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这么เ听话过？”他加大了手劲，如果她再继续笑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掐死她。
最近贺东言意外的安静，韩念估摸到เ了年底，贺家亲戚朋友往来，没少就耀灵的事盘问这位游手好闲的贺大少爷，估计他是忙得脱不开身。
韩念乐坏了，把嘴硬的唐亦天拽回到床上躺下，他挣扎着要起身，她抬脚一跨，跨坐在他腰间，两手撑在他的胸ถ膛上。
不知怎的，韩念就想到了以前皇帝宠幸妃子的场景，不过扛妃嫔的貌似不是皇上自己，而是……太监？
“饿给我看？”他反问道。
唐亦天收紧黑色的领带，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是去买台取暖器放到自己房间。”
韩念才发现，他严肃起来的样子英气逼人，上一次他这样还是带她走的时候。
“可我的回忆里，却都是你。”她低喃了一句。唐亦天停顿了一下，他有些分不清韩念的这句话，是真是假。
沈瑜的笑容一僵，韩念优雅地微微后倚，白亮的灯光下她一抹浅笑如画ฑ，“听说沈小姐被克利翁名媛舞会取消了出场资格，即使不是朋友，我还是挺惊诧的，沈小姐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才能被取消资格啊，勾引别ี人丈夫吗？哦，不对，应该是未遂啊。”
她笑了笑，“有耐心的好男ç人可不只他一个。我去睡了，你也早ຉ点休息吧。”
她眼中一抹复杂一闪而过，语调依然轻柔得毫无波澜，极自然的搭话，“对了，据说今晚最后会追加一场珠宝名表的拍卖，你不如换一块？”她屏着呼吸伸出手指，优雅的烟紫色指甲â衬得她指如玉葱，轻轻在他手表上叩了一下，“这个，不适合你。”
于是她揣着兜里的十块钱就来了，却始终没有勇气敲门。
同桌家就在一楼，韩念蹲在单元楼ä的铁门口，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饿的，还是将来到这座陌生城市的所有不适应都发泄了出来，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唐亦天在附近的书店和超市都搜寻未果，他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最近半个月她每天都和韩念一起上学，据说她放弃了直达学校的公车，而是转车来北京路再和韩念一起走，友谊升温的速度堪比火箭。
他想了想，回忆了下偶尔钻进自己耳朵里的对话，好像有那么个地方……
深秋无月的夜晚，即使星空璀璨也依旧黑沉沉的，老式单元楼之间夹着的小巷又黑又深，唐亦天听到了嘤๒嘤的哭声，背景和音效堪比聊斋。
不过走近一看，顿时就从鬼片变成了喜剧片。
“韩念？”他看到蹲在门口的韩念，黑黑矮矮的，比起小萝卜更像是小香菇。“你妈妈到处在找你呢。”
韩念抬起头来看他，沉稳如唐亦天也没能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好丑的一张脸！虽然她平时不起眼，但仔细看看也算眉目清秀，只是单纯的发育慢而已๐，可是现在——核桃一样的双眼，布满泪痕又被风吹成紫红色的双颊๐，还有吹出个泡泡的鼻涕……
“怎么เ是你啊……”她下意识地把脸埋回到เ膝盖里。
十五岁的小姑娘，即使发育再慢，也有了青春少女的心思，对异性有了特殊的敏锐度，直觉告诉她自己现在很丑，尤其是面对一个自带闪光的异性时，这种丑的程度就平方了。
“你、你别过来啊……”小香菇不喜欢阳光，喜欢阴暗和潮湿！
唐亦天才不会听一朵香菇的话，他抬手一拎，就把香菇拔了起来，揪到เ自己眼前上下看看——这个ฐ泡泡究竟是怎么吹出来的呢？
“你怎么了？”见她不回答，他凭直觉猜了一下，“被那ว个和你一起上学的女生欺负了？”
小香菇顿时瞪圆了眼睛，直视着唐亦天闪耀的外焰，好刺๐眼！太讨厌了！“你怎么知道？”
唐亦天毫不留情地一刀直插要害，“因为你看起来呆头呆脑一副被人骗的样子，然后你的朋友不就那一个么？”
“……”好吧，韩念又吹出个鼻涕泡泡，被他说中了呢！
把小香菇丢下，唐亦天从书包侧袋掏出一包面巾纸丢â给她，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范心竹报平安。
韩念擦完鼻涕๓，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伤心欲绝了，就是还有点小小的怒气没消散。于是她从铅笔盒里拿出白色的修正液，愤怒地走到了窗户边。屋里的一家人正在开心地看电视，笑声不断，根本没人在意窗外的动静。
“你要干嘛？”唐亦天挂了电话叫住她，丑丑的小香菇转过脸来，一脸的愤怒和坚毅，“我要在她家的窗户上写上‘大骗子’三个字！”
“嗯？”
“这是我对她的回应！”小香菇扼腕，好像是做了一项重大的决定，“我要和她绝交！”她拔掉盖子，用尽全部的勇气——如小啄米一样在光滑的玻璃上点点点点点……
艰难地写出了只比黄豆宽一点的一横，耗时三十秒……
“咳咳咳……”唐亦天顿时被笑呛咳了，原本他只是好看，如今一笑是颠倒众生的好看，小香菇怔怔地有些失神，蓦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同桌会为了接近他而和自己做朋友了。
因为ฦ靠近他这样的人太难，欺骗她这样的人太容易。
她正走神，唐亦天抬手就推开公共的铁ກ门，径直走进楼道，咚咚咚就敲开了一楼右侧那户的大门。
