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雷嗯了一声，笑了笑，“一半一半吧！”
二八大杠老当益壮！
聊着聊着，韩春雷竟然秀起了半生不熟ງ的粤语，惹得两位广东旅客竖起大拇指，连呼“猴赛雷”。
“买卖哪里分什么大小啊？能挣钱就是好买卖！”曹老板看韩春雷不太想说，越是好奇。
但是正儿八经打开门做生意的饭馆，只有一家国营的饭馆，叫长河饭庄，离供销社也不远。
韩占奎被一口烟呛狠了，脸都憋得通红，连连摇起头，“没有，没有，就算把他们三抄了家，也变不出这么เ些钱来。”
院外不止毛玉珍一人，左右还站着韩春桃、韩春雷，老幺韩春风被她抱在手上，娃都已经趴在母亲的肩膀上呼呼酣睡着。
一晃眼，这个ฐ大队支书也当了十来年了。
尤其是韩春风，他认为他们老韩家是整个柴家坞，不，是整个长河公社率先过上美好生活的人家。
韩春雷微微一讶，张喜禄这个掮客当得心更细啊。他赶忙去扒拉柜子里的裤ไ子，一边问道“谢谢喜禄哥，多少钱？我给你。”
“小兄弟，喂，喂，这边……”
所以韩春雷进村口没多久，就被一帮小孩儿围着换走了小一斤ภ的糖豆。收获了半筐的破凉鞋、牙膏皮、还有一把烂菜刀。
毛玉珍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来劈点柴禾，我看看缸里还有多少米。我去掏掏米缸熬锅粥，熬得稠一点，这样连着中ณ午两ä顿一起吃，实惠！下午我去支书家给你说事儿，路过你铁匠叔家顺便再借点粮食。年底一并还他！”
“广大的社ุ员同志们，今天早上的新า闻读报就到此为止。抓革命、促生产，美好的未来要靠我们的双手去创造。我是播音员夏青，欢迎您下次收听中ณ央人民广播电台。再见！”
那么我又是谁呢？
从老曹家的废品院子出来后，韩春雷和张喜禄简单交代了两句后，去了长河公社的招待所过夜。找个大通铺五毛钱，好过在大众浴池里跟一帮子抠脚大汉们挤更衣室的地板。
……
现在也快进初夏了，天亮的早，暑热也有些苗头了。
第二天，韩春雷早早起来，趁着天气凉快返回了柴家坞。
到家那会儿，他老娘毛玉珍蹲在家门口，手里捧了一碗稀饭就着酸萝卜，正吃着早饭。姐姐春桃已๐经劈了一小垛子的柴禾，老幺春风这瘪犊子还没起床呢。
“哟，回来了？”
毛玉珍一见儿子回来，抹了一下嘴，赶紧站起来，张口就问道，“春雷，事儿办得咋样？这批砂石能成不?”
韩春雷翻了翻白眼，“都快饿懵逼了，能ม让我垫补两口吗？妈。”
他觉得自己้老娘太现实了！
这几天没见儿子，怎么เ着也得嘘寒问暖一下，累不累啊，苦不苦啊。好家伙，自己还没进家门呢，她倒好，张嘴问得还是钱，
“对对对，春桃，你弟回来了，赶紧捞碗干的给他。”
毛玉珍眉开眼笑起来，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能这么轻松跟她逗贫，这事儿准成了。
韩春雷进了门，的确是饿了，春桃一碗稀饭上来，他呼噜噜几口就整完了。
见着姐姐也眼巴巴๒地看着自己，他也不再抻着，把事情的结果告诉了她们。
“太好了，啧啧，我儿出息了，我儿能ม耐了！”
毛玉珍喜形于色，抚手叫好道“照之前韩占奎答应咱家的，只要砂石给卖了，就给咱家八十块老钱，对不？”
韩春雷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毛玉珍说道“要不拿了这八十块好处，咱不不跟村里借了，多了这八十块，咱家又能再起一两ä间大瓦房。在村里也算阔气了。”
“妈，咱不带这样出尔反尔的，”韩春雷实在是受不了老娘的不讲信用，说道，“之前我跟我姐糖豆换破烂挣来的钱，都已经上交给您了。这笔砂石的钱您不能再打主ว意了，我还指望这笔钱做买卖呢。”
韩春桃也替弟弟急道“娘，您之ใ前都答应过春雷的。”
“行了，行了，现在你们姐弟俩都能耐了，随你们了。”
毛玉珍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提醒道“不过我之前也有言在先，你们糖豆换破烂上交的那ว些钱，春雷不能再惦记了，哪怕回头买卖折了，都不要打我这点钱的主意了啊！我要给咱们老韩家起新า房子，老娘还要靠这几间新房子在村里挣脸面哩。”
韩春雷和韩春桃对视一眼，好吧，敢情儿在这里等着话呢，真套路。
吃完早饭，韩春雷洗了一把脸就出门直奔支书韩占奎家。
按着之ใ前和李和平定好的日子，除了竹制品会准时如数到เ派人送到长河公社那边，今天傍晚，李和平会自己้亲自带着他们厂里采购室的人，走水路来柴家坞渡头进行第一批砂石的交割。
柴家坞地理位置比较特殊，从红旗村去上塘公社要坐车还要走路，但从柴家坞去上塘公社ุ可以顺着钱塘江走，然后再转上塘河进上塘公社ุ的渡口。
听村里老人说，清末民初那会儿，柴家坞渡头曾经一时繁华过，好多过往船只都会停靠下来吃饭打尖儿住店。后来陆运从成本、时间效率还有便捷方面都完败了水运，柴家坞的渡头才慢慢凋零下来。
