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草地上，竭力在设想：禁闭我的是甚么人？是那两ä个ฐ小机器人？他们从哪里来？何以他们会有这样的力量？
在我沉思之间，陶格先生并不曾打断ษ我的思路，直到我又向他望去，而我相信我的神情正极度迷惘，他才道：“我相信你明白电子运行方แ向这回事？”
陶格的神情十分苦涩，再一次用手抚摸著脸，神情疲倦而慌张，我走向他，他有点疑惧似地震动了一下，而当我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头上，表示我的友好意愿之际，我觉他的身子，在微微抖。
刹้那ว之ใ间，我心中的骇异，真是难以形容，在雪地上出现两个脚๐印当然再平常都没有，但是脚印小到เ只有两公分长，那就太不寻常了！
齐宾道：“陶格一家，在住进了赫尔辛基的一家酒店之ใ后，我们的人一直在留意著他们，据报告，他们像是已๐经现了有人跟踪，行动显得相当诡秘，住进酒店之后，根本没有露面，一天之后，现他们已๐经不在酒店，也根本没有向酒店结账，就这样不知下落了！”
白素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你怀疑ທ甚么？”
我一听到“姓陶格的一家人”，就陡地一惊。
医生道：“初ม步断ษ定是心脏ู病，详细的死因，还要经过剖验才知道。”
我移开车厢的门，跨出来，浦安夫妇手挽手，自我的左ุ手边走过来。车厢外的通道不是很宽，一般来说，只能供一个人走动，但是这一双老夫妇，亲热地靠在一起，也勉强可以通过。
老人一听得我这样讲，苦笑起来。他的笑声是如此之苦涩，可以肯定，他的这种苦笑，不是伪装ณ出来的。
也正因为他的笑声是如此之苦涩，那ว使我知道，我一定是说错了甚么。
老人苦笑了几下：“我制ๆ造的？你完全弄错了！”
我追问著他道：“不是你制ๆ造的？那ว么เ，甚么人制ๆ造？”
老人的口唇掀动了一下，想说甚么เ，但是却没有说出甚么เ来。接著，他的神情变得镇定了许多，带著一种无可奈何的木然：“你自然会逐渐明白，我来见你，就是来告诉你目前的身分！”
我感到很生气，说道：“好，我是甚么เ？囚犯，还是一种玩具？”
当我说出“还是一种玩具”之际“老人的身子陡地震动了一下，血液ຂ自他的脸上消เ退，以致他的脸色，成了一片煞ย白。
但是，那只不过是极短时间的事，接著，他又恢复了原状，点头道：“你的确很不寻常，但是你要知道，一个ฐ不寻常的玩具，还是玩具，不可能ม是别的！”我心里感到เ又好气又好笑，道：“我真的是玩具？好了，我是甚么人的玩具？”
老人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以致听来有点像喃喃自语：“是他们的。”
我大声叫嚷：“他们是谁？”
这是一个ฐ极其重要的问题，“他们”，究竟是甚么人，这个ฐ问题在我心中ณ，已经想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我感到可以在老人的口中ณ得到答案。
那ว老人又望了我半晌，才说道：“他们，就是如今世界的主ว宰！”
我立时冷笑道：“据我所知，人才是世界的主ว宰！”
老人叹了一声，伸手在脸上抚摸了一下，说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是在一些零零星星的资料é之中获悉的，那时，人是世界的主宰，有很多很多人，大约是九十亿左右。”
我呆了一呆，老人提到เ人的数字是九十亿，那ว当然不是我生存的年代，我的年代，人口是四十亿左右，以人口增长率而论，大约再过一百多年，人口就会增加到九十亿。
我心中想著，并没有将这个ฐ问题提出来讨论，因为ฦ我急于知道他还说些甚么เ，我只是含糊地道：“不错，大体是这样。”
老人道：“在那ว时候，人是主ว宰，机器是附从，可是渐渐地，情形改变了，人将机器作为玩具，对机器的依赖，也越来越甚，终于出现了物极必反的情形，机器掉转头来，主宰了人！”
我一面听，一面不由á自主地眨著眼，老人的话十分难明白，而且，就算听明白了，也难以接受，等他讲完之后，我道：“我不明白！”
