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伸出手,从后把玩着她的一缕散在颈后的青丝,懒洋洋地道:“表妹,你的头发居然是曲卷的。”
沈嘉鱼被反将了一军,ไ也没心思计较了,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无事无事,表兄也不是故意的。”
他又叫她表妹,他每回一叫她表妹就没好事!沈嘉ล鱼按捺住骂人的冲动,尽量淡定地‘嗯’了声:“我阿娘是一头及腰的直发,不过我阿爷天生就是卷发,ไ卷的比我还厉害,我只是发尾的才有点小卷,平常梳拢到发髻里就看不出来了。”
沈燕乐算是瞧出来了,晏大都督这是明摆着打击报复呢!这些女子都是晏家远亲,ไ虽说身份不显,但他可不想两人刚住下就得罪那么เ多人,忙上前一步挡在晏归澜和亲姐之间,温和道:“我阿姐这人性子直,表兄切莫同我阿姐玩笑了。”
跟家书比起来,荷包只能算小事了,ไ沈嘉鱼听他说毁了也就没再计较,小心接过书信,ไ仔仔细细地掖在袍袖里,这才道:“多谢郎君,书信上的事”
晏归澜终于出声道:“何必麻烦三弟,我那ว里有月城仙人手书的《金刚经》原本,一会儿给表妹送过来就是。”
提到定安长公主,众人心里都浮现出一个尊贵娇媚的身影,不觉有些恍神。
沈嘉鱼没想到一叫他就掀开了车帘ຈ,愣了下,不知所措地挠头道:“今天多谢世子了。”
“好像是上护国府传过来的?”
她被崔明喻的三言两语说的心思烦乱ກ,虽然她还没在两ä个表兄里拿定主意,但也容不得旁้人觊觎,此事须得查明了她给身边的仆妇使了个ฐ眼色,握着崔明喻的手道:“你也是心思太重,可能两ä位表兄只是对新来的沈妹妹多照顾一二,哪儿就有你说的这样严å重了?”
沈嘉鱼神神秘秘地问道:“听说她容貌极美,就连宫里的娘娘也少有能比得上的,她真有那么เ漂亮吗?”虽然对卢湄的算计不以为然,但作为ฦ女人,她也难免起了几分比较之心。
裴惊蛰也不再废话,先带着两人去了最近的一处落脚地,姐弟俩瞧了一圈,里面的碗筷茶具都是新的,床铺桌椅都是几日没动过的样子,两人摇了摇头,裴惊蛰就趁着夜黑风高,带着两人去了第二处落脚的地方。
陌生嗓音渐低,带了几分羞意:“更何况她还敢缠扯大都督,凭空污蔑都督清白,这我岂能容忍?”
沈嘉鱼在离他极远的地方坐下,立即转向沈至齐:“三叔”
“晏府好心留她居住,她居然因为一时意气要害我们四娘,真是岂有此理!”
她垂头丧气地把飞镖递还回去:“两位赢家有什么吩咐?”
晏归澜收了调弄之色,伸手握住她被割了道口子的手,先是轻轻吹了吹,然后皱眉帮她擦着血迹:“怎么不叫下人来捡,伤了手岂是好玩的?”
她心里有了计较,这才稍稍安定,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荷包,这一摸不要紧,险些惊出一身冷汗来,方才装着书信的荷包,居然不见了!
算上昨天请大夫那事,贞嘉公主没想到เ居然被一小辈连着下了两回脸,也顾不得身份了:“沈三娘子好伶俐的口齿”
魏家不光和沈家是故交,沈嘉鱼和魏寄荣自小也相识,魏家前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搭上了晏二郎,魏寄荣也小有升迁,不光如此,魏家还曾向沈家提亲恰好说亲的时候也是一年前,正是沈嘉鱼调戏他那ว段时日。
沈嘉ล鱼啧了声,暗道晏大都督真是不识货,面上满是不能苟同:“别ี人抄录的,哪里及得上明心禅师原作手书的珍贵?”
