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李岩正在公馆中同李作小声谈话，屋中没有一个外人。李作是奉紧ู急命令率领豫东起义将士于昨天深夜赶到的，人马暂住望城岗，今天上午来周公庙谒见闯王唯心主ว义同唯物主ว义相对立的哲学派别。认为精神第一，被留下吃午饭，一吃过午饭就来看他的哥哥，马上还要回望城岗，准备在黄昏后将人马开赴白马寺，同刘ถ芳亮的人马驻扎一起。他们谈话的地方是李岩的临时公馆的书房，陈设淡雅。墙上挂着李岩自己写的一副正红蜡笺洒金对联：
“兹遇正旦，三阳开泰，万物咸新า。恭惟皇帝陛下，膺乾纳枯，奉天永昌。寇盗不兴尔巴๒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中，批判了他的这一观，灾荒永弭，四夷宾服，兵革枚平。圣世清明，国家有万年之安；皇恩浩荡，黎民荷无量之ใ福！”
“从进了洛阳以后，林泉就住在洛阳兵备道的衙门中，主持赈济的事。新安和僵师两地放赈的事，也交给他管。另外在附近村子里替他找了一座大户宅子，离这搭不过两里左右。村里驻扎有中ณ军营的两百弟兄。已经按照开封一带人的习惯，找裱๗糊匠将新า房的墙壁和顶ะ棚都用花纸裱๗糊了。需要用的各种家具陈设，都已๐布置就绪。反正不是长住，没有过分讲究。”
“这消เ息都可靠么？”
城上回答说：“嗨，老乡，我们要，他能ม给么เ？福王爷的银钱虽然堆积如山，可是他还嫌向小百姓搜刮的不够哩！王府是狗bຘi衙门，只进不出。我们如今还穿着国家号衣，怎么เ办呢？等着瞧吧。”
牛金星和宋献策也想听一听李岩的意见，都请他不要过于谦虚。李岩想了一下，说：
“红娘子将军，上个月军师从开封来到军中，只谈到เ你数月前在豫东起义的事，至于如何起义，却知道的不甚详细。以将军能这样毅然起义，不避艰险，破城劫狱，实为千载奇闻。到底你是如何起义的？”
“你这样可是太辛苦啦。好，咱们现在看操练去，吃过早ຉ饭后一起去迎接李公子和红娘子。”
尚炯因为事忙，告辞走了。李自成上午因听李岩谈论均田的事，很为ฦ重视，又就这个题目谈了一阵。后来听说高夫人同红娘子都到寨外去看男ç女亲兵练武，他便对李岩说：
李作问：“会不会他派出一支骑兵埋伏在西边，截断我们西去之路，然后从北边和东边两路来攻？如今北边尚无动静，说不定是因为ฦ有一条荒僻山路，咱们的探马尚不知道。”
“她们都是我起义แ以后招收来的，原来也只有一两个幼年在家中跟着父兄练过武艺，其余一概都是来到我身边后才学武艺。所好的是她们在家中ณ都是受苦下力的人，身材长得好，脚๐也大，学点儿武艺较快，如今逢到紧ู急时还都能出生人死地跟我一道，不怯阵，不怕辛苦。”
“鄙人是抚台衙门武巡捕张子勇，今奉抚台大人之命，携带抚台大人手谕，前来面交公子，并候公子回话。”
“啊，这一带穷百姓到处都是一样，巴不得咱们的义แ军早到！”闯王轻轻地说了一句，随即告诉双喜，那ว从新安和偃师来的百姓由他同他们谈谈，只将洛阳的三个ฐ百姓带来。双喜退出以后，闯王笑着对李岩说：“刚ธ才正要听听足下的均田高论，中间连着有人打断。你快接着刚才的话谈下去吧。”
红娘子说：“我倒有一个主张，不知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下午李侔回来时，也劝说过汤夫人如今只有跟红娘子一起造反才有生路，但她不听。由于她居于长嫂地位，李侔不敢多批评她的糊涂思想。她知道李作从来很听哥哥的话，所以她一直盼望同丈夫见面，劝说他迅速决断，偕同李作外逃。如今听丈夫说出不能外逃的道理，又连着说她糊涂ิ，她才如梦乍醒，觉得李信兄弟反对外逃是有道理的，同时也感到十分绝望。沉默片刻，她叹了口气，说：
刘ถ宗敏默然片刻，然后把巨大的右手一挥，笑着说：“好，咱们从大处着眼！”
