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虎见他出神，便直起身打量后宅，正想着该如何着手逼问俘虏套出口供，忽听青龙望空轻轻吸了吸鼻子，随即沉声问道：“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和我不是同一条路么？”接着语气一冷，“来的时候遇到埋伏了？”
青龙听罢小遥回答暗自皱眉，对小曼端来的姜汤视而不见，只低头深思。赵三小姐正在坐月子，红糖姜汤必不可少，想来是熬多了备着的，热一下最多不过半盏茶时间。邹้澈和叶万华的武功高低他很清楚，就算是六甲阵威แ力无穷，两人也断不至于这么快就受伤落败，可听他们的气息心跳，虽说并不分明，却显然都有异常，这短短片刻๑，究竟出了什么意外？
青龙看在眼里心头一软，正想叫两个孩子站到自己身后，眼角忽瞥见檐廊处一个小小人影如箭般向场中ณ射去，不禁皱了皱眉。原要出声喝止，却瞧那ว影子并不加入战团，只是极小心地在外围游走，直奔到เ自己抛弩的地方แ，伸手一把将弩弓捞起，又飞快跑了回来，竟是那ว个ฐ看起来文弱胆怯的小曼。只见他面皮青白，额头上俱是冷汗，嘴唇颤，双手抖战，想必吓得不轻，也不知哪来的胆量，敢去斗场边缘捡那把弩弓。待到退回场外，檐廊下掌声雷动，众人齐齐喝彩，几个ฐ小孩子尤其叫得响亮。
眼见朋友惨死，廖文灿心如沸鼎，却知强敌当前绝不能ม乱ກ，暂把悔恨压下咬牙不顾，直奔六甲神将，抬手一剑刺去。这一招寒芒闪烁，剑光点点，如同雨珠倾盆而下，在船舷江面跳动，正是“剑胆琴心”简丹阳所创的“白雨跳珠”。他所学的十数套剑法，只有这覆雨剑最熟悉不过，诸般变化烂熟于胸ถ，虽心里百般不乐意用它，但为ฦ保克敌制ๆ胜，仍还是不得已๐将之使了出来。
青龙睁眼一瞥，天井边缘的那些蒙面客，被浇透冷水躺倒地上，也在不停打颤，不由á轻声笑道：“这……算是……现世报……么เ？……”
赵辛氏看他一眼，微笑称赞：“年轻人好心机手段！”
青龙默不作声，专心摆弄弩弓。衢州那位信奉道教，年年有金银流水价般送往终南山，瞧在这么大笔的香油钱份上，谨守清规的方外之ใ人，也免不了要还俗世人情。这十二人虽穿着寻常衣装，且都蒙了面，可轻功身法很明显属于道门。武艺修为到这般地步，又恰巧是六男六女，除去“楼观台”那一十二位护法，不做其他人想。
“外面是烧不起来，但要小心对头在屋里下手。”青龙微微一顿ู，看着她笑得狡黠，“还有，客人远道而来，做东主的也该给他们好好接风洗尘才是。”
果然廖文灿苦笑道：“毕竟那些朋友家大业大，顾ุ虑也多，能来赴会，已๐是给了廖某天大的面子。”他看了看青龙，笑容里苦意更浓，“原本我叫小花去澄园搬救兵，只是碰碰运气，却不想龙爷竟然亲自前来，廖某实在受宠若惊！”说到เ这里，他举ะ手抱拳，向青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礼毕之后，又有些担心地问：“莫怪廖某看低了龙爷，您是何等身份，亲自身犯险境，万一有个ฐ闪失……”
廖文灿这话，说得语气恳切，眼神坚定，心里却兀自惴惴。盖因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在朝中不朋不党确是事实，但秉公执法、不畏权贵云云，只是他自己凭借耳闻所做的猜测，至于准不准，尚在未知之数。但高帽人人都喜欢戴，尤其是做官的，多送几顶出去总归有益无害。
那樟树居然就离锐刀门总堂边门不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ฦ过于接近，树上居然没有设探子。庄园周围自也有暗桩埋伏，但哪能瞒得过青龙的眼睛，一行人毫不费力便避开盯梢监视进了赵家。青龙和叶万华脸上戴了人皮面具，看起来颇有些怪异不自然，可因有姜ä华引路，一帮门众虽眼有疑虑，却不曾遇到เ阻拦，想来也是这段时间有许多武林江湖人士前来助阵的缘故。邹澈从地道出来就将那片革布丢还给青龙，江湖上见过夜府主人真面目的，怕是没几个还活着，他又自持武功，艺高胆大，既然本人都不在意，青龙也懒โ得操心。