韩念还站在楼外，冷风一吹，她好像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啊。
伴随着一声惊讶的尖叫，韩念看到了尾随在唐亦天身后走出来的同桌，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唐亦天抬手推了小香菇一把，“你说吧。”
“……”韩念仰头看他，完全僵硬了。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他又催了她一下。
“韩念，你有什么事啊？”女孩子嗲声嗲气地问她，目光却停留在唐亦天身上，期待他能ม与自己对视一眼。
“厄……”韩念支吾着开不了口，修正液ຂ还抓在手里，玻璃上小小的一横，已๐经是她全部的勇气了。
唐亦天抬手看看手表的时间，都这么เ晚了，小香菇浪费的可是他的睡觉时间啊！女孩子家怎么就那么เ矫情麻烦呢，于是他干咳一声，替她开口。
“她要和你绝交。”
然后做事干净利索ิ的唐大少爷，在两ä个女孩完全傻掉的目光里转身，拖走了其中一个傻掉的人。
“唐……亦天。”韩念舌头有些发麻，说话都在哆嗦。
“嗯。”他应了一声。
“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吗？”在她看来，总得问清楚来龙去脉吧。
他停下脚步，松开拎着小香菇的手，低头看她。“你以为ฦ我很闲吗？”他每天花五分钟时间观赏她挤公交就已经很浪费了好么เ！
“……”韩念当然知道他很忙！于是默默低头，“哦。”
看她一脸忧郁๗，唐亦天有点不忍心了。据说这个时期的小丫ฑ头内心最纤细了，一不留神就可能敏感受伤、难过自闭，这样的话他就没乐子可看了。
“咳，我当然知道有些事不是谁先哭就是谁无辜，但是你哭得丑成这样，就知道啦。要是装ณ的，会记得对着镜子练习一个哭起来很好看的角度和表情……”唐亦天学校抽屉里，经常收到这样为ฦ了他肝肠寸断ษ的情书——附照片。
韩念还没来得及感动于他对自己的相信，就被“丑成这样”四个字踹进了地狱。
是做漂亮的大骗子还是难看的老实人……怎么觉得这个ฐ选择好难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晚风微凉，韩念打了个喷嚏。唐亦天停下来，看看短腿的小香菇和自己้差了一大截，不禁皱了眉头。“你冷？”
韩念揉了揉鼻子，估计是刚才哭了太久受了凉。“没事的，我回家喝了汤就好了。”
“汤？”唐亦天挑了下眉梢，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神色。“汤治感冒？”
“对啊！”韩念认真地回答，“我每次感冒妈妈都会煮ุ汤给我喝，一喝就好了。虽然我妈妈做菜很难吃，但是她炖的汤可好喝了!”
唐亦天的母亲过世得太早，他没有什么印象，更没喝过来自母亲的感冒汤，于是他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你家现在有？”
“恩！好巧呢！今早妈妈说晚上要炖汤给我喝，给我长个子。”小香菇可开心了，一回家就有汤喝，也许就不会感冒了！
唐大少爷明显对什么产生了兴趣，但是他当然不会把想法写在脸上，那样太蠢了好么。于是他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说，“快走吧，我答应了你妈妈要把你送进家门呢！”
接下来的事就更让韩念更意外了，这对兄妹从每天一道上学变成了每天到เ她家搭伙蹭饭！理由是韩念家那ว个做饭的阿姨手艺比较好。加之唐凯拜托了范心竹，女儿唐亦柔也到了懂ฦ事的年纪，有些话也许需要和成熟的女性多多沟通。
他们一来，韩念的丑小鸭地位就坐得更稳了！这对兄妹，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己高！比自己好看！比自己成绩好！比自己懂事讨喜勤劳聪明大方嘴甜可爱……
尤其是自己的妈妈漂亮又好看，怎么看都更像是唐亦柔的妈妈，而她是捡来的！
也许拿了别人的手短，吃了别人的嘴软，唐亦天对她的态度倒是比之ใ前好了许多。有几次她挤不上公交车，都是他在背后狠狠一推，把她托了上去。还有一次放学，他给韩念买了块蛋糕吃。
韩念还记得那是一块芒果蛋糕，上面放了一颗蓝莓做装饰，她把蓝莓含在嘴里咂了半天，然后问他，“这个葡萄连肉都是紫色的呢！”
大概是小香菇吃啥都觉得新า奇，都欢呼雀跃。此后他给韩念买过很多次吃的东西，韩念吃到了许多以前没吃过的东西，那时候她想，要是他是自己的哥哥就好了。那ว么自己可以吃好多东西，还能不被别人欺负，最重要的是要是他们是兄妹，自己应该会和他一样好看吧！
事与愿违的是，因为和他走得太近，韩念又开始被班上同学排挤，不过那时候的她已经不会像第一次时那ว么哭泣了，但免不了有小小的郁๗闷。
放学后唐亦天带她和亦柔去吃披萨。他难得主ว动安慰她，“不要害怕欺负你的人，而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再把他们对你所做的一切，通通还回去。”
韩念鼓着两ä个腮帮子大口咀嚼，“这个ฐ馅在外面的馅饼，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唐亦天就笑了，这个ฐ小香菇，真是意外的坚强啊。
尽管如此，她还是记住了那句话，从没忘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