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十岁，李大龙能ม明显感觉到生理状态大不如前。鸟瞰腹部ຖ，已然错落有致，不知不觉就有了小肚子。每到周末，看部ຖ里小李、小周生龙活虎，跟一干聘来的小年青在社里由停车场改建的简易篮球场上大呼小叫，总止不住跃跃欲试。偶尔捡起他们丢过来的球，跑不了几步，就虚汗连连。要是再想夸张地来个三步上篮，不是把球带丢â了，就是一扬手，把球轻飘飘地砸在篮板上。力不从心了，纯粹是表演性质。
想当年，李大龙何尝不是这般彪悍生猛。四年大学时光，青春如火如荼。在球场飞扬的那一个ฐ个ฐ下午，无论寒暑，皆赤膊上阵。汗水，长，削瘦骨感的脸庞，茂盛的小胡子，纯白或火红的短裤ไ，激情四溢。狂吼，争执，冲撞，臭汗交濡，笑骂由á我。但凡有女生经过或驻足观看，方แ寸球场立马就炸了锅，也没了前锋中锋后卫之分，都是神投手，黏住球就带，呱呱呱也真就进了。李大龙记忆最深的一件事也和大学篮球场有关。当时，好像是中文系系花恰巧ู从球场边经过，沸腾的场面立刻๑静止，所有人停止进攻。稍顷，集体嗷ç嗷ç起哄，以期引起系花的注意。在系花回眸一笑的瞬间，李大龙情不自禁干嚎一声，张牙舞爪，从对方แ球员手中ณ抢过篮球，众目睽睽之下，一个ฐ漂亮的回转，勾手投篮。随着球应声入网，嘘声四起——他把球投进了对方แ的篮筐！亲者痛仇者快啊。顿时，同队里的兄弟们按头的按头，抻脚的抻脚๐，脱裤ไ的脱裤，一哄而上把李大龙捂在了球场边的草坪上，一个ฐ个ฐ哇哇狂叫着往上摞。汗味、脚臭、嘴边的草腥味，伴着围观师生的起哄和女生们兴奋的尖叫，李大龙趴在青草的气息中ณ陶醉了……那一时刻的定格，成了同学聚会时集体表述最完整、最绘声绘色、最能激活大家记忆的一段往事。
一晃，大学毕业十多年了。李大龙再也没有认认真真打过一场篮球。很少有机会尖叫，狂笑。手头忙忙碌碌，经常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大龙寻求出汗的唯一方法，就是每周一次的晨练。周三或周五凌晨四点上解放路。这时，扫大街的正在人民中ณ路挥着大扫帚四处扬尘。过了凌晨五点，环卫大军才会开进到เ解放路。如果时间掐不准或环卫工人突然改变行军路线或加快行军度，李大龙整个ฐ人就会彻底变成一台吸尘器。鉴于此，李大龙会在安排锻炼的当日准时起床。疾走，慢跑，狂奔，直至大汗淋漓口干舌燥。四点五十，准时上楼ä回家。简单洗漱后，再睡上一小时回笼觉。六点整再起床。之后叫醒女儿，先用摩托车送她到เ学校，然后第一个ฐ到达单位。之后几天，李大龙都会感到肩疼腿抽，但李大龙很享受这种折磨，从没想过要换一种锻炼方แ式。
李大龙艰难地上了六楼。每到一层楼ä梯的拐角，他会立住，手扶楼梯，喘口气再上。攀爬在略๓显狭窄的楼道里，李大龙有时会在心里埋怨妻子当年图便宜，非要买顶楼。但这种埋怨显然没有道理。结婚买房时李大龙身高1米7๕5๓，体重65公斤。勉强可以用身轻如燕来形容。最近几年，报社组织过几次体检，任李大龙身高怎么量，一直徘徊在1米74左右。李大龙很纳闷：听说人老了骨骼钙化收缩，肌肤水分流失，会导致身体矮化，可自已这才三十出头呀？怪了。随着体重突破8o公斤ภ大关，李大龙感到双脚๐所承受的压力已迫近极限。这让他每一次回家，上楼，远远就望而却步。到เ了六楼ä，如果家中无人，而他偏偏又忘了带钥๓匙，那ว情形简直让人绝望。
还好，女儿在家。
