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墨水的字迹,依然清晰,只是看起来有点陌生。19๗7๕0年,穿着白衣黑裙读女校的mm正在日日夜夜地读书,准备夏天的大学联考。

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对不对?哈,我们的代沟就在这里:我上面所说,没有一

然而你爸爸那一代青年,是天生的自由自在吗?他们的父母,你的祖父母那一代人,不就在德国法西斯的集体意识里过日຅子的吗?也就是说,你爸爸和我所源出的背景其实是相像的。

怎么样,吓到你了吧?(你在倒抽一口凉气对吧——我知道你会真信呢,mm,你真的是小红帽,没办法!)好,有些事,是14๒岁到16๔岁的小家伙想尝试的,譬如喝酒(所以,小心看着你的老幺),而我们已๐经到一个ฐ程度,觉得酗酒而醉是难堪之ใ至的事了。我有时候会喝醉,譬如在马尔他岛,相处九年的好朋友们要各奔西东了,我们就都喝醉了,但是……你要我提纳米比亚吗?我认识一个华文作家,在纳米比亚的酒店里喝醉了,醉得当场敲杯子唱歌,还要把餐厅的杯盘碗碟刀叉全部用桌巾卷起来带走……那ว个人你记得吗?那ว年我才十岁,可是至今难忘呢。

路:当然。

你有没有想过,mm,那ว是因为,德国人逃避“国家”这个东西,以至于宗教都显得比较“安全”。逃避“政”,所以“教”就凸显了。

为什么我这么犹豫,安德烈?是什么使得我看什么金牌都兴奋不起来?电视上的人们单纯,热烈,奋力伸出手,在拥挤得透不过气来的人群,试图摸到运动员的手,我想的却是:这五十个人,在香港大选前四天,被北京“派”到香港来做宣传,为“保皇党”拉票,简直就是政治工具,他们清楚吗?或说,他们在乎ๆ吗?

我没有进过音乐่厅或美术馆。唯一与“表演”有关的经验就是庙前酬神๰的歌仔戏。老人家带着凳子和扇子去广场上看戏,年轻人却在家里背书,准备永无຀歇止的考试;歌声从劣质的扩音器传来,日日຅夜夜像轰炸般无຀从躲藏。

在这里,因此我最想说的是,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个“份”──不是出书,而是,和你有了连结的“份”。

假期中会面时,他愿意将所有的时间给他的朋友,和我对坐于晚餐桌时,却默默无຀语,眼睛,盯着手机,手指,忙着传讯。

我想是有的,还是有的。

好,那ว我能干什么?我想出几个ฐ可能ม。一个是,我可以变成一个行动者,拟定计划,上街去游行抗议。电影中ณ三个革命者之一说,他完全看穿了这个虚拟的matrix一样的社会体制ๆ,而他拒绝与这个虚假的matrix共存。我觉得,我只能ม看得出这个虚拟的结构的一部分,而且我还能ม忍受它——或许因为我闭上了眼睛,因为我不愿意看见问题,不愿意看见问题,问题๤就变得抽象。我的解决方案就是对问题๤视若无睹,假装看不见——如果我能把思想关掉更好。

但是如果我决定把眼睛打开,看见世界ศ的不公不义,我能怎么เ做呢?我活在一个ฐ民主社会里,说是信息开放,价值多元,电视、网络、报纸,每天都在影响我,但是当你真正想要知道你能做什么的时候,他们告诉你,嘿๹,你要自己้决定,

因为这是民主。

前面当我在谈年轻人的自由的时候,我接到很多读者来信(对我来说是“很多”)แ,他们似乎ๆ都有同感,这个世界没什么好“反叛”的了。但是这个ฐ电影却好像提醒了我,世界上那么เ多不公正存在,怎么可能没有“反叛”的需要?所差ๆ的只不过在于你是否愿意看见,是否愿意站起来,行动不行动而已๐。

最后我就不得不问我自己:那ว么你是不是要决定“站起来”,去“行动”?

我真的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然后,mm,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我的自我发现,你就当它是“忏悔录”吧。我发现:是,我知道麦当劳为ฦ了生产牛肉大面积破坏了南美的原始森林,而他们的老板口袋里塞满了钱๥,但我不会因而不去吃麦当劳。我知道非洲很多孩子死于营养不良,但我不会因而不把吃不下的饭菜留แ在盘子里,让它被倒掉。换句话说,我发现我是个百分之ใ百的混蛋(asshole)แ。

我是一个ฐ“日子过得太好”的年轻人,狠狠打我几个耳光也不为ฦ过,但是至少,我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生存状态,而且至少,我并不以我的生存状态为荣。

现在,mm,我好奇你会怎么เ说呢?

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