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เ又舍得抛了呢？是不是开始跌了？”
小草把六千块钱扔给他：“这是开饭馆的时候借你的钱，还给你你好拿去开饭馆。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你数数不？”
二秃子说：“我当然是内行，这表是西铁城的，走私货，批发市场每块少了五十拿不出来，你们卖多少钱？”
道士说：“你怎么เ成了阿姨了？他们应该把你叫姐姐才对。”
肖大爷说：“我倒是对这位大老板有了兴趣。你说，他原来是国有企业的干部，搞这么座娱乐城要多大的投资？少了六七百万干不起来，他哪来那么多钱？再说了，我听说那ว里面简直就是变相的妓院，难道公安部门还有各种管理部门真就不知道？知道了为ฦ什么没有人管？”
宁宁像被烫了下，急忙缩回手：“我不认识你，我不要你的钱。”她缩手，冰糖葫芦掉到了地上。何天亮再次欲将钱给她，宁宁把手缩到背后：“我爸爸要是真的喜欢我就让他自己来看我。”说罢，转身像头受惊的小鹿急匆匆地跑掉了。
何天亮道士跟三立互相看看，时谁也不好马上说什么。何天亮觉得自己้马上表态同意，好像这件事就是自己说了算，道士跟三立也是投了钱的，不能不先听听他们的意见。道士跟三立却觉得这摊子事是何天亮的买卖，他们当然不好抢在何天亮前面表态。
黄粱噩梦见他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急忙躲闪，恰好躲到了道士的前面。道士阴阴地推了他把，把他送到了三立面前。三立拐杖砸在他的大腿上，他“哎哟”惨叫了声。三立说：“没找准地方，腿没断ษ，不算。”说着又将拐杖抡了起来。
“那我像谁？总不至于像真由美吧。”
“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我就是先收钱后擦鞋，省得让人骗了没地方要钱去。”
找工ื作时碰够了钉子，让何天亮懂得目前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虽然工ื资不多，可人家管日三餐，像他这种从劳改队里出来的人，人家不嫌弃自己，好赖给个饭碗就不错了。所以他平日里少言寡语，不管分内分外，也不管多脏多累，只要有活儿，别人吩咐声，他就二话不说，该动腿就动腿，该出手就出手，旅馆上下对他反映都挺好，他自己也觉着心安。
何天亮说：“你刚才就看见我了？”
这个家完了。他颓唐地坐在床边，他实在弄不清楚，这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在事情爆发前居然点风声都没有，要不是他今天中途回来看宁宁，可能他会永远被绿头巾蒙住眼睛，像磨道里的驴围着这个家没完没了地转。白书记的呻吟让他又想起了刚才这对狗男女交欢时的叫春声，极度的屈辱厌恶和仇恨令他再度失去了理性，他举起椅子狠狠砸在白国光的脑แ壳上，木头与骨肉撞击的粗浊闷响有如个休止符，白国光的喘息呻吟戛然而止，瞬间，四周悄然无声，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门外的冯美荣也无声无息。突然的寂静让他回到了现实当中ณ，这时候他想起了女儿宁宁。他跨过大床，从床头前面的地板上抱起了宁宁。奇怪的是，家里闹翻了天，宁宁却依然沉睡不醒。他用唇试试女儿的额，宁宁的额头微微渗出了汗，孩子已经退烧了。他把宁宁紧紧搂在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上，轻轻呼唤着她，宁宁却依然沉睡着。宁宁是个觉轻的孩子，晚上他和冯美荣做点夫妻间的功课，动静稍大就会惊醒她，今天怎么会睡得这么死？他感到有些不妙，开始焦急地拍打呼唤，宁宁却毫无反应。他急了，顾ุ不上乱成团的家和奄奄息血流成河的白国光书记，抱着宁宁冲出家门朝医院跑，连房门都没有关。此时此刻，对他来说，除了怀里的宁宁，世上的切都无所谓了。
小草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不对，我看这回他们不是两口子吵架的样儿。这几天他们比过去还好些，两ä口子经常躲到宝丫的屋里嘀嘀ถ咕咕的，我偶尔去了，他们马上就闭了嘴，好像有什么เ事儿背着我。”