既然今晚就要开始交割了，他肯定要找一趟韩占奎，第一时间将此次上塘公社之行的具体结果告知对方。
到了韩占奎家，意外地撞见了于会计正拨着算盘，跟韩占奎报着这个月队里的工ื分情况。
韩春雷一来，韩占奎赶紧打发了于会计先去忙，然后问起了砂石之事。看得出来，韩支书也有些急了，毕竟村支部ຖ也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而且就在前两ä天，长河公社ุ的领导也派人过来催了去年拖欠着的国家粮情况。
“占奎叔，幸不辱命……”
韩春雷开局一句话，瞬间就让焦躁地韩占奎痛快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爷俩聊得挺好。
到เ了中ณ午，韩占奎还去地窖里打了盅米酒，留韩春雷在家吃午饭。
……
……
到了傍晚，李和平如约带人出现在了柴家坞的渡头上。
当然，韩占奎他们比李和平来的还要早。他们一早ຉ就让村里的壮劳力们，把第一批要运走的砂石统统都装ณ上了船。
这船可不是什么货轮，是柴家坞用来载货渡人的农船，木制ๆ结构为ฦ主，平时也用来打鱼，一共六艘，统统被村里征用了。
韩春雷在渡头上互相介绍了韩占奎和李和平。对于李和平这个ฐ上塘公社竹制厂的会计，韩占奎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摆起支书的官威，他知道人上塘公社富裕，上塘竹制厂有钱。李和平是这么เ大一家竹制ๆ厂的会计，韩占奎还是很热情的。
站在旁边一脸陪笑附和着的于会计，看着支书对人李和平的热情，再看看支书平时对自己呼来喝去的，心里郁闷啊，都是干会计的，这待遇差距咋这么เ大呢。
“来，把货款给韩支书结算一下。”李和平转头对身边采购室的同事说道。
李和平的同事从公文包里拿出用报纸包着的一扎钱，没错，是一扎钱。如今我国的人民币还是用第三套人民币。第三套人民币，一共七枚，面值分别是一角、贰角、五角、一元、贰元、五元、十元，我们俗称“十八块八毛”。面值最大的是十元的大团结。还没发行面值一百元的人民币。
面值一百元的人民币，是在八七年四月发行的第四套人民币里才第一次出现。
虽然砂石货款谈好是四百块，一半付现是两ä百元，但是李和平他们这次带出来的面值都是两元、一元为主ว。面值十元的大团结都存信用社ุ里了。
当他的同事拿出厚厚一扎报纸包着的钱时，韩春雷傻眼了，两ä百块钱居然这么เ多？上一辈子他出门都是微信付款，很少用现金。这辈子呢，一次性拿在手里的钱也就二三十块，还没尝过手握几百上千的感觉。
所以两百块钱用五毛一块的凑把在一扎钱里，给人的感觉还是很震撼的。
“韩支书，这是砂石的一半现金款。来，交给您，您清点一下！”李和平从同事手里接过钱，交给了韩占奎。
“诶，好，好。”
韩占奎接过钱直接交给了身后的于会计，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李和平说道“李会计，全部ຖ砂石运完估摸着要三趟，差不多三天光景。要不收一批砂石，你们付一次款？”
李和平笑了笑，摇头道“没有这个ฐ必要吧，韩支书。有春雷介绍的这单买卖，又有你韩支书来操办交割，我难道还信不过？而且下面两ä趟我们就不上来了，你们的船只到了上塘公社的渡口，我们会安排人过来搬运的。”
韩占奎点点头，想想也是，毕竟人家干得是大买卖，那么เ大一厂子的事情肯定多，怎么会来回盯着自己้这点砂石呢？
突然，李和平看了一眼韩春雷，说道，“春雷，我突然响起我们之ใ前在饭桌聊过的一个ฐ提议，也许我们上塘竹制厂和你们柴家坞可以合作一下。”
“什么提议？那ว天喝得有点多，我都有点记不住了。”韩春雷问道。
韩占奎一听自己村子可以跟上塘竹制厂这种大厂合作，不由á来了兴趣，问道“李会计，你说来听听。”
李和平说道“之前春雷在饭桌上跟我说，未来若干年后，农村过剩ທ的劳动力会慢慢从土地里解放出来，进而转移向大中小型城市的非农生产。对于贫瘠的农村而言，劳动力输出从事非农生产，将会是解决农村温饱问题的一个大的跨越！”
韩春雷“……”
这话的确是他说的，但他就是照ั着当年课堂上老师讲的零星记忆，随口一回答李和平关于城市建设的问题啊。
因为那天李和平喝大了跟他吹过，他可不甘心当一个小小的会计，未来他要当一个城市的市长。见他吹牛逼开心，韩春雷二两小酒一下肚，也就顺ิ着他一起吹呗。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茬儿。
韩占奎挠了挠脸颊๐，苦笑道，“李会计，那啥，可以讲得削微简单点不，老汉我平时不咋看报，就偶尔听听广播里的样板戏！”
好吧，半文盲韩占奎同志，真没听懂ฦ李和平文绉绉的这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