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人在借机报复。
从苏公子搬来相府开始,他一直和少爷处得好好的,除了偶尔因为不会说话惹恼少爷,但她还从未见过少爷真的动怒。眼看两人明日就要成亲了,照ั理说感情应该越来越好才对。今日晚间一起吃茶时也好好的,少爷还特意命她买了些果脯蜜饯回来当零嘴,没想到她才走开一会儿,少爷就又火了。
段明幽横他一眼,“要不是我来,你今晚就是哭死了也未必进得了薛家。”
“对,云宽!”沈无虞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了,“小爹你记性真好,只听一遍就记得了。”
他的家与倚红楼ä仅隔了一条街,那层不高不厚的围墙其实根本阻挡不了什么。那栋看似奢华的楼宇,收容的不过是些被亲人抛弃或者根本无家可归,只得靠身体过活的可怜人。不管人前多么风光得意,每至万籁俱寂时,总有孤寂哀愁的弦音响起。关于恩客与妓子间的故事,他亦听得不少,最终被辜负的却总是那些付出了身与心的可怜女子。他能力极为有限,能给予的不过几分无用的同情。
“如此甚好!”沈无虞跟着点头,完全忘了这一屋子的礼原是送他的。
“唉……”薛夫人重叹口气,“你这孩子,平日虽胡闹了些,心思却这么重,是娘不该把那ว件事告诉你的。”
“你把我弄来这里做什么เ!”
薛云书还嫌不解气,抽出缠在腰上的牛皮软鞭,在地上随意甩两ä下,就要往男子身上挥去。
“第二次了。”
若两人都是寻常男ç子便也罢了,可方雁卿眉心的朱砂痣表明了他神裔的身份。虽说在云泽神裔可以娶妻,但碍着微妙的身份和身体特征,总要避嫌的。至少不能像他们一般……搂搂抱抱。
“还不是那个死穷酸!回来跟木头一样杵着,叫他端杯茶也端不好,我轻声说他两ä句,他倒好,头一撇就冲出去了!”薛姝边哭边抹泪,哭完又握着薛成枫的手臂哀求,“爹,我不要嫁给他!我还不到十六岁,他都二十三了,还又穷又窝囊,我不嫁!不嫁!”
但嘴上却很不甘,“爹,本来就是嘛!无虞哥哥才十六岁,他都二十三了,不是年纪大是什么เ?”
“哟哟!”段明幽挑起眉毛,“还知道和我大小声了?”
耳畔又想起娘亲临ภ终前的嘱咐,那双因受病痛折磨而不再光亮的眼睛殷切地注视着他,直到他点了头,紧握着自己的,瘦骨嶙峋的手才缓缓垂落床沿。
苏挽之ใ一时乱ກ了分寸,倒不知如何称呼了。
段明幽冷笑一声,骨节修长的手指沿着韩青树的脸颊滑向他微微张开的嘴巴,食指停在他的唇上,惩罚性地用力一按,
沈无虞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拂过苏挽之的眼角。积蓄已๐久ื的泪水经他一拂,便如决堤一般,滚滚而落,他不由á愣住,
门开了。
沈无虞握起他垂在身侧的手,挨着他坐下来。
“那我和书呆子岂不是……”沈无虞腾地站起来,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简直可以开染坊了。
“不敢?”沈沉璧脸上的笑意更深,“把人都领回府了,虞儿还有什么เ不敢的?”
苏挽之被他强压着做了大半夜,现在浑身散架了一样,根本使不出半点力,只能ม蜷在地上瑟瑟抖,曲起胳膊护住头脸。
不知他沈无虞开罪了哪路神仙,今儿倒霉事赶趟子似地凑到เ了一起。先是被薛云书那混账大摆一道,现在又摸进被他掀了摊子的书呆子家里。
怎么有股血腥味?
“如此说来,便是有了?”
他还未来得及火,身边的一群人就先喝斥起来,凶神恶煞ย地逼近已经哭出来的白燕。
幸好方才他那ว一通火烧得旺,除了王青孙维几人,其他人见是云泽有名的薛少爷,也都自觉地换桌了。现在就他一人占着一桌,倒是没人现情况不对。
“唉!好好说话嘛ใ,别动手啊,你看,又流血了!”
莫鸿屿的眼睛都快黏在薛云书撑着桌子的手上了,那只手刚才受了伤,现在又被薛云书一拍,伤口肯定扩大了。
莫鸿屿伸手想去碰他的手,才倾身过去,一支银针ฤ就指在他眼前,离他的眼珠仅有一寸的距离。
“滚。”
薛云书冷声道。
莫鸿屿叹口气,“你的脸红了,云书。”
“马上滚!”
薛云书终是没控制ๆ住,银针脱手就朝莫鸿屿射去。
“好、好,我马上就滚。”
莫鸿屿伸手摸着脸上划ฐ开的伤口,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薛云书,身形一晃,竟真的隐没在人群中不见了。
“他居然没事?”
薛成是知道薛云书手中银针的利ำ害的,无论多庞大的活物,见血即被麻痹神经。可莫鸿屿的脸颊都被划出血了,他竟然一点事都没?难道少爷忘了往针上淬毒?
“薛成。”
薛云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愣愣站了一会儿,才叫过薛成。
“少爷?”
“给我把他找出来,立刻๑、马上!”
“是!”
薛成应道,抬头见薛云书面露痛苦之色,便劝道,“少爷,您的脸色好差ๆ,不如我派人送您回去?”
薛云书不耐烦地挥退他。
苏逸,挽之,今日你大婚之ใ喜,我又岂能错过?
正想着,大堂就砰砰地落下了鼓点敲击之声。
日落西山,吉时已到เ,新郎须前去迎接新า娘。
沈无虞被一群人簇拥着出了门,直往他住的院子去。到了院门口,有家丁守着,只放新า郎进去接人,未免冲撞新娘,闲杂人等是要退避的。
沈无虞推门去进去,就见红衣绿衣守在房门外,两人面色古怪,勉强打起精神笑道,“恭喜少爷。”
沈无虞立刻觉出不对,“怎么เ了?”
“没、没事!”红衣连连摆手,可紧张的神色早就将她出卖了。
绿衣叹口气,她就没指望红衣能守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