何天亮不以为然地说：“人家两ä口子肯定有人家自己้的话，哪能啥话都不背人呢。”
小草提醒他：“你还是抽时间找他们聊聊。再说了，前段时间手表的生意挣了那么多钱，人家三立炒股票也挣了钱，你总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拉倒，把钱全放在账上。”
何天亮说：“钱该分的迟早得分，我这几天忙顾不上这事儿，钱放到银行还怕它跑了吗？”
小草哼了声：“你别把我的话不当回事儿，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没挣钱大家都没指望，挣了钱你要是没个说道，别ี人心里难免有想法。”说完，掉身走了。
何天亮还惦记着跟东方แ铝业公司挂钩供应劳保的事儿，这两ä天没有听到道士的信儿，不知道他那ว边联络得怎么样了。他用手机给道士挂了个电话，道士说已经在王总面前奏了处长本，王总答应加大力度，让处长跟他们好好谈谈。何天亮问：“那我是不是继续等你的信儿？”道士说：“再等等吧，县官不如现管，王总向着我们，可是他又不能直接办事，还得那个供销处长办，总得想个办法把他拿下来才行。”
何天亮说：“谁也想把他拿下来，可是总得有拿他的机会才行。”
道士说：“机会我给你创造，到底怎么เ动作，你得想个合适的招出来。”
何天亮说：“招还用想吗？不外乎软硬两ä手，就看他吃什么了。”
道士说：“管他吃啥，咱们给他来个软硬齐上，他吃不吃由不得他了。这小子据我了解黑透了，他跟福建个ฐ贩子勾了好多年了，那个贩子每年给他固定分成，你想他还能让咱们插手，从他的碗里分肉汤吗？”
第五部分第二十五章3
何天亮说：“你不是跟王总好吗？你干脆跟王总把他揭了。”
道士嘿嘿笑说：“你也太天真了，首先咱们也没逮着人家的证据，空口说说跟骂人没啥区别，除了臭臭他屁用没有。再说了，他既然能在王总手下当这么多年的供销处长，你就不想想，这小子跟王总能ม是般关系吗？说不定他的那些事儿本身就是跟王总合伙干的。所以，在王总面前绝对不能说这些事儿，最多只能说说他不够意思，不给王总面子等等，让王总迫着他跟咱们会会，会上了再想办法拿他。”
何天亮正跟道士商量着治理那位供销处长，三立跟宝丫ฑ从门外蹭了进来。他们两ä个没有平时的那份随意，显得有些拘谨，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却又不好开口。何天亮不由á想起了小草的话，就主ว动问：“你们两ä口子这几天是不是闹啥事儿？”
三立咧嘴笑笑，坐到桌旁把拐杖夹在两ä腿中间。宝丫没坐，站在门边，欲进欲退的样儿。何天亮更加断定他们有话要说，就往里让宝丫：“进来呀，站在门口干吗？”
宝丫ฑ这才进来，坐到เ了三立旁้边。三立拿出支烟递给何天亮，何天亮接了过来。道士在电话那ว头“喂喂喂”地叫唤，何天亮对他说：“我这儿有点事儿，完了再说吧。”挂了手机。
宝丫盯了三立眼，那眼神怪怪的。三立问：“哎，天亮，你挂上手机了啊！啥时候办的？多少钱？”
何天亮说：“前几天才办的，花了四千多。”
三立说：“什么时候我有钱了也办它个方แ便方แ便。”
何天亮听出他的话里有讥讽之ใ意，不由愣，三立用这种口气说话，尤其是对他用这种讥讽的口气说话，绝对少见，当下笑了笑说：“这有啥，只要你想办，随时就可以办，咱们又不是没钱。你要是急着用，把我这台拿去也可以。”
何天亮这么说，三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吭吭唧唧地说：“我办那玩意儿干吗？我用不着，也就是随便说说。”
宝丫在旁้说：“天亮，你刚才说咱们有钱，我正想跟你商量个事儿，能不能”说到这里，住口不说，个ฐ劲儿地看三立，让三立开口说话。
何天亮顿时明白，小草说的话应验了，便对他们说：“你们别ี吞吞吐吐的，有啥话就直接说，咱们又不是外人，有啥话不能说呢。”
