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斓矜看见脸上不禁泛上几分同情之意,对着旁้边伺候张瑾鸢的倩心问道:“你家格格到底怎样了,太医怎么说呢?”
嫡福晋一愣,摸着玉如意的手停了下来,脸上微微显出诧异。十二福晋和十三福晋相视一看,十二福晋便起身拉起十三福晋,笑道:“我和十三妹妹见禾院东边风景甚好,刚才就想去看了,唠了这么些时间也正好歇歇,就先告辞了。”
年淩兮慎重点头,道:“方才爷问妾身可懂爷的野心,妾身觉得,那不算野心,那是爷——应得的。”
年淩兮看着李氏鬓上垂下来的青蓝色纺络丝云流苏,倒是显得端庄大气,看来李斓矜早就得知今日张氏会来请安,也着意打扮了一些。年淩兮却还是老样子,髻上只不过是缀着几朵粉色簪花,用一只白浮碧玉翠挽着头,其余不再做装饰,脸上也是略๓施粉黛。
年淩兮这时候看了眼嫡福晋,只见嫡福晋含着笑容,却也没说什么เ。
“谢额娘。”
胤禛的晚膳是在年淩兮这里用的,快要进完的时候,钮祜禄格格的院里来了人。
年淩兮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缘馨,缘馨被看的怕,最后竟不由自主ว地跪在了地上。年淩兮好奇这丫鬟是怎么เ爬上贴身侍女的位置的,这般性子,钮祜禄氏也能ม看上?是了……钮祜禄氏最喜欢欺负弱小,这种孺软的性子,不是正合钮祜禄氏的心意么เ。
听到宋格格这般自怨自艾,饮湫身为宋格格的陪嫁丫鬟,也只能叹了口气,道:“奴婢这就去。”
“爷下午还有公务处理,就不陪着你了,好好歇着吧。”胤禛摸了摸年淩兮的头,年淩兮笑了笑,道:“妾身送爷。”
年淩兮好奇,但是也不会去探究什么,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儿,但是芙兰好像知道一二,悄悄地对年淩兮说道:“奴婢听人说起,这武格格最近不知在练习什么舞呢,似是想邀宠。”
“妾身明日便去。”李氏先对嫡福晋福了福,看了眼年淩兮,又道:“年妹妹跟我同去吧。”
年淩兮将诗书搁到เ一旁,揉了揉疼的额头,道:“芙兰。”
“四爷吉祥。”
想到เ这里,年淩兮又避免不了的要伤感,随即用剩下的笔墨写了一篇清乐文,扔进宫灯里,烧给自己上一世无缘成人的四个ฐ孩子。
年淩兮却是一笑,道:“妾身所阅实为浅薄,还是不让爷看笑话了。”
待一切收拾好,已近卯时末,辰时就要到主屋的,年淩兮记得如果没错的话,自己应该住在亲王府东边的荫啼院,而主屋却在正中,赶过去至少也要半刻钟。第一天万万不可迟了,年淩兮看了看着装ณ打扮没什么差错,就赶快携着芙兰的手往主屋赶去了。
年淩兮捡起掉在地上的红盖头,这红盖头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因为ฦ不是迎娶嫡福晋,所以不能ม用龙凤图案,这鸳鸯的图案是自己一针一线缝上去的,女红是真真地练出来了,但是现在重生一回想来,却是傻的要紧。
这时天儿已๐经晚了,却突然有圣旨传来,倒让屋内的两ä人一愣,待那宣旨的公公进来,道:“年贵妃听旨ຈ!”