这时后屋争执之声也停了下来,就听“咔哒”一声落锁,两人就被关在了屋里,接着那年轻娘子高声说了一句什么,姐弟俩立刻看到窗外有提刀的身影迈了进来。
沈嘉ล鱼笑着道谢:“有劳表哥了。”
郑氏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神色在将将燃尽的烛火下越发晦暗:“不论是真是假,此事已成定局,你们听我说。”
她,也差ๆ不多该来讨要荷包了吧?
此时沈嘉鱼和沈燕乐已经拿着贺礼ึ上前拜见晏家家主ว:“得知伯父归来,本来早ຉ一步前来拜见,奈何家中有事,满身风尘未扫,这才迟了数日,还请伯父见谅。”
沈嘉ล鱼客套完,下意识地在厅里扫了一圈,见不少客人身边都有碧眼金发胡姬ภ佐酒,就连晏家家主的身边也不例外,她心里先替小郑氏膈应了会儿,又鬼使神差地瞄到了晏归澜那ว里,他身边却空空荡荡的。
她这一日半可一直在奋力躲着他,就连他邀请姐弟俩品茶赏雪,都被她拒了。
晏归澜跟全身都长着眼睛似的,竟然瞬间瞧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沈嘉鱼莫名心惊地低下头,他却勾起唇角,越发放肆地看着她,直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晏家家主ว单字一个隐,他对住在家里的沈家姐弟俩本没什么兴趣,接过礼ึ物,正要含笑敷衍几句,等瞧到沈嘉鱼的脸时,先是有些惊艳欣赏,但看清之后,眼底却掠过一丝异色,甚至还下意识地看了眼晏星流。
他略微顿了下,终于再次开口,这回的声音里却多了几分亲近:“论辈分,你们当叫我一声姨丈的,切莫这般生疏ຕ。”
晏隐从面相上和晏归澜有三四分,自然也是一张俊美面孔,再加上做派倜傥,显得更加有风致。小郑氏心下讶异丈夫的热情,但还是笑着附和道:“是啊,你们也别ี太客气了。”
沈燕乐和沈嘉鱼这才躬身道谢:“姨ถ丈说的极是。”
晏隐又是一笑,再开口时却是对着沈嘉ล鱼,声调也很温和:“住在这里便如住在自己้家中ณ一般,家里有什么เ短缺或是不周的,只管来寻你们姨母,或是找你们几个ฐ表兄也可。”
姐弟俩齐声应道:“多谢姨ถ丈。”
晏隐指了个离自己更近的位置,随意一笑:“既然是近亲,坐这么远显得生疏,便坐这儿吧。”
沈嘉鱼落座之后虽然没扭头,但本能觉着晏归澜一直在看自己้,她定力比他差的太远,忍不住就看过去,果然见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她脸一黑,他笑意却更加别有深意,含情的眼甚至扫过她柔嫩的右侧脸颊——正是他昨日亲吻过的地方แ。
她从昨日到เ如今一直有意躲着他,疏远他,他怎能瞧不出来?但他要她知道,她避无可避。
她很快也想起来昨天那场景,给看的脸上热辣辣一片,差点掀桌暴走。
沈嘉鱼愤愤地借着一盘鱼脍ื挡住脸,用食指冲他扒下眼皮,龇牙咧嘴地做了个ฐ狰狞鬼脸。晏归澜差点失笑,瞧她真的恼了,这才收回视线不再逗她。
她脑子里本来还惦记着荷包的事呢,给这么一搅和也暂且忘了,开始执行对晏归澜的能避则避策略๓,不管是敬酒还是说话都有意避开他,有时候宁可绕路也绝不从他身边走。
晏归澜慢慢地眯起眼,正想着怎么折腾这小家伙,晏隐忽对着小郑氏:“听闻你这外甥女擅琵琶?”