三立咳嗽了声，字斟句酌地说：“天亮，咱们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跟宝丫ฑ就是这么เ个德性了，自己能ม养活自己้已经不易，还得养两个孩子，挣钱真是不容易”他顿ู了顿，看了宝丫眼，宝丫面孔板得像块木板，似乎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三立只好继续往下说，“我们跟你在起，确实是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自己้的小算盘。可是可是我们确实也有困难，我们也不能不为ฦ以后想想，孩子天天大了，吃饭穿衣都不说，光是上学每年的开销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宝丫见三立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正题上，终于忍耐不住，把他的话接了过来：“天亮，我们不是没出息跟你哭穷，也不是要求你干什么。这个ฐ买卖是咱们合伙开的，前段时间手表的生意也是大家伙起干的，钱也没少挣，不管我们家里缺不缺钱，这挣来的钱总不能就那ว么往银行放，总得有个ฐ说法吧？”
何天亮在听三立叨叨的时候已๐经明白他们的意思，此时听到宝丫ฑ明明白白把话说了出来，顿时也感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做得不太漂亮。他绝对没有不给大家分钱的意思，只是恰恰碰上跟道士拉东方แ铝业公司的生意那ว件事儿，来怕生意谈成了真正要动手的时候没有资金，二来觉得三立宝丫小草都是自己人，钱放在那ว儿又跑不了，早几天分晚几天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怕的是没钱分，有了钱还怕分吗？拖来拖去，事情就有了偏差，他心里有数不等于别人心里有数，钱挣到เ手了他这个管事的不哼不哈没有任何说法，也难怪三立两口子有想法。想到这些，也是为了不要把气氛闹得太严肃，他半开玩笑地对宝丫ฑ说：“宝丫，你是不是怕我把钱匿了？钱放在银行又不会发霉，你急什么。”
宝丫却没有把他的话当成玩笑，气鼓鼓地拍了拍胸ถ口说：“钱放在银行是不会发霉，可就是怕人的这儿发霉。”顿了顿ู又说，“钱放在银行，你可以买手机，可以下馆子泡歌厅，我们呢？分见不着，更别说用了，孩子交个ฐ学杂费都得东拼西凑。”
何天亮见宝丫挺气恼，知道不能ม再在这件事上打哈哈，就说：“行，既然你们急着用钱，咱们马上就分。”
他这么เ说，显然有点出乎三立跟宝丫的意料，两口子互相瞧瞧，没有接茬儿。他们的眼神告诉何天亮，他们确实怀疑他是想抠住钱自己匿了，之ใ所以有这个ฐ疑ທ虑，他们今天才来找他。想到这些，不由感到心寒，他跟三立宝丫ฑ绝对不是天两天的关系了，他们居然这么不信任他，想到这层，何天亮立即说：“你们说吧，怎么เ个分法？”
第五部分第二十五章4
三立跟宝丫ฑ互相看了看，三立不吭声，还是宝丫ฑ发言：“该留的自然是留，该分的就要分。”
何天亮说：“我也是这么说，这样吧，这里面还有人家小草的股，怎么分咱们起商量下怎么样？”
三立说：“都是自己人，别闹得像是分家似的，怎么分你说就成了，你咋说就咋办。”
何天亮心里想：我咋说就咋办，我说先不分留着做买卖你们能干吗？这件事情可不能ม我说咋办就咋办。于是说：“钱是咱们大家伙的，不是我个人的，怎么分还是大家都在场，起商量商量好。”
宝丫说：“那也好，应该这样。”
何天亮就把小草叫了过来。小草进来后看看宝丫ฑ，又看看三立，故作惊诧地问：“怎么回事儿？开常委会呀？”
宝丫对小草笑笑，三立则显得有些尴尬。何天亮对小草说：“咱们今天商量下分钱的事儿。”
小草再次看看宝丫和三立，没有吭声，拉过张椅子坐了。何天亮接着说：“前段时间咱们挣了些钱，本来早ຉ就应该给大家分分，前几天有些事儿拖住了，没及时分。今天三立跟宝丫ฑ找我，他们也挺困难，想尽早ຉ把钱分分，大家心里也就踏实了。”
小草这时候用力盯了何天亮眼，那意思很明白：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何天亮假装没看到她的眼色，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钱是大家挣的，大家当然都有份，可是具体怎么เ分，分多少，还得大家商量。宝丫ฑ，你跟三立先说说，你们有什么想法？”何天亮看得出来，急着分钱的主要是宝丫，三立不是不想分，可是总还碍着面子，有些话不好意思说，于是他就先点宝丫的名，让她先发表意见。