红娘子说：“城中ณ串连顺ิ利，果然不出所料。尊府的那ว个仆人去了两天，我同二公子约莫城里已๐经串ธ通好了，就率领人马暗中出动。直待到了韩岗，才打出我的旗号，向百姓声言要破城救李公子，还说要杀贪官恶吏，打开监狱放犯人，打开粮仓救饥民。我的天！你不会想到เ，穷百姓个ฐ个欢喜，老弱妇孺争着送茶水，送草料，年轻人都想跟着攻城。我怕人太多了，乌合之众，没有军纪，好坏不齐，倘若有人进了城随意放火打劫，奸淫妇女，乱杀良民，可不是糟了？我红娘子原是个ฐ踩绳卖解的，吃的江湖闯荡饭，做的东西南北人，到เ处受人欺侮，如今造了反，人家怎么เ看我，我自己心中有数：说得文雅一点儿是巾帼绿林，说得不好听一点儿是女响马、女贼。攻破杞县，有人不遵军纪，扰害了城中ณ百姓，就是违背我红娘子的起义宗旨ຈ。再说，”她笑了一下，“大家骂我红娘子还不要紧ู，叫大家骂你们两位公子，何苦呢？所以我坚决不叫穷百姓都随我攻城，只在城外挑选了不到เ五百人，夹在我的人马中间。我还向他们一再言明，有人敢拿百姓一针一线的，只杀勿赦。在五里铺停留了一个时辰，一则ท重新向全军严申号令，二则分派人马，三则ท等待二公子派人回李家寨去叫尊府上的奴仆和家丁来到。五里铺左ุ近百姓，纷纷替我们绑好云梯，又把十来架云梯抬到城河边。我知道这些云梯用不上，也不在意。看看，你李大公子一人有难，万人出力。谢天谢地，你出狱了，我的这出戏也唱完了。下一步怎么走，听你的将令。”
许多将领都笑了起来，有人心领神会地点头，有人忍不住快活地说：“好，好，这才是神出鬼没！”李自成也笑了笑，又接着说：
突然，从高墙外的街巷中传来紧ู急锣声，跟着传呼知县严谕：“贼人离西门只有五里，守城十万火急。各家了男，立刻๑全数上城，不得迟误！各家门前悬挂灯笼，严防奸细！街上不许闲人走动，不许开门张望！有胆敢纵火抢劫，扰乱治安者，格杀勿论！有留住生人，隐瞒不报者，立即拿问！”这一次敲锣传谕的声音开始引起李信的注意，暂时把自身的大事放在一边。他心中ณ纳闷：“什么人前来攻城，竟来得这么突然？”他知道临ภ颇有个一条龙1้，手下有几千人，一个月前曾经来攻过一次城，受挫而去，大概不会是他再来攻城。毫州一带有个袁老山，手下有一两万人，但这人一向不往西来，也不会来攻杞县。算来算去，他想不出究竟是谁，心中ณ暗自问道：
“长哥在做什么？”
“我想起来在快来河南之前，闯王同咱们谈过到เ河南后要如何网罗长才的话，真是站得高，看得远！他谈了个千金买马骨的故事1，你们忘了？很有意思，不知他是不是从《东周列国志》那几本小说上看来的。刚才听了玉峰的话，我又想起来这个故事，所以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故事是故事，咱们可不能ม把宋献策比做马骨。此人必有些真本领，能够助闯王一臂之力。”
刘ถ沟见父亲意思坚决，不敢做声，恭敬退出。关于上本回话的事，他只好请母亲亲来婉劝。
“都是真的良民么เ？”
“白将爷扎营的地方แ离此地十八里，离闯王扎营的地方แ有十几里。不走你们昨天来的那ว条路，另外有一条羊肠小路。从白将爷的营盘到เ闯王那里也有路，翻过两ä个山梁就到。”
周后又胆怯地问：“皇上可是有事等我？”
“还是那ว个ฐ主意，但今日更为迫切。”
冉兴让躬身回答说：“万历十年张居正死，神祖爷即自掌朝政，距今将近六十年。从前确有谣传，说孝定太后常将内库金银赏赐李家。不过以臣愚见，即令果有其事，必在万历十年之前，事隔六十年，未必会藏至今天。”
“这事请闯王放心，我一定记在心上。”
万几清暇，瑶编披览惜三余。