老人望著我：“你是从甚么เ时候来的？”
我又呆了一呆，他不问我“是从甚么地方แ来的”，而问我“是从甚么时候来的”，这是相当突兀的一个问题。我略想了一想，才道：“我来的时候，是公元一九七九年。
老人皱起了眉，看他的情形，像是对于“公元一九七九年”这样一个人人皆知的记年方แ法，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概念。我还想再解释一番๘，老人挥了挥手：“你来的时候，人在使用甚么动力？”
这又是一个ฐ怪问题，我要想了片刻๑，才能ม作出较完全的答覆。我道：“一般来说，是使用电力，电力的来源是煤、水力、石油，或者是最先进的核分裂。”
老人立时懂ฦ了，他“哦”地一声：“那是核动力的萌芽时期！”
我听得他这样说法，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不自在，因为听他的口气，在提到“核动力的萌芽时期”之际，就像是我们提到“寒武纪”或是“白垩纪”一样的遥远。我还没有出声，他又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唉，他们……他们……”
他讲到这里，声音突然变得极低，绝对不是在对我说话，而只是在自言自语，若不是四周围极静，我也根本无法听清楚他在说些甚么。他在低声道：“唉，他们已经连逆转装置都可以自由运用了。这……灾害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不明白他在说甚么เ，但是他提及了“逆转装ณ置”，这个ฐ名词，我不但听陶格说过，而且曾听他详细的解释过，倒有一定的概ฐ念。
对老人所讲的话，我还是不知该如何接口才好。
老人又喃喃自语了几句，这一次，完全听不懂ฦ他在说甚么。
接著，老人抬起头，向我望来，道：“那ว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人有几十亿，现在……”
他讲到เ这里，停了一停，才道：“现在，大约还有二十万左右。”
我一听，陡地感到เ遍体生凉，大声道：“甚么？二十万？其余的人哪里去了？”
如果老人说是“二十亿”，我的震惊也许不会如此之ใ甚，因为在我生存的年代，一场大战争，减少一大半人口，不足为奇，但是二十万，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二十万！百分之ใ九十九以上的人，去了哪里？
老人苦笑了一下：“二十万，还是多少年来经过培育的结果，本来更少！”
我吸了一口气，用试探的语气道：“是……一场大规模的核子战争？”
这时候，我已๐经强烈地感到，我和这个老人之ใ间，有著“时间的距离”，也就是说，我已๐经明白，我不知由于甚么เ原因，已๐经突破了时间的限制，到เ达了距离“核子动力萌芽的时期”之ใ后许多年的另一个时代之ใ中。所以，我才会这样问那老人，想弄明白，在地球上究竟曾经生过甚么เ可怕的事。
那老人望了我片刻๑，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大规模的核子战争！”
我的声音听来很苦涩：“我不知道我来的那ว个‘时间’和现在我们所处的时间相差多少，但如果人只剩下了二十万，其间一定经过剧ຕ变！”
老人的声音听来仍然十分缓慢：“为甚么一定要是剧ຕ变？”
我不禁震动了一下，体味著老人的话。
老人说“为甚么一定要是剧变”，这意味著甚么呢？变化是一定有的，不是剧ຕ变，那么，是渐变？
我觉自己้在这个ฐ问题上，一点头绪也没有，不但不了解答案，连提问题，也不知从何提起才好。所以我只好望著那老人：“还是请你说说其间的经过，因为ฦ我实在一无所知！”
老人叹了一口气，他的叹息声是如此落寞而无可奈何，听了之ใ后，令人不舒服到了极点。
老人在叹了一声之后：“详细的情形，已๐经没有人知道了，因为整个资料é，都不由á我们掌握，我只能在零零星星的一些事件中，得知一点梗概。”
我听到这里，不禁“啊”地一声：“地球被外来人征服了。”老人再度摇头：“没有外来人！”
