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样，程蝶衣还欢喜个不停，一直跟在花清远的身后，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花清远总害怕回身太急就会踩到他。
还有大半年的好时光，今年过了，明年就是天下大乱了，好好珍惜吧，而他们的好时光却是从现在开始，一生一世的。
程蝶衣纤长的细指抠了抠他倚着的那ว张桌子的桌面一角，颇为烦恼地说：“进前五的又不只我一个ฐ，凭什么往我的身上泼这样的污水？我难道看着像陈世美吗？看着就像始乱终弃的吗？我明明连和女戏迷单独接触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花清远这才算点头，让他们出去了，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
☆、不是承诺
胡乱找了一气，也没有找到昨晚穿的那ว双，好在他是不缺这东西的，他有的是鞋子，就是没有了平日里常穿的那双，身边还有着好些戏里配的鞋子呢，床尾处就放着一双《桃花扇》那ว出剧目里，李香君穿的鞋。
这是怎么เ，嫌弃他吗？还是之ใ前说的那ว些话都是逗他玩儿的，他不由得恼怒起来，再也装不下去了，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那ว，那是自然的，”这一点是无法遮掩的，花清远在他活过的岁月里，都是独一的存在。
跟在花清远身后的程蝶衣毫不客气地冷哼道，“至少说得比你有门道。”他还记得花清远之前说的那两ä出不靠谱的戏折子。
“原来是花六少，下属眼拙，刚才失礼了，这边请！”
虽说他从来不敢不对自家主子不敬，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一句，都是疯子！
“蝶衣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段小楼说着，站了起来。
不过是刚喝了一口水，就气喘不急地紧咳起来，喝到เ嘴里的水，立刻又喷了出来，溅了花清远一身。
→炫←·
呼拉拉地走了他们，后台才算清静下来。
“那很好，我们来对了，有劳这位角了，”花清逸点到เ程蝶衣时，却是连程蝶衣一眼都没有望的，目下无尘一般地快速扫了一眼戏台，便用英语与他陪着的两ä位外国大使相谈甚欢起来，连那个陪着的警察局长都插不上话的。
——他是刀头上舔血、见不得光的人。
花清远说话间，双手轻拍一下，外面早就有人准备好了东西，两个人抬着一个衣架子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托着，摆在了小院的正中ณ。
“这……这屋子里的人侍候得……”
花清远不动声色地抬抬眼皮，忽而笑了，没有理那被两名小厮死抱着手脚๐、不敢让她再上前的女子，冲着两旁的程蝶衣和段小楼拱拱手，“让蝶衣和段老板见笑了，今日花某怕是陪不成了，两位尽情享用，花某去处理点家事！”
“嗯，五天后是我家老夫人的寿辰，想请您的戏班子喝三天堂会，价钱您随意开，只要唱得好，赏钱另算！”
“大少爷、二少爷的生意还用说，这满北平，不，这满华北，谁不知道啊！”
“会的，爷，”欢喜原是戏班子出来的，戏班子的生意惨淡，经营不下去了，他才被班主转手卖进了‘柳春堂’。
“唱什么戏的？”花清远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来。这样一来，欢喜虽看着离花清远近了，实则两个人的距离是远的，——两个ฐ位置中间隔了一个小坑桌。
“湖北那边的，原先的师傅是唱黄梅调的，教的也是这个，”要不也不会到เ了北平这边，就断了饭碗，这边喜欢这个ฐ味道的少。