青龙眼中光芒闪动，问得极快：“地道在哪里？”
童虎领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姜华经由á备弄来至茶厅，请她坐下稍待，走到青龙身后低声回禀：“大哥，庄园西南角不远处的林子里，有光点闪烁，应该是有人拿着千里镜在查探澄园的一举一动。”他边说边伸手，向西南方指了个大概ฐ的位置。
青龙笑道：“龙某相信蛊王的金口，还望蛊王莫要让我失望才好。”他起身拱手，施礼告别，远远绕道厅堂次间步出大门，和阿月罗皆两ä人始终保持一丈距离。屏风后一阵响动，想是那两位保镖和一个ฐ临时跟班，正经稍间出客堂，几人走到茶厅会合，相携而去。期间邹澈转头看了阿月一眼，目光凛冽，如刀似箭，阿月端坐如仪，冷笑回望毫不示ิ弱。罗皆瞧着青龙背影，眼神越迷茫，思忖半响不得要领，忍不住摇了摇头，像是这样可以让脑子清醒些。他俯身在雪球儿背上轻拍一掌，啊啊叫了几声，仿佛在跟这白老虎道别，雪球儿依依不舍轻舔罗皆一下，转身撒腿直追青龙。
她这话里也有损人的意思，青龙听了却不尴尬，反笑着拱手谦让：“过奖过奖。”
“这也无法可想，是人都会偏心，做娘的也不可能ม一碗水端平，谁叫她养了两ä个好儿子？”叶万华接过碗去再替他盛满，苦笑道，“三年时间不在唐门，等到期满回家，什么都成了定局，有心人想起风浪也难。而小二留แ在你指挥使大人身边，又最是安全，这法子，倒也亏她想得出来。”
青龙闻言一笑，低头让开，在花园空地旁的假山边上，寻了一处矮石坐下，将手一抬，请他只管使来。雪球儿见带有龙王气味的人不走，便也蹭到身前，挨着青龙的脚蹲坐于地，仰天打了个呵欠，虎眼迷糊惺忪。
回想这八个字，唐稳忆起自己้父亲教他入门武功时曾说过的口诀，遂低声念道：“刚在他力前，柔乘๖他力后，彼忙我静待，知拍任君斗。”
“既有关，也无关。”
廖文灿呆怔半响，忽醒悟过来挠头道：“咦？不对不对，我们适才是排招式克敌制ๆ胜的威力，怎地又扯到意境气势上去了？”
童虎领命而去，青龙复又拿起《清波杂志》，靠在椅上继续翻阅。这本宋人笔记是书房里原就有的，想必是园子主人所收集。书共十二卷，为周辉居杭州ะ清波门下时所著，记载了一些宋代的名人轶事、典章制ๆ度和风俗物产，闲暇倒是可以用来解闷。雪球儿见他不理会自己้，便再把前爪搭在青龙膝间，伸头在他怀里磨蹭，嘴里呼噜作响，像是猫儿在撒娇。青龙有些无奈，只好放下书轻抚它额头，揉它下巴和颈脖，由这白虎舔自己的手心，展颜温和微笑。
姜ä华听他又开始乱扯，皱眉笑道：“廖叔叔！您胡说些什么啊！”
叶万华猛地惊醒，一骨碌翻身爬起，连鞋都顾不上穿，急急忙忙往青龙卧室跑去。也不知是有人关照ั过，还是因为ฦ忙碌半天大家都累了，这一路上竟畅通无阻。然而到了卧室门口，他又迟疑起来，看着紧闭的房门，手举ะ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好半天拿不定主ว意要不要敲，那些话该不该问。
“邹公子，你不必用激将法。”青龙皱眉道，“我和叶公子之间谈不上有什么深厚交情，答应帮这一次已是破例，可没说过让你们一辈子避祸ຖ。”
青龙轻咳一声，抬手一指邹澈和叶万华，微微笑道：“他们两ä人身上的蛊虫现下蛰伏不动，不听阿月姑娘的号令，估计便是这个原因。”
邹澈皱眉沉声问道：“龙爷难道就不怕药不对症？”
