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年,每天看着秒针“滴答滴答”地转过去,恍惚间,自己的每一个细胞仿佛也都随着这些空洞而焦躁的滴答声脱胎换骨。
这双手曾经抚摸过最纯净最美的我,我每一根羞涩敏感的神经都曾经为之颤抖,每一处最为隐秘的角落都曾经为之绽放。我甚至曾经觉得,它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穿着我五十块钱两件淘来的情侣睡衣,我的上面印着“主ว公”,他的上面印着“忠臣”。
仿佛我的日子,就是一直这样过下来的。
有颠沛流离,也有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从来没有那些深入骨髓的尖锐疼痛,和撕心裂ฐ肺的背叛利用。
自欺欺人又怎样呢,何况我并不是故意的。
我一直都知道那些从前永远都在,我并没有将它们尘封,只是它们已离我太过遥远。
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眼前的生活,下一顿的饭菜。
于是那些从前,变成了一只黑色的氢气球,慢慢飘了起来,飘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能ม做的全部,也只是不去管它,随便它去到เ哪里。
至多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ຕ,它能ม飘得更远一些罢了。
任由它哪天突然爆开,将所有的污秽和肮脏散落一地,只要离我足够遥远,都无所谓。
可是,那ว个人就是不会放过我。
他不仅要把这个包裹着我所有噩梦的气球戳破,还要把它拉倒我的头顶,亲眼看到เ我重新被黏腻缭绕的黑雾笼罩、包裹,看到我永远被禁锢在,专属于他的阴影之下。
为ฦ什么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已๐经一无所有,他早ຉ已将我的一切尽数拿去,玩弄于鼓掌,又如同敝履般弃置。
而当我终于挣脱了阴霾,拥有属于自己的温暖和阳光时,他又出现了。
毫无征兆,和第一次一样。
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เ,我只知道,他一定会毁掉我所有的温暖和阳光,也和第一次一样。
苏函。
巨大的恐惧将我狠狠攫住。它就像一只冷硬而尖利ำ的大掌攥住我的心脏ู,并且猛烈拽动,直到เ鲜ຒ血淋漓。
玻璃杯不知何时从我手中ณ滚落到床沿,我想去抢救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啪!”
瞬间的四分五裂,就像我的生活,或者是我,或者是我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就这样“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我像过电了一般开始发抖。
手死死揪住苏函的袖子,我在拼命告诉自己้:苏漫,没事!呼吸,深呼吸!
可是身体就像不是我的一般,挣脱了我的控制,不住地颤抖、凋零。
“苏漫!”苏函的声音遥远的有些不真实,但是我能感受到เ他。
他一只手臂牢牢托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抚着我的额头,那里的温度,是我冰冷的身体唯一的能量来源:“醒醒!是我,我是苏函!你做梦了,没事,我在这里!”
梦!太好了,是梦。
我睁开眼睛。
苏函修长的手指抚在我的眼上,橘色的柔光从他的指缝间偷偷漏进来,温暖而安全。
我没有破坏这个令我安心的姿势,只是把手覆到他为我遮挡灯光的手指上。
他轻轻地拍着我,像是在哄小婴儿:“没事了哦,乖。”
半晌,我没有动,他也只是一直轻轻拍着我,谁也不想打断这一刻的安宁。
但他终究还是发现了我的异样:“小漫,你哭了?”
他想要挪开手掌,却被我阻止。
我们相识四年,我好像还从未在他的面前哭过。
如果我们这样的时光已经所剩ທ无几,我不希望他最后记住的,是我现在的样子:“函,别ี动,就这样。我有话跟你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声音不要显得那ว么零落:“我妈妈还在的时候,找人给我算过命,算命的说我命里有劫。我父亲走的时候,我以为这就是他所谓的那ว个ฐ劫。那时候我还其实有些庆幸。他那样的人……若是这样这个劫就算过了,我大概ฐ还算是有些福气。再后来,母亲也走了,我才明白,之ใ前的,根本不是那个什么เ所谓的劫数。等到那ว个人出现的时候,我曾偷偷地想,是不是我这辈子的苦总算都受完了,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呵,现在想想,可真是讽刺。可是你说,就算是神仙历劫,也总该有个ฐ定数,怎么就能没完没了呢?”
我的手指被苏函紧ู紧地反握住,像是想从那里给我传递力量。
我应该已经很久没有讲过这样多的话了。嗓子又干又痛,我甚至能感受到喉咙处血管“嘭嘭”的跳动。
“小漫……”
“你听我说完。日子久了,当初的情绪已๐经随着时间,一点点沉淀下来。再看过去,就已๐经没有那么เ痛了。开始的时候,我还会一件件一遍遍的想,这个是不是那个劫?这个ฐ不是,那ว另一个ฐ是不是?但是到现在,我早就已经认命了。我的命可能就是这样,如果有好的事情发生,就一定会再来一件坏得多的事情,把所有的好全部ຖ击碎。有时候我甚至希望,不要再在我身上发生任何好事了,如果一时的幸福快乐,注定只能带来更大的痛苦,我宁可永远麻木地活着。但是,可能人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
了痛,就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去奢求,哪怕只是短暂的幸福。我应该早ຉ些离开你的,可是我舍不得。是我太自私。函,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苏漫!”苏函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å肃和紧张,“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你很清楚,如果没有遇见你,这个世上,早就没有苏函了。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你就是再把它拿走,也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还有,你为ฦ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不要告诉我你要离开。”
“不……”我轻轻笑了一声,忽然之ใ间释然了。我想这一次,我是彻彻底底认输了。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去做任何无谓的挣扎,更不会再去奢望哪怕一分一毫,原本就不该属于我的幸福。
那句老话是怎么讲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看来,这些年跌的这些个跟头,全是在“强求”二字上吧。
我的命里,就没有幸福这个字眼。
我错求了这么เ多年,终于从痛不欲生到เ麻木不仁,倒也没有什么所谓了。
就算一切都是我活该,但是连身边的人都要牵扯进来,却真真正正是我的一桩罪孽,大概ฐ到了下辈子,还是不得超生。
捏了捏苏函温暖的手掌,我闭上干涸而酸涩的双眼,这句欠了他四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不,苏函,是你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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