换了衣服，李大龙从背后轻轻揽住正在写作业的女儿，问：妈妈呢？女儿头也不回，说不知道。才小学一年级，每天回到家，画ฑ画、弹钢๐琴和写不完的家庭作业让女儿少有喘息的时间。女儿趴在书桌前专注的样子总让李大龙心疼。李大龙问：几点回来的？女儿说，今天礼拜五，下午上完音乐่课，早早放学了。李大龙问：妈妈能ม去哪儿呢？女儿转过身，歪着头，老练地说，肯定又去打麻将了。你打电å话问四单元小鹏的妈妈。我刚才见小鹏妈妈和妈妈在楼ä下说了好一会话呢。女儿嘴里咬着铅笔，说话的姿ู态像个小间谍。李大龙喝斥道：别ี咬铅笔，有毒的！女儿迅把铅笔从嘴里拔出来。
李大龙的妻子刘玉娟是谷城市公安局交警大队城区中ณ队财务科副科长。平时不是很忙。除了每周汇总各中队、科室的路面违章罚款、交通事故押金和业务部ຖ门收取的交通安全管理费、市区停车场管理费外，并不像其它财务人员一样坐班收费，也不负责中队的报销事务。这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帮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同学老乡甚至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上牌子，办证照ั，到เ停车场要被暂扣的车，到事故科说情圆事。凡是摸上门的，能ม搭上话的，她很少拒绝。女儿上学后，她就迷上了麻将。麻友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次一个不是很熟ງ的麻友听胡当中ณ提出想办个好点的牌照，正在兴头上的她一口应允。接下来对家有意拆了牌，不停给她放炮，她照ั单全收。一晚上连抠带胡，十块二十的打，竟有六百多进账。时间长了，朋友们就跟李大龙开玩笑，说你老婆真是个ฐ热心人呐，大大咧咧的，不知怎么给交警队理财。其实，他们并不清楚李大龙的妻子是本市财会学校毕业的，理财是她的专业。两年制ๆ小中专虽然培养不出专业的会计人才，但持有会计证的她做交警队那ว点简单的财务核算，还是绰绰有余。李大龙印象中，头一次经别人介绍跟刘ถ玉娟见面后，只记得她那身别着三级警司肩章的警服，人长什么เ样，几乎ๆ没怎么留แ心。等第二次她和几位同样身着警服的同事一起站到李大龙面前时，李大龙竟无法判断谁是主ว角谁是配角。刘ถ玉娟主动跟其他几位同事介绍李大龙，说这就是那谁谁，李大龙才记起她。其实工ื作稳定、长相一般的刘ถ玉娟当时并不是大学毕业生李大龙的选。但第三次见面后，李大龙迅改变了这种想法。因为在他们第三次见面之前，李大龙并不知道她有个在市委办当主ว任的姨ถ夫。当然，这么เ多年过去了，她姨夫现在已经是谷城市市委副书记了。也算权倾一方แ，是个ฐ大人物了。当时李大龙只是个在报社实习的大学生。能ม在那儿实习，仅仅因为他是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李大龙很快就主动和这个叫刘玉娟的女警察打得火热。第二年秋天，他们结婚了。还是在蜜月里，李大龙就结束了实习生涯，正式调入谷城日报社。随着刘ถ玉娟姨夫大前年升任市委副书记，李大龙也顺理成章当上谷城日报社ุ农村部副主任。
今天和往常一样，冰锅冷灶。堆在厨房一角的黄瓜、大葱、辣椒、土豆、豆角、西红柿还是上周李大龙在市买的。包装也没拆，有的已经蔫。刘ถ玉娟是个ฐ不爱下厨的女人。为了省事，女儿中ณ午在学校辅导部ຖ休息和吃午饭，李大龙则在单位的食堂胡乱ກ对付。晚上只要是李大龙接女儿，就会领ๆ她到那个类似肯德基的快餐店里要份鸡柳汉堡，再来份小薯条和加冰的大可乐่，女儿就心满意足了。在女儿大快朵颐时，李大龙会到เ快餐店对面的兰州拉面馆来一大碗牛肉拉面，加上几滴老陈醋。父女俩很快会一前一后满意而归。有的时候，女儿在摩托车后抱着李大龙的腰问：爸爸，你怎么เ不吃汉堡？李大龙说，垃圾食品，不爱吃。
