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然虽然平日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可身边有风雷这活眼线,对杨云的一举一动全都了然于胸。见他如今变成这般模样,不禁忧心如焚,差ๆ风雷送过来几封书信,劝他进取向上,莫入邪途。杨云看后也是感慨良多,告诫自己明日就奋发进取。奈何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每日一帮浮浪ฐ朋友寻上门来,又将此事抛之脑后。
和杨云预ไ料的一样,果然是有人捣鬼,难怪换了器具和伙计都无法避免,原来是风雷这小家伙在投毒,难怪他找不到原因。从开业以来,风雷每天有事没事都会来店里转上三四趟,大家都习以为常,而且谁会怀疑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招牌打出后,店里人流虽有所回升,却再也回不到以前全盛时期。好在这酸梅汤买卖本小利ำ大,不至于关门大吉。也只得尽人事,听天命了。
虽是芦棚,却不显寒酸,十二根雕花九龙柱撑起棚顶ะ,地面一色三尺见方青石铺就,十六副楠木桌椅错落摆放……野趣中透着雅致,古朴却又显匠心。
直到เ第八天,人们的抢购狂潮才渐渐冷却下来。
“太好喝了,卤梅水跟酸梅汤比简直就是母猪和貂蝉。”风雷说完又喝了一勺。
杨云想想自己也是无处可去,也就欣然答应了。
到了晌午十分,两ä人找了块树荫,掏出张磨盘预ไ备的干粮打尖歇脚。二人心情都有些沉重,都是默默无话。
“你这是为ฦ什么เ啊?我说了肯定不会伤害你,你怎么เ还要自杀?”杨云惊讶的问。
“得令!”督战队暴喝。
头上一麻,一股火药燃烧的幽香扑面而来,杨云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杨云有点明白了,他又一次穿越到เ了流贼破城前的华阳城下了。
“这位兄弟,你,你,你……?”张磨盘语不成句,一脸惊惶的问。
杨云并不看他,指了指城头,“嘘!别说话,柳县令要喊话了。”
张磨盘抬头望去,柳沧海ร果然出现在城头。杨云和柳县令同时开口说道:“我柳沧海,奉天子之名镇守华阳,我在城在,城亡我亡。你们这群流贼,速速放下武器返家耕作。若朝廷大军到来,痛剿尔等,死无全尸。”除了一个ฐ是高喊,一个是低语外,几乎一字不差,连断ษ句和语气都一模一样。
张磨盘的下巴๒都快掉到เ地上了,“你,你怎么全都知道?”
杨云摇了摇头,“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เ回事……别问了,马上要攻城了。”
和杨云的记忆分毫不差,混天王一声令下,督战队排成了一列ต,第一队冲锋队顶着铁锅开始往城下冲去。
第二队…,第三队……第五队,城头泼下开水,被烫伤的人跑回来,督战队举刀将其砍翻……
城头改泼滚油,火把扔下,城下一片人形的火球,人肉烧焦的味道随风飘了过来……
杨云仿佛在看一部已经看过的电影,所有镜头和对白都是那么熟悉,剧情按部就班的推进着,没有丝毫差错。
很快就要轮到他们这一排了,张磨盘扭头对他兄弟说道:“碾子,跟紧我,到了城下分散点,小心滚油。”
杨云看着他俩,淡淡的说:“不用紧张,城内的油已经用完,而且城墙马上就要塌了,你们准备入城吧。”
话音刚ธ落,混天王已经拔剑指天,“破城在即,全体冲锋!”
人群蜂拥而上,杨云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屠杀即将开始,华阳城内马上就会变成人间地狱,他实在不愿意也没有胆量再经历一次。
狂热的人流一次次将他掀翻,无数只脚从他身上踩过去,他紧紧抱住头,一动不动。
大约十分钟后,城外终于安静下来。杨云忍着疼痛慢慢地坐了起来,鼻青脸肿,身无寸缕。大部ຖ队已经走完,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和伤兵,互相帮扶着准备入城。
这个ฐ场景如此陌生,杨云心中一凛,这个场景如此陌生,这不是电影重播,他也不是观众,而是参与者,这更像是角色扮演游戏,他的一举一动随时会影响剧情的发展。
“完了,完了。”杨云心头狂跳,默念道:“依然,柳依然,怎么把依然忘了。”
立刻拔足狂奔,往城内跑去。
城内火光四起,惨叫连连,杨云无心顾ุ及,心里呼喊着柳依然的名字,一路狂奔。
来到县衙,柳沧海卧倒在血泊中,桌上的绝笔书墨迹已干。杨云冲进后院,推开东厢房,却是空无一人。
心中暗觉不妙,站在院中喊道:“张磨盘,你出来!”
连呼三声,张磨盘才从西边的偏房披着衣服出来,“谁在那喊叫?坏俺老张的美事。咦!是你啊,咋变成这般模样了?鼻青脸肿的。”
杨云不搭话,推开张磨盘往房内看去,一个女子正披头散发偎在墙角抽泣,不是柳依然。杨云转身怒目问道:“柳依然呢?”
“什么เ柳一然,柳二然,俺老张一个都不认识。你小子到底是哪路头领ๆ手下的?对俺这般无礼。”
杨云心急如焚,无法细说,心生一计,缓下脸色说道:“张大哥,小弟一时心急,口无遮拦,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我叫杨云,我表妹柳依然在柳太尊家做丫ฑ鬟,如今城破,我赶来营救,遍寻不着。求张大哥帮忙寻一寻,小弟有一宝贝甘愿送给大哥。”说完掏出打火机,如此这般给张磨盘演示了一番๘。
张磨盘一见,两眼放光,收起打火机,“东厢房刚有一群婆娘,吩咐俺兄弟送到天王帐中求赏了。他们人多,走不快,如今应该还在路上,咱们赶紧ู去追。”
二人说完一路狂奔,不多时,果然看见数名女子被绳子缚成一串ธ,由á张磨盘押着,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正往前走。杨云上前一一端详,还是没有柳依然,失望的冲张磨盘摇了摇头。
“碾子,婆娘们都在这?”张磨盘问道。
“哥,都在这。对了,刚才有个娘们不老实,求死觅活的,兄弟吃不了烦,一刀砍了。”
“尸体呢?”
张碾子往杨云身后指了指:“喏,就在那颗大柳树下。”
杨云打了个哆嗦,往柳树走去。
“千万不要是依然。”他在心中默念。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杨云远远就已๐经确定是依然。他感觉心中ณ充满了绝望,双腿软绵绵的,坐在地上痛苦地揪着头发。
“依然,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喃喃地说。
“哥,这小子怎么เ回事?”张碾子问张磨盘。
“哥也知不道,他攻城前就神神叨叨的。别管了,走吧,去天王那领ๆ赏吧!”
杨云疯了般扑过来,冲着张碾子喊道:“你这个恶贼,为什么要杀依然?”
“兄弟!俺弟不知道这是你表妹,若是知道,肯定不会杀的。再说咱们跟着天王出生入死,哪天不死几个人……”
“我和你们拼了……”杨云觉得身上的血在燃烧,冲上去就夺张磨盘的刀。
“噗!”
杨云停下脚步,脖ๆ子下面突然变轻了,他感觉他正在坠落,不,是头在坠落。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头的身体,脖ๆ子的断面很整齐,一秒钟后,血从断面喷发而出,汹涌ไ澎湃,如烟火般绚烂。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