我连提出了几个可能ม，结果这也不是，那ว也不是，我心中ณ不禁有点很不服气：“你刚ธ才说的，资料不在我们手里，那ว一定在‘他们’手里，‘他们’是甚么เ人？不是外星来的？”
老人再叹了一声，喃喃地说了一句不应该在他这个时代的人口中ณ说出来的话，那是一句老话，在我的时代里，这句话也老得不能ม再老了！他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我呆呆地望著他，一时之ใ间，全然接不上口。过了半晌，他才道：“我就将我所知的梗概ฐ，对你说一说！”
我点了点头，老人并不是立刻就开口，沉默了片刻。在那ว片刻的沉默之中ณ，他的神情像是在沉思：“从你那个时代开始，那是核子动力的萌芽时期。”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大概看到เ我脸上有一股迷惘的神色，是以又解释道：“你对于你那ว个时代的情形，相当熟ງ悉的？”
我忙道：“当然熟ງ悉，不过，‘核子动力的萌芽时期’这样的名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那老人笑了笑：“是的，石器时代的人，也不会知道自己้所处的那个ฐ时代，会被人家称为ฦ石器时代！”
我的声音有点乾ດ涩：“不致于这样落后吧？”
老人道：“照ั比例来说，也相去不会太远。”
我吞了一口口水，知道老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的时代和我的时代，相差ๆ的比例，就和我的时代和石器时代差不多。
我无法表示甚么เ其他的意见，所以只好摊了摊手，请他继续说下去。
他仍然用那ว种不急不徐的语气道：“核子动力的萌芽时期，那是地球人命运的一个ฐ转捩点，从那个时代开始，人大量使用一种人造的记忆系统，用这种记忆系统，广泛地代替人的工作。”
这一段话我明白，他说的那种“人造记忆系统”，就是我这时代中ณ的人最熟ງ悉的一样东西：电å脑แ。电å脑แ的应用，越来越广泛，的确是在这时候开始的事情。
我道：“这种系统，我们那时称它为‘电脑’！”
老人出了几下苦涩的笑声：“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在你的那个ฐ时代，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得出，广泛使用，甚至依赖这种记忆系统是一种极危险的事？”我听了之ใ后，不禁一呆，不知道他何以忽然之间会问了这样的一个ฐ问题。我道：“危险？有甚么危险？
老人并没有立时回答我的反问，我也立即想到เ了一些甚么เ，笑了起来：“是的，有一些人想到เ过它的‘危险性’，那是一些幻想者，他们说，这样下去，有朝一日，人会被电å脑所统治！”
老人的声音有点惘然：“你为ฦ甚么เ要笑？难道不会？”
我道：“当然不会，电å脑แ，或者说记忆系统，可以为人解决不少难题，可以节省大量计算时间，但是电脑的所有资料，全是人给它的，人可以控制ๆ电脑，而不会掉转头来给电å脑แ所控制ๆ！”
老人直视著我，在他的双眼之ใ中，可以说是充满了悲哀。他望了我好一会，才道：
“当时，这是你一个ฐ人的想法，还是所有人的想法？”
我见他问得十分认真，所以想了想才回答：“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电å脑แ是人制造出来的一种机器，始终听命于人！”老人喃喃地道：“当人太依赖这种创น造出来的机器之后，当人没有了这种机器就不能生活之ใ后，难道没有人想到เ，这种主从关系会改变？
我呆了一呆，实在有点不明白老人试图说明甚么，所以我只是以一种疑惑的眼光望定了他。
老人继续道：“人，从原始人开始进化，逐步累积知识，逐步步入现代文明，靠的是甚么？”
这个问题，问得太广泛了，答案可以极其简单，也可以写成一篇洋洋洒洒的长论。
我在想了一想之ใ后，用了一个最简单的答案：“靠的是人脑แ的思想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