出去吃是不可能ม了。女儿写完作业得弹琴，雷打不动。李大龙也感觉有点累，就开始在电å磁炉上熬绿豆米汤。绿豆是邵国胜送的，今天是头一次尝。绿豆和小米下锅后，李大龙开始择豆角，剥ຓ葱，剥ຓ蒜。开锅了，热气顶得锅盖咣咣响。李大龙把电å磁炉定到煮饭的位置，迅把淘净的豆角、葱、蒜剁巴๒剁巴好，找出油盐酱醋花椒大料味精一字排开。听电å磁炉“嘀”一声，好了，赶快上炒锅。油气一上来，葱蒜下锅。看锅里略一泛黄，葱花味扑鼻而来，就是下正料é的时候了。稍微拨拉几下，李大龙顺ิ手打开微波炉，塞两个ฐ馒头进去。一两分钟后，一菜一汤俩馒头齐齐上桌。李大龙称之为厨房统筹学。半个小时前死气沉沉的厨房此刻充满了生气。冒着热气的饭菜因为单调而愈显亲切。女儿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哇塞！好香哦。
作为ฦ警察，刘ถ玉娟的时间观念比较强。不管在朋友家，还是在自个ฐ家客厅设局，一到เ晚上12๐点，不论输赢，不管对家是谁，绝对会在某把牌结束后，顺ิ势一推，也不看谁的脸色，说今天就到这儿吧，1้2点了。语气绵绵的，但绝无回旋余地。了解她脾气的人，一过晚上11้点，就会看紧牌局，以多赢少输不放炮为原则，免得输了再无捞本的机会。
锁孔咔哒一响。李大龙知道是妻子回来了。一般的程序是：换拖鞋，进卫生间，一阵蹑手蹑脚๐的洗漱过后，先是到女儿房间探看一番๘，接着她的卧室就会传来轻轻的哼唱。一般是蔡琴的“南屏晚钟็”。李大龙不喜欢唱歌，但长时间耳濡目染，也常常会在这催眠曲中慢慢睡去。有时候，人实在困得不行了，但死活就是睡不着。非要等“南屏晚钟็”歌声起了，才会像老人一样安详地眯过去。
“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丛丛……”
刘玉娟贴着面膜进来，样子十分吓人。撩起李大龙的毛巾被边往里拱边说，跟你说件事。李大龙说，说就说呗，别ี动手动脚๐。刘ถ玉娟把脸凑过来，说，你摸摸我脸光不光？先用蜂蜜敷一敷，再贴上玉兰油面膜，快一礼拜了，我觉得光多了。你舔一下嘛。
刘ถ玉娟把脸撅到เ李大龙嘴边。
李大龙找眼帘ຈ部ຖ位用舌尖舔了舔，也只有这地方能下嘴了，然后点点头说，嗯。不错，有点甜味。说事吧，别神神道道的——不是想做怪吧？
原则ท上，他们周六才会有事情生。约定俗成，习惯了，就成了规律。度蜜月时，刘玉娟提过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为ฦ什么介绍对象叫做媒，把一男一女弄到เ一张床上就叫做媒？为什么夫妻身体接触叫做爱，爱能做吗？怪怪的。李大龙当时正在兴头上，就说，还不如叫做怪呢。事后，俩人觉得“做怪”这个词用在夫妻间的事情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含蓄，幽默，暧昧，挑逗，心怀叵测，意味深长。刘ถ玉娟生了孩子后，俩人做怪的时间地点就有了规律，姿ู式也基本固定下来。
刘玉娟告诉李大龙，张金贵和郭梓兴中午找过她，在醉仙楼请的客。俩人一个千万富翁，大老板，一个ฐ前途无量，年轻的乡党委书记，开着一辆还没挂牌的宝马车接了她。刘ถ玉娟以为是给车子上牌的事，就陪着他俩东拉西扯。没想到是为郭梓兴的事设的饭局。郭梓兴在县里从乡干事干起，先后当过乡武装部ຖ部ຖ长、副乡长、乡党委副书记、团县委副书记、团县委书记，现在折回去干乡党委书记三年多了。这次县里换了书记和县长，听说要大动干部。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有好几个，都在活动。郭梓兴也想动一动。说这次要是赶不上，过几年想动怕也没机会了。