周山也说声“请”！刚伸出一只手端起杯子，袁宗第的手已经像闪电似的从盘子上离开，拿起十二斤ภ重的竹节铁鞭打死了周山的一个亲兵。第二个刚到身边，又一鞭打下马去，脑浆开花。宗第的亲兵在同时冲上前去，砍翻了一个敌人。周山举刀向宗第砍来，宗第用铁ກ鞭一格，只听当嘟一声，那把鬼头大刀飞出一丈开外。他正要策马逃跑，被宗第追上，用左ุ手一抓，擒了过来。但一瞬之间那ว十八名骑兵已经冲到เ，将宗第团团围住，要夺回周山。同时，锣声急响，周山埋伏在一里外山坳中的步兵和骑兵发出一声呐喊，齐向川中奔来。
献忠骂道：“操他娘，闯塌天投降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奴才不是好当的！”他转望着徐以显笑着说：“老徐，这个刘国能你不认识，他王八蛋替自家起个浑名叫闯塌天，却总想受朝廷招抚。我当面骂过他：‘老刘ถ，咱老张看你不会闯塌天，迟早ຉ会闯进人家的裤裆里！’瞧瞧，老子的话应验了吧！”
“杨嗣昌此行，用何官衔为宜？”
看见左右几个喜欢阿谀奉承的人们有的脸红，有的害怕，有的低下脑壳，献忠觉得痛快，但又不愿使他们过于难堪，突然哈哈大笑，把尴尬的局面冲淡。他又说：
“皇上，签上到底是怎么说的？”
贺人龙说：“说不上什么เ冒犯，这是公事公办嘛。”他转向随从们：“快进城，别耽误事！”
“我也知道他很有才学，抱负不凡，不过我听说他确实投了李自成，回来窃取家小，因而被获。”
杨嗣昌早已决定要用“恩威兼施ๅ”的办法来驾驭像左ุ良玉这样的悍将，所以对他的行大礼ึ并不谦让，只是站起来拱手还礼，脸孔上略带笑容。等左良玉行过礼坐下以后，杨嗣昌先问了问近来作战情况，兵额和军饷的欠缺情况，对一些急迫问题略๓作指示ิ，然后用略带亲切的口气叫道：
“你方才说奉他们二位之命，来大梁寻找本人，莫非是为ฦ牛举人的事么เ？”
王半仙今日的生意不好，并不强留แ献策。献策将烧火棍还给饭铺，同王半仙拱手告别而去。
“起来！好生跟我出去，不然我先挖你的眼睛，再割掉你的鼻子、耳朵，再挖出你的心肝，叫你死得很不痛快。是明白的跟我出去！”
“如今抽不出人马来接替你们，请你们娘子军再辛苦几天。”
“展堂！”
“子明，还来得及么เ？”
“一则等候商州和武关两处先动，二则等候从蓝田à调集多的人马。”
刘芳亮率领一千五百将士在白羊店以南二十里的地方设下埋伏，迎击官军。官军虽然前队中伏，损失很大，但后边的部队源源赶到，向农民军猛烈进攻。刘芳亮正在督战，打算狠狠给官军严重杀伤，再按照ั预定计策缓缓后退。不料几个官军躲在几棵松树后向他连放火铳，登时打死了他的战马，并使他身受重伤。他的左ุ右亲兵拼命杀退敌人，把他抢回。官军见义军没有主将，趁机猛攻，杀败义แ军，一气追赶五里。沿途义军死伤枕藉，有许多被官军俘去。幸有一支义แ军及时赶到，出乎官军不意，从树林中冲杀出来，杀退了前边的官军，夺回来大部分被俘的义แ军，也活捉了不少官军。官军经此挫折，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不敢再贸然前进。等他们探清楚义军的人数不多，并无别ี的埋伏，才敢继续追赶。这时义军已๐经退到เ离白羊店十多里的险要地方，严阵以待。
“我怕会走漏消息，引他们到เ庙中等候，不许出来。爸爸，要不要把人马开进寨来？”
闯王从椅子上忽地站起，吩咐说：“快吃午饭！吃过饭我就去石门谷收拾这个烂摊子，免得官军一到就来不及了。”
大家策马望老营的山寨奔去。在苍茫的暮色里，一溜烟尘滚滚，马蹄声急。
“如今众将染病，吴汝义แ又走了，老营事差不多都交给了你。遇到เ这样大事，你看着闯王去冒风险，既不想法劝阻，也不及时向我禀报，要你这个王八蛋的老营总管吃白饭的？闯王若有好歹，老子要活剥ຓ你的皮！小鼐子在哪儿？”
“长顺，你等一等，让我先听听子宜的禀报。你不要动，就坐在门槛ນ上。我同子宜谈的话不怕你听。”他转向走近来的中ณ军问：“子宜，眉目如何？”
没有等闯王回答，几个ฐ将领都说闯王应该从关陵移驻福王府中，说那ว里地方แ宽大，舒服，又说闯王苦战了十几年，明日破了洛阳，理应搬进福王宫中ณ。闯王望望牛、宋和李岩，又望望刘ถ宗敏和李过等几位大将，但大家都不做声。闯王的脸色严å肃，对众将领ๆ说：