宝丫见何天亮态度挺明朗，确实不像是想把钱捏在自己手里，也感到自己刚ธ才的话说得有些过，听到何天亮让她先发表见解，时倒也说不出个准确主意，想了想才说：“我看还是应该先把账弄清楚，共有多少钱，然后再商量怎么分。”
何天亮说：“行，你说怎么咱们就怎么。小草，你把账给叨叨下。”
小草轻轻咳了声，说：“这些事儿都是明摆着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共卖了五千块手表，刨去给黄老板的本钱，每块手表能ม挣五十块钱，剩下的有二十五万。”
宝丫说：“那ว还有三立从股票上挣的三万多块钱呢。”
小草说：“那笔钱是用餐饮中心的备用金挣的，跟这些钱是两回事儿。”
宝丫ฑ说：“不管几回事儿，都是钱。”口气挺不客气。
小草说：“钱跟钱当然不样，我兜里的钱跟你兜里的钱都是钱，能说是回事吗？”
宝丫ฑ被她噎了口，还想说什么，三立拦住了她：“你别说了，听天亮的。”
何天亮说：“钱都是放在明面上的，谁也不会谎谁，就算把那三万多块钱加上，大数是二十八万，大家说说怎么个分法？”
小草说：“钱是二十八万，难道就把这二十八万分光吃净？今后生意还做不做了？”
何天亮明白她的心思，她是想留下来部分做流动资金，这也是开买卖做生意必需的，没有任何个生意人会把手里的钱连本带利全都吃干花净的。他看看宝丫ฑ跟三立，他跟小草的意见不会有什么เ冲突，关键是这两口子打算怎么办。
宝丫ฑ跟三立也不说话，两个人板着脸，谁也不看，好像是他们两口子在斗气。何天亮说：“你们倒是说话呀，就这么多钱，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到底怎么个分法。”
三立张张嘴，想说什么，看了宝丫眼，却又把话咽了下去。宝丫说：“天亮，还是你说说吧，我们说了也没用，钱也不在我们手里。”
何天亮听着宝丫的话就觉得别扭，宝丫过去在他的印象里是个少言寡语平和温顺的人，今天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每说出句话都咄咄逼人，让人难以接受却又不好跟她计较，也许她本来就是这种性子，只不过别ี人不了解而已。
“那好！”何天亮瞥了小草眼，小草不露声色，脸面平静得像汪池水，“我说说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你们再说。我们现在有二十八万，不管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总数就是这么多，这是明摆着的事儿。这些钱都是咱们的，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儿。至于这些钱怎么个ฐ分法，我的想法是咱们这个餐饮中ณ心的流动资金要留足，剩下的按照ั咱们当初入股的三方，三三十平均分，你们看怎么เ样？”
第五部分第二十五章5
三立先表态：“咋都成，就按你”他刚说到这儿，就被宝丫打断了：“三三十分不对吧？咱们这儿明明是四个人哪。”
何天亮问三立：“你说呢？”
三立看看宝丫ฑ，嗫嗫嚅嚅地说：“行啊，咋地都行。”
何天亮觉得这种办法不合理，因为他们当初合伙的时候，是按三方面出资的，他跟小草各是方，三立两口子算是方。严å格地说，三立是方แ，何天亮只是为了给宝丫安排个比较好的环境，才让她到这里来开小卖店的。小卖店直独立着，进货卖货收入都是宝丫自己管，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别ี人也不知道。没承想这个时候她倒把自己也算成了分钱的方，这样来，实际上等于她跟三立拿了两份。
何天亮盯着宝丫ฑ，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觉得心里凉冰冰的，感到宝丫ฑ变成了陌生人。宝丫半垂着头，眼睛固执地死盯着前面的地面，脸像凝固了的水泥。他叹了口气，明知她提出的要求不合理，却也拉不下脸来跟她计较：“算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既然要这样，就按你们说的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