叶万华又急又忧，盯紧场中ณ激斗的人影，一时束手无措，不知该帮哪边。而且青龙和邹澈两人的对决，快到เ了极处，也险到了极处，即便有心相帮，只怕也插不进手。唐稳适才听机括响动，心中ณ早计数盘算，加上自己้进园时朱炔的布置，这已是第二轮弩弓上弦结阵，明白接下来必定箭如雨至。他迅打量四周，很快判ศ定只有前厅和过庭两侧的檐廊最为安全，忙伸手把叶万华拉到檐下。见自家舅舅仍是全无反应，兀自怔怔呆，唐稳不免暗叹，他明白叶万华的难处，交手的两边都是挂心的朋友，无论伤了哪一个ฐ都不好，与之相比，自己้立场反倒要简单许多。
他苦笑着向青龙拱手告辞：“你准我进庄避祸ຖ是卖往日的面子，万华心领，感激不尽，我这人虽疏狂放荡，却决不会撇下朋友自己偷生。世事无常，今日暂聚，不知以后能否再见，哥哥就此别过……”
叶万华抬手给了他一个ฐ爆栗，笑骂道：“你这说的是什么เ话！哪有外甥骂自己้舅舅色胆包天的！再者说了，我便真有天大的胆，也不敢碰满身是虫的女人！”
“珠儿！你拉着我做什么เ！？”叶万华真气运行受阻，连使数招挣不脱朱炔的挟制，转头正色急道，“虎妞怎么了？他跟清泉有仇？”
一盏茶时间过去，青龙的呼吸开始粗重急促，脸也变得通红，吐出来的气息隐隐带着酒味，除了眼神依旧ງ清醒，整个人竟如同喝醉酒一般。童虎见状俯身紧张地问：“大人，您怎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แ？”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似乎ๆ在打量唐稳，过一会儿，笑着开口相询：“这位小哥，你是蜀中唐门的人？”
青龙在一旁专心致志，沉默不语，不见神色变动，唐稳左想右想，只觉今天的事实在蹊跷，思忖良久，终忍不住开口：“大人，您今天，真的是来钓鱼的？”
锦衣卫司虽然消息来源众多，但浙江一带，尤其是衢州ะ，这几年情况特殊，送到京里的情报最多只有三成属实，反而不如地方แ邸报来得准确。青龙原本一直在慢慢清理重整锦衣卫谛闻司，在各州ะ府安插钉子眼线，可现在看来仍不能ม算成功。时间太短是原因之ใ一；原因之二，便是有些事情不在其位就难以接触，不容易知根知底，许多消息，他还是在叶信这次的来信中才得以确认。
姜ä华笑着抱拳回礼ึ，压低了嗓门扮作男声：“好说好说。”礼未做完，便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人抬举我！”唐稳笑眯眯地拱手道，“唐门家主之位，我是真的不感兴趣，一想到就要头痛的！”
邹澈眼底一寒，直盯着她双眸，李玉目中初ม始有些惧意，却并不退缩，咬牙对视，坚定不动。良久，邹้澈垂下眼来自嘲地一笑：“玉儿，你我早ຉ就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
青龙挥手打断ษ，拍了拍他的肩，在椅中ณ坐下，笑道：“你几时见我打过没把握的仗？”
喂完粥，等青龙漱了口，再扶他躺好，李玉坐在床沿，笑意吟吟拿眼扫着青龙下颌，忽开口道：“我求你一件事。”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喊，醒过来！醒过来！可惜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青龙试着强行凝聚心神，脑中却嗡的一声大响，黑暗蜂拥而至，便又昏迷过去。
于铮正撑得辛苦，脑中除了结印真言再无其他念头，耳听青龙呼喝，掌势随声而变，极自然的便是一招递了出去，正是“大悲忏”的第一式——“我若向刀山”！
于铮闻言不由瞠目结舌，他知青龙官居三品，深受皇帝信任器重，可也听叶信说，满朝紫贵他虽都不假以颜色，但待人接物还算有礼有节，今日不知为何，如此不给初见之人留แ情面。
午马刚刚进门，一物劈面直飞过来，忙急急挥刀去砍，却见那ว物只是一副枯骨。斩马刀堪堪劈进那ว枯骨的头盖，下方雪亮刀光闪起，午马刀势已๐老收之ใ不及，只有拼全力向刀光来处挥出一掌，似乎ๆ正中那人胸口。可刀光却并未滞缓，自下而上如电般反撩上来，瞬间将他开膛破肚。午马长声惨嚎，仰天摔倒，那雪亮刀光如风如影，极快穿窗而出。
