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民兵演新戏，来看的人可真多，大都出于好奇。有些人本来不想来，我们就左动员右说服地把他们叫了来。不过他们还是打算看看我们演得到เ底怎么样，若是不好就半途退场。联欢晚会就在广场上开始了。
阿洪嫂找到了鞋子，把她们二位喊了起来。正在嘻嘻哈哈地嘲笑自已๐吓自己，忽然玉秀又大叫了声“鬼火！”接着就扑到阿洪嫂怀里去了。
“嗯！”我又想起求爷爷到เ方แ书记面前说情，要退小组长的情形。
是尤二狗陈三这伙坏分子捣我的鬼。在选举贫苦渔民代表的时候，他们以为我是个ฐ不懂事的小孩子，故意提上我当幌子使。没想到我竞揭了他们的老底。他们恨死我了，总在想办法整我。在政府拨下救济粮来的时候，他们装ณ出可怜大成婶的样子，
方书记说：“你们不是认识了吗？就是那ว个从山坡上把你拖回来的李铁军呵！”
决定：是冒着全船覆没的危险停船救儿子呢，还是舍了儿子保护全船人的生命安全呢？只见德顺爷爷把舵把泞大声说：“开！”
陈占鳌道凶狠的目光横向我阿爸。他说：“李八十四，你能ม拿出证据来吗？说话可要凭良心！”不等阿爸回答，他又接着说：“拖欠工资，我也是不得已๐，冰鲜商不给我鱼钱，我陈占鳌也生不出钱来。我比大家还着急呢，你们看，这就是我向冰鲜商催钱的信件和电报，你们看”他摇晃着把五颜六色的纸头。
生产是能手，
“活的？我着你就不灵话，为什么เ认准条死理就不放？你看，海ร蛎石要在立夏之ใ前放到海里去，番薯要浇水，新开的荒地土质太硬，还要到沙滩上挑沙改良土壤你应当知道，生产是环连着环，这都要抓好才行呵。”
“我也没有说不抓生产呵，你说的这些都要干，我们民兵还是当突击队。可是训练也要适当安排呵，是劳武结合，不是光劳不武。围垦海ร塘的时候你开过支票，这才没几天，果然就反悔了。”
“训练可以推后，可是季节不等人。”
我气忿忿她说：“推，推，推，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
我和双和叔边争边走，走到了山坡上，他停住脚๐步对我说：“海霞，你看这片海ร塘，我计算过了，足足有九百亩，如果改造成稻田à，年两季，保守点说，每亩也得八百斤，你算算有多少大米。我们今年再增加三千组海ร蛎石，我们将供给国家多少海蛎干呵！我们要把这个小岛变成鱼米之ใ乡。我们不但和其他海岛比，也要和大陆比比。我们要把海ร岛建设成海上花园”他好象就在花园里样，也不管我有多着急，边欣赏着周围的切，边兴奋地说着。
我反驳他说：“自从方书记调到区里以后，乡的全盘工ื作就落到你的肩上了，你头扎到生产上是不行的，要抓阶级斗ç争，要抓政治思恕工ื作，要抓战备工作，我以为ฦ海岛首先是要建成攻不破的钢铁堡垒，而不是建成海ร上花园。”
“唉，海ร霞，我发现你是越来越骄傲了，做事自作主张，说话就是教训别ี人，这可不好，个ฐ孩子家，领导上叫你咋干就咋干，要服从领导嘛！”
“当然要服从领导，可是我也不能盲目服从，我们要按毛主席的教导办事，难道对领ๆ导提提意见，就是不服从领ๆ导吗？”
我们越争论越激烈，直吵到เ乡公所，谁也没有说服谁。
进办公室，双和叔走到เ县用地图前面说：‘海ร霞，你来看，这右前方แ是东沙岛，这左ุ前方是半屏岛，在这两个ฐ岛没有解放的时候，我们同心岛是前线，民兵工作需要大抓；可是现在，我们同心岛成了虎口里的舌头，龙口里的宝珠了。敌人敢来动我们？你想我们岛上原来还有驻军，现在六连也到东沙驻防去了，这是很有道理的。海ร霞呵海ร霞，你得有点战略๓眼光呵！”
我却不同意。我说：“解放军不驻防，我们的担子就更重，也更应当把民兵工作抓好。毛主席号召全民皆兵。不用说是海防前线，就是在大陆内地也要把民兵搞好。双和叔，我是要有点战略๓眼光，但我看你也真得好好学学毛主ว席的人民战争的战略๓思
想呢！”
这句话大大伤害了双和叔的自尊心，他很生气，但却以种大人不和孩子计较的口吻说：“你这个孩子，怎么用这种态度和大人说话？太骄傲了，唉，时和你说不清楚。”然后他搪塞地说：“好，关于民兵训练的事，我们研究下再说吧。”
“什么时候研究？”我紧ู追句。
“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过几天再说吧。”
争论了半天，得丁个“过几天再说吧”的结果，我心里象压着块石头，很不痛快。双和叔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的意见他听不进去。怎么办呢？象这样拉下脸来和双和叔争论，还是第次，到เ底应该不应该呢？毛主ว席教导说：“党内不同思想的对立和斗争是经常发生的，这是社ุ会的阶级矛盾和新า旧事物的矛盾在党内的反映。党内如果没有矛盾和解决矛盾的思想斗ç争，党的生命也就停止了。”对，个ฐ党员就应该坚持真理，真理越辩越明，道理越讲越清，我们应该争出个眉目来。双和叔见我不说话了，他便拉开抽屉埋下头整理他的有关生产的统计表册了。