欢喜是不知道，喜欢这个ฐ味的虽少，但架不住真有人喜欢，要不花清远怎么可能找上他。他这人不管在哪里，都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给爷哼哼两句，”花清远拿起茶碗，扣了两下，闻了闻味道后，又放下了。茶不好，他宁愿喝白水。
“爷喜欢听，那欢喜就唱几句，爷听了不许笑话，”欢喜适时抛来的媚眼，花清远接受无能，假装ณ低头。
欢喜一开嗓，果不其然就是那段最经典的《天仙配》，只是有些词调与花清远原先听过的不同，但花清远不能否认，欢喜唱的很好，人和声，都带着那么一种透着甜味的妖惑，浑身里外透着‘你不上我这辈子你白来人世一场’的劲。
花清远很满意，心里暗暗道，就他了。
休息在家有几日了，程蝶衣都觉得自己犯懒โ了，明天就是段小楼ä的婚礼，他想想心就不舒服。
早起到เ现在，还偎在床上，饭也没吃，只喝了碗去了膻味的羊奶，肚子倒也不饿了。
好吧，还有一个理由á也是他不愿意动的原因，——昨晚花清远不在。
被这人搂了几宿，一个人睡在床上就觉得空落落了。昨晚硬是一整晚都恍恍惚惚的，睡不踏实，直到天光大亮。看着是睡了一宿，其实都是迷糊着的，没有睡稳妥。
正这时外面的小厮匆匆的跑了进来，敲过门后，低着头站在屏风外面，他是花清远送过来的，叫萝卜，最是明白自家主子的规矩，——这不该看的绝不能看。
“爷，家里来客了，”萝卜的声调很低，怕猛地大声说话惊到还在床上的程蝶衣，“段老板携夫人过来了，在前面客厅呢。”
听到师兄段小楼来时，程蝶衣猛地从床上坐起，还是有那么点兴奋的。
师兄许久不登他的府上了，平日里在台下说的话还没有在台上唱的戏文多，他觉得他们之ใ间的感情是越来越疏ຕ冷，这是他十分不想的。
从小倚靠的人，离他渐行渐远，让他觉得慌张害怕，不过是差那么0。1้厘米的距离，怎么就悖道而弛，走上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了呢。
要不是有花清远陪着他守着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了。
他正想找个ฐ机会与师兄好好说说话，谁知这就来了，只是……携夫人，又叫他不想见了。有那ว女人在，看着师兄里里外外严严实实，他能说上什么话。
“爷，要不要小的端净面的水进来？”
萝卜是聪明的，他不直接问程蝶衣要不要见段小楼夫妇，他婉转地问了‘洗不洗脸’，其实就是‘见不见’的意思了。
程蝶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出声，“嗯，端进来吧。”
人都来了，他怎么能不见，那不是打师兄的脸吗？
程蝶衣倒是不打段小楼ä的脸，但段小楼显然是往他的心口上戳，看着段小楼和菊仙一起递过来的大红喜贴，他觉得心头一片荒凉，偏偏这时花清远不在，没有人为ฦ他圆这个脸面。
他拿着大红喜贴，手指都有些哆嗦了，好久ื才说：“就……就为送，送这个来吗？”这是要昭告全世界他段小楼明儿结婚，再与他无半点关系了吗？他们的‘夫妻’彻底走到头了吗？
“是啊，师弟，你明儿赶早过去喝喜酒，”段小楼还没开口，菊仙先说了话，“六少爷不在吗？”这话问的有点意思，程蝶衣一下子炸毛了，“他在不在，不关菊仙小姐什么事吧？”
菊仙讪讪地笑着，“自是不关我什么事，”她瞧瞧左右无人，走上前一步，离程蝶衣近了，低声说：“今天早ຉ上，我给我的好姐妹送贴子时，刚ธ好看到六少爷的车，停在柳春堂的门后了，师弟，可得好自为ฦ之ใ。”
别到手的鸭子就飞了。这话菊仙不好明说，但她确实希望程蝶衣和花清远长长久久下去，这直接关系着她和段小楼那里的长治久安。
程蝶衣的脸色一下子刷白刷白的，好像瞬间被抽干了血液ຂ，他第一次从台下看到菊仙磕着瓜子，听段小楼ä的戏时，也没有现在这般失态难受吧。
段小楼眼看着情势尴尬，连忙拉着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