“我不是诸葛孔明。”青龙睁眼看他，“即便是武侯，也会有算错的时候。”
李玉眸中ณ有光一闪，旋即低下眼来微微冷笑：“我自贪那千两黄金，与卢大人何干！”
“留了两ä个活口。”
“怎的不懂ฦ规矩！”
“杀这么เ多人，你不会做噩梦？”
于铮见他只一照面便报出青龙所中毒药的名称，心中ณ大喜，忙问道：“听黄大侠说，邹公子医术群，能ม活死人，肉白骨，不知能否解这‘缠绵’之ใ毒？”
廖文灿心知生奠这事全凭道义，不能苛责勉强，而且自己目的基本已算达到，便强笑着亲自恭送，等人都走得没了影，方แ才返回锐刀正堂，慢慢踱到金刀寨二当家霍杰的尸前站住，双眼茫然，默默看着金刀寨帮众收敛尸体，脸上神情有些失魂落魄。包水生有心上前安慰，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遂低叹一声退开，帮着其余好友上药裹伤。
廖文灿正黯然神伤，忽听身后有人说道：“你既然选择声势浩大举ะ办生奠，就该知道会有这种后果。”
他闻言回头，却见青龙不知何时已来到锐刀堂内，身上披了貂裘，手里抱着暖炉，看起来有些怕冷。一名脸带人皮面具的男子护持在侧，瞧身形是昨日舒啸堂中叫阿虎的那ว位，那头澄园里见过的白色大虎跟紧ู脚边，刚ธ刚它在庄内奔跑穿越，着实让很多人吓了一跳，所幸自己้昨天在澄园见过，及时阻止了几个ฐ莽撞汉，才不至于惹出祸事。另外两ä位——开封叶家的叶公子和负责解毒的邹公子，则闲闲立于正堂门前，负手观看群雄忙碌，浑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中庭危急赶到解围的那名叫丁三的老者，听从邹公子吩咐，守在赵怀义和岳彦平身边，而那ว位忽然出现在大堂楼前的唐门小哥现在却不见踪影，也不知为何没有跟随。
青龙站在侧门处，缓缓扫视正堂内外，目光平静澹然，只在瞥到被搬至大堂角落里的那口厚木棺材时，眸中有光一闪，瞥了廖文灿一眼。廖文灿略微憧怔，一时辨不明他话里的情绪，遂伸手虚引：“龙爷，请借一步说话。”
青龙抬脚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头看向亦步亦趋的童虎，暗自皱眉：“阿虎？”
童虎明白他话有所指，却笑着摇头：“大哥，不急，死人不会长脚逃跑，等东明到了，我再验尸也不迟。”青龙原想再说什么，脚๐边雪球儿抬头望空嗅嗅，忽然打了个ฐ喷嚏，叼起他长袍下摆往外就拉，似乎很不喜欢呆在正堂。青龙没奈何，只好边跟随这白老虎前行，边伸手把袍角从它嘴里轻轻扯出来。叶万华正倚在门框上若有所思，瞥到影动，忙快走几步穿过正堂，赶上前去问道：“小七，六甲â神将布阵御敌之时，需不需要念咒的？”
“念咒？”青龙微怔，“什么意思？”
叶万华皱眉道：“我前番๘和这帮牛鼻子对阵，总觉得那ว六个鸟人嘴巴动个不停，只是因为要提防他们的连环快攻，来不及细听说些什么เ。后来清泉告诉我，他们念的是什么‘禹步、登阳明’，什么‘白气、步七星’，还有‘我步我长生’，‘急急如律令’……”
他尚未说完，身后邹澈已๐沉声接过话去，朗声念道：“禹步相催登阳明，白气混沌灌我形，天回地转步七星，蹑罡履斗ç齐九灵，我步我长生，恶逆摧伏蛇妖惊。我步我长生，众灾消灭我独存。急急如律令。”青龙一动，他迫不得已๐也只有跟着动，只是不愿走得太近，远远缀在后面，直到听叶万华询问，方แ才开口。
青龙闻言停步，转头看了童虎一眼，童虎微微颔，声音肃然低沉：“是禹罡咒。”
“不过是道门的护身法咒而已๐。”邹้澈不屑道，“他们还念过四纵五横咒和三奇咒，也不知是在防什么邪魔外道。”
青龙沉吟不语，片刻之后忽然问道：“楼观台现任掌门吕元阳，出家前的俗家名字叫什么เ？”
“叫吕遂良。”叶万华笑嘻嘻抢着回答，斜ฒ睨青龙道，“怎地，你居然也会有不知道的事？”