“破城之后，行辕移驻洛阳城外的周公庙中。如今天下未定，我正要和将士们同甘共苦，岂可贪图舒服！”
宋献策立刻๑点头说：“闯王所言甚是。行辕暂设在周公庙最好。凡不是必须驻扎城内的人马，亦一律不许人城，方好使城内安堵如常，市廛不惊。”
牛金星接着说：“闯王行辕暂驻周公庙，实为英明之见。昔汉高祖初到咸阳，不留在秦宫休息，还军霸上，与父老约法三章，为ฦ史家所称道。今闯王不住福王宫，暂留แ城外，也有汉高祖不住咸阳宫的意思。倘若将来据河洛以争中原，建名号以符民望，这现成的福王宫自然是也要用的。”
李自成用满意的眼神看一看牛、宋二人，但没做声。大家接着又商议别的问题。会议一直开到เ三更以后，才告结束。袁宗第的老营司务命火头军准备了一大锅羊肉熬红白萝卜，每个人喝了两大碗，浑身暖和。喝完羊肉汤，众将领纷纷回营。闯王请牛金星、来献策和李岩也先回关陵休息。闯王等牛、宋和李岩走后，向院中叫了一声：
“张鼐！”张鼐回身进来，站在他的面前。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张鼐，慢慢地说：“小鼐子，你跟了我六七年，如今已经长成大人啦。这次攻洛阳，我叫你率领ๆ中ณ军营精兵前来，这是第一次给你重要差遣，把你当重要将领使用。你要是砸了锅，我可是不答应的。你知道么เ？”
张鼐严肃地回答说：“知道，闯王！我要是不能遵照闯王的将令把事情办好，从今往后，请闯王再也不要给我重要差遣！”
刘宗敏在一旁้笑了一声，骂道：“你这小子，说得倒轻松！如今是打仗，闯王交给你的差事就是军令，军令大如山。你出了差错，要按军法治罪哩！”
张鼐说：“是，请按军法治罪。”
闯王点点头，说：“你明白这一点就行了。我现在再对你说一遍，必须句句照办，不可有误。第一，明天黄昏，你将手下人马分作两支，一支留在西关，一支开往北关，等候破城。第二，不管是北门先开，西门先开，你的骑兵都要立即冲进城内。今晚会议上已经商定：在破城那一刻，冲入城时，其他各营人马都向你的骑兵让路。要迅疾，要像箭出弦上，不可有片刻๑耽搁。这就需要你事前在西关和北关整队等待。万一城上向外打炮，也不可乱了队伍。”
张鼐心情激动地说：“是，是。”
闯王接着说：“第三，你的骑兵一冲进城去，要立刻奔到王宫，先占据王宫的午门、东华门、西华门、后门。王宫很大。你一定要不使一个乱兵进人王宫，放火抢劫。不论军民，有敢闯入王宫放火抢劫的，当场斩首。第四，你事先安排好，冲人城门以后，立刻๑要分出几支骑兵占据通行要道、十字街口，并有骑兵不断在大街小巷๕巡逻，严禁烧、杀、奸淫、抢劫。一边巡ำ逻，一边传谕我的禁令。如有违反的，不论是溃散官军，或是我们自己的弟兄，都一律就地正法，余首示ิ众。第五，福王父子，罪大恶极，一定得捉拿归案。破城之后，他父子必然要逃出王宫。不管他们上天人地，非捉到เ不可！虽然各营将士都要捉拿福王父子，可是你的骑兵先冲进城，占据王宫，所以倘若没有福王父子，我惟你是问。在兵荒马乱中ณ，如果你不能ม把他们父子全都捉到，至少得把福王本人捉到。逃走福王本人，我决不答应！”
张鼐回答说：“除非他生出两只翅膀，我决不会使他逃掉！”
刘ถ宗敏在一旁说：“小鼐子，要是逃走了朱胖子，你小心闯王会砍掉你的脑袋！”
闯王脸色严峻地看了张鼐一眼，接着说：“第六，必须ี将吕维祺给我捉到，不使他逃出城去。”
张鼐说：“是，我一定把吕维祺捉到，其余的官绅也决不放走一个ฐ。可是我担心四个城门……”
闯王说：“刚才会议已๐经决定，南门、东门由你汉举叔派兵把守，西门、北门由你补之大哥派兵把守。倘若福王父子和吕维祺由城门逃走，罪不在你。”