在气氛稍稍缓和之ใ后，我严肃而又城恳地说：“双和叔，我已๐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党员，我是民兵干部，我有责任提出我的意见，绝不是因为ฦ个人的什么得失来和你争吵。你回想下吧，凡是你说得对的我们都支恃，我们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甚至比你要求的做得还要多，围海塘的时候，我们不是豁出命来干，提前半个月完成任务的吗？你革命早，经验多，从心里讲，我是把你当作革命老前辈来尊重你的。但尊重并不等于无条件服从，你不对的地方แ不但不能ม听，还有责任要对你提出批评。”
“好吧，”双和叔抬起头来看了我眼，仿佛要重新认识我下似的，然后把统计表册往抽屉里放，十分郑重地说；“有什么เ意见你就提吧！”
“双和叔，”，我还是沿着我的思路说下去，“我觉得你的缺点，不是般的小缺点，如果不改正，就要在政治上犯大错误，你埋头生产，不问政治，我看你的心胸越来越狭窄了，眼光越来越短浅了。我记得方书记和李铁ກ军同志，他们也给我看过地图，那ว是张世界地图。他们是把我的眼光从小岛引向全国，引向全世界；今天双和叔你也给我看地图，这是张县用地图。你却要我的眼睛只盯在我们这个小岛上。我相信方แ书记和李铁军同志是对的。自然，不是说小岛就不应该关心，但全民皆兵是毛主席的军事战略๓思想，不仅要防止敌人的小股扰乱破坏，而且有更重大的长远的意义。我们要对付帝国主义แ的侵略战争，因此不管海防还是内地，都要把民兵办好，这才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若按双和叔你的想法，既然敌人不敢来，就不必抓民兵工ื作，那ว么内地就更不需要办民兵了。”
“这是乡公所吗？”
我们的争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ษ了。我抬头看，面前站着同船上岛的断ษ了腿的客人。我歉意地说：
“是你呵我们上岸，光顾ุ了讲话，忘记关照你了。快请坐！”我站起来，把坐位计给了他。
第二十章断了腿的客人
这位断了腿的客人带有几分激动的神情坐了下来，从衣袋里掏出封揉皱了的信，我接过来交给了双和叔，并给他作了介绍，他在坐位上谦恭地欠了欠身子说；“乡长，我是来找我失散多年的妹妹的。那ว是我们乡里给我开的介绍信。请乡长费心帮忙。”
双和叔看完了，又把信递给我看。信是这样写的：
同心乡乡公所：
兹有本乡刘ถ阿太去贵乡寻访三十五年前失散的妹妹。到时切望予以协助。刘ถ阿太的腿是在九四九年为救护解放军伤员，被敌机炸伤的，对革命有不少贡献，尚请贵乡多多予以照ั应，是为至感。
致
革命敬札！
福建惠安桐林乡公所
月日谨上
“你和你的妹妹认识不？”双和叔问。
“唉，三四十年了，分别的时候年纪又小，妹妹是什么模样，早已记不清了。”他接着解释说，“在三十五年前，我的爹妈北上舟山打鱼，在这里遭了风暴，触了礁，船破碎了，幸好人被救了。爹妈没有盘费回老家，就把我那ว六岁的妹妹卖到เ这个岛上当童养媳，就这桦，去三十五年没见面，妈临死的时候嘱咐我定要寻着我那ว苦命的妹妹”
我边听边想：“他找的不就是大成婶吗？对，大成婶姓刘，他也姓刘”
“怎么现在才来找？”双和叔问。
刘ถ阿太从容地回答说：“唉！解放前兵荒马乱的不敢从陆上来，听说你们这边的洋面上还有外号‘黑风’的海ร匪，我也不敢从海上来。解放后本想立即就来，不巧我的腿又受了伤，落了个残废。”
双和叔热情地说：“你算找巧了，你要找的人我们这里有。她很可能是我们东榕ษ桥的大成嫂。”他又回头问我：“海霞，你说是不是？”
我说：“根据这个ฐ同志谈的情况，很象是大成婶。”
“这真太好了”刘ถ阿太脸上流露出十分高兴的神色。
“你打算在这里住些日子？”双和叔问。
“乡长，我是个残废，又是个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人，妹妹就是我唯的亲人了，我希望政府能照顾我，我有手艺。”他指指理发工具箱说：“我会理发。”
“噢，”双和叔考虑了下说：“好吧，你是有功之ใ巨เ嘛ใ，我们总得好好照应呵，你先跟着海ร霞去认认亲，你的工作，由我们来安排我们岛上正缺理发员哩。”
