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人好。”
“坊主这会怎么亲自下来了,小心楼下粗鄙晦气,误了您的心情。”
公子走下了厢房,引得二楼一众人等争相恭维,好言客气,他却并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回礼ึ。
年纪轻轻,面无威慑,他却是稳坐这鱼目混杂之地的第一把交椅。
水墨色的袍子拖曳在步梯上,就着醉人的阳光在他身侧晕染出片片疏影,宛如四月的过面春风,穿堂而过。无言,却流转出沁人肺腑的暖意。
颜枳的美,介乎男女之ใ间。黑如墨烟的长发松松的挽起,并不扎冠,只束了玉带。身形修长,微微扬起的脖颈如天山融化的雪水一般净莹,看起来轻盈又纤细。
眉如墨画ฑ,面如桃花,丝丝妩媚流转在眼角,依稀可见青黛色的石粉,不笑便已百媚生,一笑足以倾人城。
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比之长恭,差之檀奴。
美,也许也是颜枳闻名东都的原因之一。
步踏间,他已站在最后一阶楼ä梯上,缓缓抬眼望着楼ä下一众人等,不动声色,却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鹤立鸡群,又像是蛟龙出水,阖了眸子,却唬飞禽走兽褪色,游鱼倏忽而散。
赌客们面面相觑。
几个ฐ身影从颜枳背后闪出,比了一个手势。
人们刹时会意。
瞬间,一些无关看热闹的人都一哄而散,一些下注的开盘的也都变了脸色,以最快的速度出去了。
无端,又有不少人从赌坊四面的门中ณ涌ไ入,混在人流之中,重新า充满了赌坊,继续围绕在白竹鸢身旁。
竹鸢娘子显然不知道赌坊中的人已๐经换了一拨,依旧厚脸皮的嬉笑着不知道天高地厚,蹦跶来蹦跶去,挑选了一桌开赌。
“小娘子一人独闯我酔金坊,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颜枳望着人流汇散,迈开步子走近了烛鸢,眯眼笑着,“但恐怕是不太合适吧。”
正准备先手开局的竹鸢愣了一下,抬头疑惑的望了望颜枳,在他精致的面容上大略的扫两眼,“咱俩素不相识,你管的有点宽吧。”
颜枳,“……”
话虽是这么说,但竹鸢着实为颜枳的容貌愣了一愣。
真真是宛如天山神袛,昆仑上仙。
唔,不过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可是赢钱。
“小娘子一人在这风月之地,怕是遇到เ了什么苦楚,不如我带娘子回宅邸,安顿下来好好叙话?”颜枳依旧ງ好性子的聚拢着一抹笑意,软言相劝。
“不用。”竹鸢懒得再看他,干脆利ำ落的拒绝。
“小娘子……”
竹鸢正准备抚摸骰盅的手一抖,“干嘛。”
“娘子……”
“别叫我娘子!”她在边塞整日打诨没人管教,把她那ว颗娇滴滴的少女心都给磨没了,听了这般亲昵的称呼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子……”
“子曰没事别ี多管闲事!”
白竹鸢本来接连倒霉心中就窝着一团火,这下好了,怒火干脆烧到素า不相识却对她软言侬语的颜枳身上。
而且不知为何,“娘子”二字本无恶意,但是从语调清越的颜枳口中说出来,忽然就有一种奇怪的,调戏人的,意味!
她冲天翻个大白眼,却刚好对上了颜美人那双淬了阳春融水似的清亮眸子。
美人依旧半眯着双眼,笑笑的望着她,眼中似一汪深潭,不可知其渊。
竹鸢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唔,这春时晨起雾蒙蒙,还是有点冷啊。
“既然姑娘不领情,我们二爷今日正巧ู无事,正逢赌坊来了女子,不如就由我们家爷陪姑娘赌一赌吧。”
不知何时,那在竹鸢眼里婆妈又多嘴的颜大美人身边又多位美人……
哦,不是。是男人。
星目剑眉,束着高冠,显得英气逼人。
“凭什么啊?”白竹鸢一呲牙,“你们家那个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的爷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我才不跟那种财大气粗的赌场专业户开赌呢!”
玉昇有些疑惑,“赌场专业户?”
“小娘子,在下姓颜名枳,赠号‘青葙’,是这赌坊的主人。”颜枳不急也不恼,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看你自己้都说了,你觉得我能赌赢开赌场的人?!”竹鸢气的一撇嘴,这分明就是戏弄她故意不让她从这里赢钱吧!“我要是有这本事我自己都开赌坊去了。”
挡人财路可是要不得好死的。她暗暗磨磨牙。
“那可就容不得小娘子喽。”颜枳挑了挑好看的清眉,在竹鸢对面坐下。
“怎么,你还想强上?”竹鸢怒喝道。
“据我所见小娘子应该是无人陪同吧,”颜大美人嘴角笑意不散,“但娘子却穿着不凡,不知道若是我去报了官……”
好,果然是不想让她赌。
竹鸢心下清楚,自己้在大周乃无籍之人,又是独身姑娘,少不了有人怀疑她来路不正,显然,酔金坊是不想摊上事情。
但就因为这个ฐ把坊主请下来逼她走,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吧。
哼!听闻大周人心眼小,果真如此,眼中ณ容不下一根针。
他们阻拦,她偏要赌,不仅要赌,还要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他们知道自己康国第一王女的身份,绝不是盖的。
但,她把事情想的忒简单了,颜枳的目的远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单纯。
她学着颜枳的样子,蹩脚的眯眼一笑,眸中绿光一闪。
“不必再言,我应了你就是。”
“不过……”竹鸢又一顿,勾起嘴角,“既然颜坊主要与我赌,不如就改改规矩,不再有其他人掺和,你我二人轮流坐庄,如何?”
“好,”颜枳脸上依旧笼着笑容,“不知姑娘是玩牌九……”
“摇骰子摇骰子,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