青龙恍若未闻，只沉声问道：“他可曾改过名？”
叶万华把手一摊：“这我就不清楚了。”说完看向邹澈，夜府主人缓缓摇头，童虎也茫然不知。
问过这句话，见得不到明确回答，青龙便又继续前行，低头沉默，似乎在想着什么。他们这里停留แ交谈，廖文灿便放缓脚๐步相候，等到几人言毕，方แ才接着引路。他并未走远，只顺ิ着庄园右侧檐廊慢行，到了第二进院子一间厢房前就止步，轻轻将门推开，伸手相请。青龙踱过去往里一张，这屋子甚是宽敞，墙边摆满兵器架子，房中放着桌椅板凳，看起来既像是个库房，又像是间小练功厅。
邹澈目测一下彼此间的距离，远远就停了下来，顾自走到另外一边的屋檐下，双手抱胸往廊柱上一靠，只管闭目养神，叶万华笑叹一声，对青龙挥了挥手，跟着走到邹澈身边相陪。青龙不以为意，撩袍率先进屋，雪球儿跟着跳过门槛，在屋内转了一圈，回到青龙身边紧ู挨着蹲好。等两人一虎俱都安坐，廖文灿方将房门虚掩，看着青龙低声道：“廖某求龙爷一件事。”
青龙裹紧貂裘往椅背上一靠，把手虚抬，示意他只管讲来。廖文灿见状躬身拱手道：“请大人派锦衣卫将锐刀门中人，以聚众闹事的罪名全部收押，关进监牢加以保护。”
童虎听罢皱眉，正想开口回绝，青龙伸手按住他肩头，转而看着廖文灿淡然道：“难道你要他们一辈子都住在牢里？锦衣卫可没那许多余粮，养这一大帮闲人。”
“我知道这样只是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一世。”廖文灿苦笑道，“原本我大肆操办赵老英雄的生奠，为ฦ的就是引起锦衣卫和常州官府，甚至江南总督的注意，大人现在肯借刀一用，廖某目的已๐经达到เ，生奠办不办都无所谓了。”
“廖先生，开弓没有回头箭。”童虎冷哼道：“现在打退堂鼓可还太早，适才不过是风吹草动，瞄到点蛇影子，这可是连蛇尾都没看到呢！”
青龙垂下眼睑：“先不论引蛇出洞的事，我人在常州ะ倒还好说，等到伤好回京，你以为常州锦衣卫狱就必定安全？”说到เ这里他呲地一笑，“难道你要我把整个锐刀门都搬到京城诏狱里去？”
廖文灿一时语塞，默然半响，方แ才嚅嚅道：“龙爷……为何不早点多派些援手前来？”
“廖先生鼓动众人前去闹事，又暗中请人来求助，是敌是友尚未分明，我若把好手都带出来，澄园那ว里如何能够应付？”青龙将眼皮一抬，目中ณ厉芒闪动，“况且，你想必也能ม明白，我不想打草惊蛇。”童虎闻言回忖，这种安排虽不算太好，可在当时也只能ม如此布置，如若锐刀门真是个圈套，叶万华轻功卓绝，邹澈武艺高强，又因蛊虫约束不能ม轻离，青龙和他们在一起，可随时全身而退。至于此行出了些意外，实是人算不如天算，且自己因故迟到，也有很大责任。
“这原是我考虑欠妥，只想着引开内奸。”廖文灿黯然一阵，踌躇犹豫道，“只是，用人命做饵引蛇，未免……”
“你举ะ办生奠，打的难道不是这个ฐ主意？”青龙冷笑一声打断ษ，“怎地？如今却怕了？”
廖文灿有些急：“可如今死的这些人，您不觉他们死得冤枉？！”
“廖先生现下心情不好，只因为死的人和你相熟，有些还是要好的朋友，如果死的是无关闲人，你未必会有这么大的感慨。”青龙双目微阖，慢慢说道，“很多时候，有些牺牲，在所难免。”
廖文灿皱眉道：“龙爷！如若要牺牲的那个ฐ是你呢？！”
青龙睁眼一笑，看着他不说话，廖文灿瞧着面前那ว对平静无波的眼，猛然惊觉，如若有事真需要青龙送上性命，眼前的这个ฐ人，必定会毫不犹豫去做的。
童虎听到这里止不住冷笑：“廖先生，这些人之所以身陨，和你的安排脱不了关系，不要把过错都推到เ我大哥身上。”
廖文灿心里一沉，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青龙见他魂不守舍，重又闭上眼，倦声恹恹笑道：“我早ຉ说过，我的刀，未必好借好用，廖先生现在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