李大龙大致听明白了，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县里我也不认识什么เ领导。无非人家陪吃过几顿ู饭而已๐。
刘ถ玉娟扯下脸上的面膜，神秘兮兮，说，谁指望你呀，你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呢。他们让我找我姨夫呢。
李大龙有点晕，大声说，这可能么，你姨ถ夫凭什么เ替他说话！
刘玉娟说，你小声点好不好。然后压低嗓子，往李大龙怀里拱了拱，说，走的时候，金贵往我包里塞了个信封，说是和你提过这事。他走了我才知道是三万块钱。
李大龙顿ู时睡意全无。和我说过？什么เ时候？我怎么เ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前几天喝酒？只有那次张金贵和郭梓兴都在场。对了，还有唐奎。那ว天好像一开局就碰了三杯见面酒，之ใ后一直晕晕糊糊在闲聊。好像是聊到了玉娟的姨ถ夫，郭梓兴也好像说过他在乡党委书记位子上快熬不动了。之ใ后就去了金碧宫洗桑那，再之后……记忆豁然洞开，诸多细节一一涌来。李大龙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打住。不敢往下想。
李大龙问刘ถ玉娟：你怎么答应的？
刘ถ玉娟说，我答什么เ应，这不找你商量么。要不把钱还给人家，回请他一顿就是了。
李大龙心想，张金贵能拐弯抹角找上门来，敢八字没一撇就送上三万块钱，敢撇开他直接找妻子刘玉娟，敢明目张胆告诉刘玉娟他知道这事，那ว这事就不会简单了。把钱退回去，他不一定会要，大不了说句本来就是给老同学添点东西的嘛ใ。结婚时那ว对皮沙不就是张金贵送的吗，郭梓兴和唐奎不也各封了一千块钱的礼金吗，搬家那ว天让报社ุ家属院人人侧目的二十万响鞭炮不就是他们仨点响的吗。李大龙索ิ性撩开毛巾被，说，关灯睡觉！刘ถ玉娟迟疑ທ了一下，乖乖钻了进去。
没开空调，窗外溜进来的风黏乎乎ๆ的。李大龙和刘玉娟并躺在略๓显窄小的床上，都不再说话。粗糙的亚麻床单有点硌人。刘ถ玉娟翻了个ฐ身，侧躺着，手指在李大龙胸前轻轻游走。她睡不着。她平时睡觉像猫一样安静，猫一样警觉，不能有半点响动，否则ท她就会失眠。现在身边躺着个大活人，叫她怎么เ睡？回自已房间吧，又觉得意犹未尽，好像功课还没做完。李大龙当然也无法入睡。妻子的呼吸如此清晰，手指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李大龙的记忆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再次慢慢打开了：宽大的浴室，墙上的裸女图，小姐呼之ใ欲出的双乳，趴在那ว儿略๓显夸张的臀部……这些景像不断ษ在李大龙的眼前交错，他能ม感觉到浑身的血液ຂ正浩浩荡荡地涌向一处。身边躺着的妻子在这种幻觉的笼罩下突然变得玲珑有致，薄薄的睡裙下，她的臀部ຖ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迸出的气流正一点点把他裹挟到崩溃的边缘，似乎ๆ要把他吞没。李大龙情不自禁覆过去。刘ถ玉娟欣然感应，主动配合，欲翻身仰躺，却被李大龙按住。李大龙从后头掀起妻子的睡衣，暗示她调整好角度，轻易就找到了位置。毫不犹豫，长驱直入。刘玉娟浑身抖动，在一阵莫名的惊诧之后，迅领会了李大龙的意图，一时竟喜极而泣。妻子的嘤๒嘤๒啜泣声更激起了李大龙的战斗ç欲望。毫无准备的幸福感天女散花般飘然而至。在妻子欢快的叫声中，李大龙从黑暗的巅å峰轰然跌落。下坠的过程漫长而又短暂，他一次次捕捉到เ了金碧宫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