乡公所离大成婶家隔个小山包。我和刘阿太边走边闲聊，心里为ฦ大成婶高兴，又为她惋惜，大成婶见到เ这样个断了腿的哥哥，会是什么เ心情呢？
我扶着断ษ腿阿太走上山坡。我觉得他从海ร上来得有些奇怪，便问他道；“你是专门来探亲的？”
“是呵。”他谨慎地看了我眼。
“为什么เ搭别ี人的船来？”
阿太坦然地说：“渔船上都是自己的穷兄弟，我们福建的渔船北上，我就顺ิ船跟来了，既省些路费，又有人照ั应。”
转过山包，路过我们东西榕桥镇联合办的日用百货小卖部。这里除供应网线綑钩๗锄头等渔农具外，还供应烟酒煤油火柴糖果之ใ类的东西。这个ฐ小卖部ຖ的售货员当然，叫经理也可是谁呢？是尤二狗。这尤二狗是怎么干起售货负来的，因为同心岛没有大的集镇，要买点什么东西，都要到东沙北岙镇去，很浪费时间和劳力。双和叔就筹建了个小卖部，到เ北岙镇去整批，到เ同心乡来零卖。既便利ำ群众，又节省劳力。谁来干这件事？找来找去找不到合适的人。双和叔想：尤二狗又不是能ม劳动的料é，渔行的大账房，干这种事情，那ว还不是容易的很吗，所以就找到了他。开始双和叔也不完全信任他，经常去检查他的账目和批进卖出的价格，但是点也找不出纰漏。不仅如此，这位“大账房”还颇通生意经：什么季节他办什么เ货，不仅满足了群众生活上的需要，而且满足了群众生产上的需要。在抢收春花之ใ前，他早ຉ就办来了镰刀；在出海之前，他就买来綑线鱼钩๗；铲海ร砺的时候，他就买来了海ร砺铲。至于网梭网线之类，那是随要随有，这样，他就获得了双和叔的好感和信任。所以这家伙天到晚逍遥自在，空闲下来就坐在小实部的门口，翘起二郎腿，拉着胡琴唱上几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这家伙唱起戏来倒忘了他的“嗯嗯嗯”。
我和刘阿太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尤二狗正坐在门口唱他的空城计。
刘阿太对我说：“这里是小卖部？我买包烟抽。”
尤二狗收起胡琴照应他的顾客，我提着刘阿太的理发箱在门外等他。
刘阿去付了钱拿了烟，然后半开玩笑地对尤二狗说：“看你头发长得都快能ม梳成辫子啦，你准备好热水，到下午我就来给你理发。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嗯不敢当，嗯不敢当。”尤二狗点头哈腰地向他道谢。
断ษ腿刘ถ阿太的到来，大成婶开始很为吃惊。本来嘛，三十多年和家乡断ษ了音讯，大成婶对自己的故乡早已๐淡忘，突然跑出个ฐ哥哥来，哪能不吃惊呢？
“你你是从哪里来？”大成婶以疑ທ惧的眼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的哥哥。
刘ถ阿太叹了口气，伤心地说：“这都是叫旧ງ社会逼的，亲骨肉都不认识了。自从你六岁那年，爹妈把你卖到เ这个岛上，你还记得吗？当时我抱住爹妈说：‘不要卖妹妹！不要卖妹妹！把我卖了也不要卖妹妹！’可是爹妈没有办法，还是把你卖了。”
大成婶抹着眼泪，极力回忆着当时凄惨的情景，她说：“这些事想起来就伤心，后来也就不愿意再想这些了。”
刘ถ阿太声调也变得沉痛起来：“把你卖到这里，回家后，妈就病了，在她去世的时候，对我说：‘等你长大了，千万到เ同心岛去找找你那ว苦命的妹妹！’过了几年，爹也死了。我妹夫呢？”他忽而问道。
大成婶只顾落泪了，并没有答话，刚ธ好这时玉秀背着筐柴草从外面回来，她惊奇地瞪着眼睛楞在那里，连柴筐也忘了放下地。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船上碰到เ的这位客人，会坐到เ她家里来。
大成婶说：“玉秀，快叫舅舅！这是你舅舅。”
玉秀这才丢â下柴筐。但她没有叫舅舅，反而喊了声：“阿妈，你怎么没有对我说起过”
刘阿太笑脸迎着玉秀，惊喜地说：“哎呀！这是我的外甥女吗？都这么大的姑娘啦：若是爹妈活着，还不知有多么เ高兴呢！”
我说：“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呵？”
刘阿太苦笑着说：“穷苦人那里还顾ุ得上成家呵！就象渔歌里唱的：‘清水洋，浑水洋，十年件破衣裳๙，天当被，海ร当床，娶个ฐ月亮进洞房哎，现在快成了孤苦伶仃的老头子了。”
稍稍冷睁下来以后，大成婶就忙着给哥哥做饭，并叫玉秀出去借鸡蛋，然后又和我商量怎么เ给他安排住处。我说：“大成婶，如有什么困难，乡里还可以帮助解决。如果住起来不方便，乡里空房子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