。芊芊姐，来嘛，还有莲蓬ศ呢。”
刘芊芊听得心动，放下画ฑ纸，手放在腰带处，问道：“脱下的衣裳๙放哪里？”
“少奶奶，你都玩了一个时辰，该上去了。”菊香板着脸训道，乔毓宁吐吐小舌头，看向桥上人，道：“芊芊姐，等下次玩吧。”
刘芊芊笑说没关系，道：“那我去亭子里等你。”
乔毓宁提着小竹篓游到岸边，岸上婢女立即拿毛毯裹住她。三个侍女随后跟进屋，乔毓宁已脱掉小坎小裤ไ，光溜溜地满地跳不肯穿绸衫。菊香生气道：“闹什么，又想扎针吃药？”
“燕泥，我要穿你做的棉布裙子。”
燕泥翻出细棉布裙，乔毓宁换好后，跟菊香做个鬼脸，又要跑。稻光叫住她：“少奶奶，这螺蛳是清蒸，还是爆炒？”
“红烧。”
乔毓宁扔下一句，来到小亭边。刘芊芊已铺开纸面，凭着记忆，绘下莲叶田田的美景。乔毓宁连声惊叹，道：“芊芊姐，你画得跟真的一样。”
“阿宁想学，姐姐教你便是。”
“少奶奶，”菊香像背后灵一样现身，冷着脸吩咐道，“少爷让您回屋练字。”
比起做画，乔๒毓宁更想学认字。她匆匆跑回房里，听汤怀谨讲完字的结构与含义，坐到专属位置，端正笔姿，专心地练习。太阳落山时，乔毓宁写完一沓纸，放开笔，摊开僵硬的手指。菊香拿出药膏，涂药油，再按指节揉捏，松络筋骨。
手指灵活了，乔毓宁拿起整摞练习纸，交给汤怀谨，由他评断ษ。
汤怀谨点评一番，乔毓宁正要拿回那些写差的重描，汤怀谨拉住她，道：“少爷我这么เ辛苦，你怎么谢我？”
乔๒毓宁本就心存感激，满心要报师恩，道：“先生，你说怎么谢？”
汤怀谨指指自己的唇角，乔毓宁全身僵直，她倒想逃跑了事，又怕以后他不教她。她闭着眼，凑过去，飞快地碰了下，正要退开，被汤怀谨抓着怀里，笑着亲她吻她。
乔毓宁使命挣扎，等她逃离吃嘴魔的怀抱，她跑到外厢大叫：“菊香，菊香。”
菊香忍着笑意现身，道：”少奶奶，有什么เ吩咐？”
饭桌上一碟香气扑鼻的酱香泥螺，厨房听说小少夫人终于不吃素了，下大力气整治这道荤菜。乔毓宁指着它，道：“快去送给少爷！他想吃得不得了。”
里厢传出大笑声，汤怀谨吩咐道：“让少奶奶拿进来。”
乔毓宁认定他要干坏事，急得团团转，忽地想到一招，拿草帽遮住口鼻，端了螺蛳送进去。趁着汤怀谨笑傻的功夫，她抄起馒头跑到外头，避人兼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