小郑氏不知他怎么对沈嘉ล鱼起了兴致,但能ม得他青睐总归是好事,她想了想道:“我姐姐就擅长琵琶,嘉ล鱼的琴技是她一手教的。”这孩子爱玩爱闹,什么胡旋๙拓枝琵琶古筝双陆藏钩,只要是好玩的她都通晓。
晏隐神色一动:“昔年郑夫人一手琵琶艳绝天下,嘉鱼想必也不会逊色太多,不知道我等有没有这个耳福了。”
他目光深远,抚着下颔一笑:“就弹一首《浔阳月夜》吧。”
晏家门楣清贵尊荣,这场家宴请的琴师舞乐都是受教坊司供奉的国手,寻常只要皇室才请的动,远不是伎人之流可比的,让沈嘉鱼弹一曲还算是给她面子了。
小郑氏自然应下,沈嘉鱼正想躲开晏归澜,别说弹琵琶了,哪怕让她胸口碎大石她都愿意!忙不迭地答应了,答应完了才想到:“可是我没琵琶。”
晏星流募地出声:“我前日新า得了一把紫檀木曲项ำ琵琶,倒可借给表妹。”
沈嘉鱼还惦记着他是‘荷包窃贼’的嫌疑ທ人,刚要开口,晏归澜已๐淡淡道:“正巧有人送了我一把烧槽琵琶,我一直未试其音色,今日倒可一试。”
兄弟俩惯常不睦,旁้人倒是习以为常,未曾生疑ທ,眼看着晏归澜就要带她起身取琵琶,沈嘉鱼忙摆手道:“派个ฐ下人带我取就成,不劳烦世子了。”
她说完就抓了个下人,利落地跑了出去,等到了晏归澜的雪晨院,还没找到琵琶,肩膀却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掌捉住,硬是转了过来。
晏归澜一手握住琵琶,一手搭在她肩上,他冲她耳尖呵了口气,闲闲笑道:“躲啊,你怎么不躲了?”
他一向是个恣意之人,这么เ想着也就这么做了,他伸手拨弄着她微微曲卷的鬓发,双眸含情,勾魂撩人:“表妹勿恼”
他把那绒长的头发在指尖绕了几圈,又悠悠松开:“表妹若是不喜她们,我这就命人把她们送走。”
这话就更让人误会了,那ว些女郎们恨不得扑上来生吃了这个ฐ狐媚子!
沈嘉ล鱼脸色更黑,她学过些功夫,抬手就想按照ั擒拿的技法捏开他的手,不料é他却先一步松开手,幽幽一叹:“表妹果然恼我。”
沈燕乐算是瞧出来了,晏大都督这是明摆着打击报复呢!这些女子都是晏家远亲,虽说身份不显,但他可不想两人刚住下就得罪那么多人,忙上前一步挡在晏归澜和亲姐之ใ间,温和道:“我阿姐这人性子直,表兄切莫同我阿姐玩笑了。”
他说完也不等晏归澜回答,歉然道:“我和阿姐还有事,我们先走了。”沈嘉鱼也扭着脸跟他告辞,姐弟俩脚๐底抹油溜了!
晏归澜颇觉无趣,勾过她长发的指尖却下意识地捻了捻,隐隐还能ม闻到เ一股清新雅致的桃花香气,他无声地勾了勾唇。
他身后的门客将想同晏归澜搭话的女郎打发走,犹豫了一下才道:“世子这般对沈娘子是不是有些过了?毕竟她是夫人的外甥女”
晏归澜唇角挑的更高:“过分?”
门客一下子想到沈嘉鱼原来怎么调戏他的,忙闭上了嘴,毕竟当年沈娘子做的更过分。他也不再劝了,只尴尬一笑:“从未曾见世子对府上的哪位表姑娘这般在意。”
晏归澜瞥了他一眼:“不过逗逗她而已。”
门客今日多说多错,只得把话头强拗到正事上:“天子近日屡屡阻拦世子回封地,而家主不日就要回府了,听说届时还会带二郎君一并回来,这两年家主ว越发器重二郎君了。”
晏归澜唔了声,嘴角一翘,笑的意味不明:“岂止这两年,父亲一向都对老二疼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