钮祜禄氏起身,扶着缘馨的手进来,一脸惊诧,道:“张妹妹如何了?妾身跟张妹妹的院子近一些,刚ธ刚ธ听到消息,还以为是入梦了,不想却是真的。”钮祜禄氏问罢,见胤禛的脸色越不好,便知自己多言了,扭脸看见年淩兮也在,便笑了笑,道:“哟,年妹妹也在。”
“见过钮祜禄姐姐。”年淩兮给钮祜禄氏行了个ฐ平礼,态度柔和,却是半点看不出嫌恶来。
钮祜禄氏点点头,见爷在,便也回了个礼。
眼见张氏的胎是保不住了,医官回禀了胤禛后,又给张氏开了几张调养的方子,说是以后想再次有孕也不难,这口疮之症,没了孩子,好的也能ม快一些。
胤禛坐在软榻上点了点头,医官便退下抓药去了。钮祜禄氏见已然无事,胤禛也没有想去看张氏的,便笑道:“妾身来之前,刚ธ刚ธ吩咐奴婢熬了糍面乌参煲,待会就让缘馨去取了给张妹妹送来补身子,左右还有,爷也累了,要不要去妾身的房中用一些?明日还要上早朝,爷喝了也好早早ຉ睡下。”
胤禛看了一眼年淩兮,年淩兮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恙,胤禛也回了个放心的眼神,便道:“好。福晋,年儿,你们就多费心,照顾ุ下张氏吧。”言罢,胤禛便起身向屋门口走去,钮祜禄见自己得逞,也含着笑赶忙过去了。
“恭送爷。”
嫡福晋起身后,看了眼神色从容的年淩兮道:“张氏落胎,年妹妹若无事,代替本福晋抄写往生咒几篇,去佛屋烧了吧,保佑张氏胎儿,早登极乐。”
“妾身领命。”年淩兮微微一福,也知道嫡福晋这是赶人了,虽然不知嫡福晋接下来想做些什么,但是年淩兮还是扶着吉祥的手回到เ了荫啼院。这样吵闹了将近一晚上,年淩兮自然也睡不着了,稍微躺了下,待到卯时的时候便起身梳洗,开始抄着往生咒。
年淩兮对于往生咒再熟悉不过了,上一世她没少抄。她生了四个孩子,除了福惠没有目睹他去世以外,三个孩子她至少抄了有五百份,都快能背诵下来,如今,她却给张氏的孩子抄写往生咒,上一世的种种历历在目,越抄便越恨起来。
直抄的快要两ä个ฐ时辰,芙兰见年淩兮抄的手都开始抖,便心疼道:“小姐别ี抄了吧,再抄下去,您的胳膊会受不了的,年喙识些字,奴婢让他替您抄吧!”
年淩兮听到芙兰这样讲,眼中ณ的恨意才稍微平息了些,估摸着抄了已经有百张,她看也不看,递给芙兰道:“替我去烧了吧。”
“哎,奴婢这就去。”芙兰见年淩兮不再抄写,心下一松,拿了这些往生咒便往佛屋去了。
年淩兮瘫倒在软榻上,感觉自己的手腕在微微抽搐,这样的疼确实厉害,但是怎样也疼不到心里去,不比自己上一世失去孩子,被现感情被玩弄的疼。她看见案几上摆着的紫纹九鼎淳香炉,这是胤禛亲手带回来的,但是年淩兮怎么เ看,都觉得刺眼。这里面放了胤禛最喜欢的安息香,年淩兮眼神闪了闪,上一世,她的什么都是他给的,她的任何都是他用的,这一世,她绝不会给自己留死路。
“年喙。”年淩兮唤道。
年喙闻声进来的时候,却见年淩兮白皙颖嫩的手缓缓地抚摸着雍亲王赐下的香炉,眼神里装着说不出的嫌恶,年喙心头一凛,轻声道:“年福晋唤奴才有何事?”
年淩兮回过神来,将香炉抬起,递给年喙,道:“去把里面的安息香倒了吧,我闻着难受,换点果香来。清新自然,不加杂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是,奴才这就去。”
年淩兮看着远去的年喙,心头渐渐染上阴霾。
张瑾鸢自从小产之后便开始神色倦怠,太医的药也不好好吃,这口疮也好的越来越慢些,整日吵着要让失去的那个孩子回来,年淩兮听见惜菊回禀,却也不得不对张瑾鸢多了一分同情,失子之痛,年淩兮可是尝的透透的。
日月如梭,时间越过的快了,进入了八月,这张瑾鸢拖着的口疮之症算是彻底的好了,只是丧子之痛还是没能ม缓和过来,见了谁都跟仇人似的,不知怎的,张瑾鸢越坚持自己是被害流产,并非自然。
李斓矜那日来荫啼院跟年淩兮下棋的时候说到,张瑾鸢也实在可怜,失了孩子,这口疮拖了这么长时间,容貌也只比之前恢复了七分而已,每日浓妆艳抹,本来胤禛还有兴致宠幸,但是一闻她身上那股子胭脂味,便躲都躲不及了。
年淩兮对此抱以一笑。除掉一个ฐ人,其实并不用将她害死,就像张瑾鸢似的,人是活着,可是再也得不到เ胤禛的宠爱,就如同死了一般,这才是最佳手段,虽毒辣,但却一针见血。李斓矜暗暗跟年淩兮说了,胤禛也对此事抱有怀疑,也准备着手开始暗查。
年淩兮听到เ这话的时候,正在抚摸着前几年胤禛送的那个红木柜子,现下却也旧了。
“查吧,但却能查到些什么呢?会用这种手段的人,早知会有一天爷会查,恐怕早就将证据销毁的干干净净了。张瑾鸢如此,多是食物中被下了药,放了脏东西,只是那都是将近半年前的食物了,从何查起呢?”
听到年淩兮这么说,李斓ã矜的目光变得幽幽的,也是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但是,只要是张瑾鸢还有一口气,还活着,那么,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没有水落石出的那ว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