李过对张鼐说：“城中百姓认识吕维祺的人很多，我断定他不敢走出城门。张鼐，只要吕维祺ຘ藏在城内，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捉到เ。”
闯王问：“我吩咐你的话都记清楚了么？”
张鼐说：“都记清了。一共七桩事情：第一，……”
闯王笑笑，挥手使他停住，说：“记清就行。快回周公庙休息去吧。”张鼐说声“是！”精神抖擞地转过身子，快步走出。一会儿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奔驰而去。闯王叫道：
“双喜！”
李双喜应声而来，垂手立在闯王面前。闯王连打几个喷嚏，微露出困乏神色，袁宗第关心地说：
“你怕是伤风了。”
闯王说：“有一点儿。不要紧ู。双喜，刚才我分派你的事情你记清了么เ？”
双喜回答：“明天我从汉举叔营中抽调一千步兵、一支驮运队，从补之大哥营中抽调一百名骑兵，编成一个辎重营。进城之后，先派兵将公私仓库、大官、乡宦、富豪住宅看守起来。天明以后，分头将以上各处粮食、财物查抄、清点、登账，运到一个ฐ地方看管。另外派出三百弟兄、十名书办，交给张鼐，专门清点王府财物，归类，登账，封存。”
闯王问：“洛阳城内的官吏、乡宦、富豪的姓名住址，你抄好清单没有？”
双喜说：“汉举叔的文书先生已经抄好一份交给我了。”
闯王又连打两ä个ฐ喷嚏，擤了清鼻涕๓，口气沉重地说：“双喜，你是第一次学着办这样大的事情，这比你率领ๆ几百骑兵冲入敌阵，砍杀一阵，困难得多。洛阳是一个富裕城池，福王是一个ฐ最富的王。从前万历皇帝百般搜刮，等福王来洛阳时，几乎ๆ把宫中积蓄财富的一半运到了洛阳。这件事，你做得好，我们几十万大军粮饷和洛阳饥民赈济，都不发愁。你大概在几天之ใ内能ม够办完？”
双喜说：“我想要五天光景。”
闯王说：“我给你七天时间。在这七天内，凡是领取赈粮、赈款、军饷、各种用费，都到เ你那里支领。你要随时登账，不可有错。办事人员不够，我另外给你。这担子比你去冲锋陷阵的担子难挑，吃力得多，懂么？”
双喜回答说：“我懂。我一定要把事情做好。”
李自成摆手使双喜退出，随即向刘宗敏、李过和袁宗第问：“你们还有什么เ话要说？今晚所决定的事，有没有不妥当的？”
袁宗第抢着说：“闯王，看牛先生的意思，想饶吕维祺一条狗命。这个ฐ人是洛阳最大的乡宦，除福王外也是最大的财主。他注《孝经》，讲理学，满口孔孟之道，可是不知多少小百姓的土地被他家巧取硬夺，百方แ吞占。他家佃户过着牛马不如的日子，被他家庄头豪奴催租逼债，常常卖儿卖女，可是他佯装不知，又是放赈救灾，修盖书院讲学，这不是刽子手披着袈裟ู念经？像这样人，为什么要饶他狗命？难道李闯王日后坐天下还缺少一个兵部尚书？”
李过接着说：“我是才从新า安来。新安百姓提到吕维祺ຘ一家，恨之人骨。平日百姓们受尽欺压，忍气吞声，连屁也不敢放。我一到新安，把吕家的人都捉了起来。老百姓知道闯王的手下将士都是来除暴安良的，纷纷拦住马头告状。吕维祺ຘ的弟弟名叫维禧，做过知县，已经给我斩首示ิ众，为ฦ民除害。今晚牛先生的意思是想留แ下吕维祺ຘ，利用他的名望号召中ณ原士大夫前来归顺，这意思何尝不好，只是咱们破开洛阳，光杀福王，不杀一个ฐ大乡宦，也不能稍平民愤，不能够狠狠地压下去乡绅土豪的气焰。”
闯王点点头，转望宗敏。刘宗敏没有说话，伸出巨大的右手，轻轻地做一个砍头的动作。虽然他面带微笑，态度轻松，但是闯王完全看出他的意思是坚决要杀，十分干脆。于是李自成轻轻地拍一下膝盖，说：
“杀，决定杀！启东原想留แ下他以为ฦ号召，也是为ฦ着咱们早成大事。文武之间有时意见不同，常常难免。你们是老八队的老人，都是我的亲信大将，对新า来的读书人要处处尊重。文武们要一心一德，取长补短。我们对启东更应以师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