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不愿意跟着老子吗？”小五急得跳脚๐。
“算了吧！别理他。”我边盛粥边用余光偷瞄周玉庭，看他乖乖地坐在桌前等饭不禁松了口气。他到底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只是小孩任耍脾ຆ气。想着想着，我忽然抿嘴乐起来，正巧一个ฐ温湿的东西弹到脸上，打断了我的好心情，用手一发觉是粒大米饭，黏呼呼的。
原以为ฦ他第一个ฐ关心的对象一定是周玉庭，谁想他竟对我格外在意。我轻轻推他，他会意地松开手，略显尴尬地绕过我，径自向卧房走去。
“体力……”周卫舫张着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思忖半天终于皱起眉头，“话是没错，不过老夫人究竟教给你多少？”
确定他使用水瓢，我才放心地把端了很久ื的蛋洒进锅里。
瞥见她再度扬起的巴掌，我咬着牙却无半点招架之力，也不想为自己辩解。毕竟我对她儿子不好，而这就是报应。更何况那ว钱，我本还不出来……
我紧张地盯着拐棍老头，看他一会儿翻出套衣服，一会儿端来盆温水，虽然不苟言笑，却也不像是要害人的样子。可我不明白，他为ฦ什么เ会认识那个ฐ坏人？又为什么เ要帮我们？难道是因为周家的钱？
早晨天没亮我就被身下一股湿意闹醒。最气人的是周玉庭，他宁肯尿床也不叫醒我的原因居然是怕我再讲鬼故事吓他。可我没那ว么容易上当，我觉得他就是想报复，才会故意用尿淹我。于是我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买个夜壶去！
门口的人大叫着跑了进来。与上次不同，这次他并没梳成两个ฐ发髻，而是散乱地披着一头乱发。早晨才帮他换的新袍子，如今也由白色变成了土黄。最恐怖的是那条腰带，它已经明显不打算继续作腰带或者围巾了，此刻它正缠在他脑แ袋上，像发箍一样从下巴绕过耳后系在头顶，正中央还有朵大大的蝴蝶结。
口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沉闷起来，这种压抑感并非源自我在想的事情，而是来自外界的压力。只见那傻子正偎在我身旁，用一条胳ฑ膊抱着我，脑แ袋则扎进我的颈窝。
我透过盖头下的空隙观察着整间喜房，除了桌上的糕点比较致外，其它竟看不出周家半点财力。房子并不很大，似乎也不是新建成的，廊柱有些磨损，门框也掉漆了。
“少爷不开口，小的们哪儿敢呀！”一名手下带头出来回话，“我们只揪了它几撮毛而已。”
周玉庭弓着身子，模样很舒服，细细的脊柱若隐若现，令他看上去有些单薄。
忽然，他停止玩水的动作拍了拍脯，被水浸ฤ湿的眉毛正以某种滑稽的样子贴在脸上，“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要变成强壮的人！”
“强壮的人都是自己洗澡哦！”为了掩饰心中错愕，我立马起“为娘”的口吻，见他酡然地扭过身继续玩水，心里竟有一丝失落。
双手机械地运动，我脑子也没闲着。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把小五那件事告诉周卫舫，但权衡过说出实情的利ำ弊，为求保险，我再度提醒他不要说出去，当然也包括他娘。
“好！”他没看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这回倒换我疑ທ惑了。大概因为ฦ傻瓜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我总猜不透他的想法，却也懒得深究。“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保守这个秘密。”不经意间，指腹顺着他的后颈滑过，我立时心猿意马。
“什么是秘密？”他突然来了兴致。
“秘密就是……”我词穷，随口敷衍道：“就是两个人共同的东西。除了这两人，其他人都没有。”
周玉庭想了好一阵——如果那翻白眼的动作算想的话。然后他似懂非懂ฦ地点点头，望着我腼腆ດ一笑，“我喜欢和娘子有共同的东西，可我不喜欢这个ฐ秘密。”
他说完，低头继续玩水，没注意我脸上紧ู张又诧异的表情。
才刚ธ洗完澡，周玉庭连袍子也顾ุ不得系，披头散发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好不容易从床底下拖出一个ฐ大木箱，装得都是他的宝贝。里面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甚至还有我练字时写的鬼画ฑ符似的名字。
“娘子，这给你！”他拉开我的手指，将一个ฐ细长的东西塞了进来。
我一看，正是上次集市里跟老板讨价还价，结果却没买的桃木簪。
“我给过钱，我不是小偷。”他窃窃道，有些委屈。
多久以前的事啊！连我都快忘记的桃木簪，他却一直记得！原来上次他会被衙门抓去，竟是为了……
“呐，周玉庭！”我仰起脸，任他将簪子入我的发髻，“我是不是长得很丑……”配不上这簪子？
他微愣，旋๙即咧开大嘴憨笑起来，“不会啊！娘子像仙女一样漂亮！”
仙女，又是仙女！那为什么เ爹娘弟弟总是说我丑呢？
见我不可置信地仰视他，周玉庭也垂下头，不错眼珠地与我对视，那ว流动的目光就像两汪小水潭，晃得我一时失神。
一颗小水珠顺ิ着他的发梢缓缓落在我脸颊上，滑过我的唇畔ึ，留แ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似乎是出于□，他的头偏了一点，然后看着我慢慢靠近，再靠近……
瞳孔倏地放大，我慌乱ກ后退一步，抚在口的手瑟瑟发抖。终于意识到，我的心中有什么เ东西在变，缓慢但确实在变。而我非常害怕见到เ这种变化！
为什么？为什么เ我的相公不是正常人？？为什么他明明是个傻子，却对我这么好？？？
我逃命一般冲出屋子，很自然便想起躲避周卫舫时常去的地方——厨房。
打蛋、和面、洗枣、去核，我忙着做枣糕，不给自己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大锅在一边“噗噗”地冒热气，我则对着水缸打量自己。
我长得像仙女吗？恶霸说像，所以之后他轻薄我，撕开了我的衣裳；傻瓜也说像，可他只懂得露出毫无心机的表情，温柔地看着我笑……不，这笑容背后也许隐藏着觊欲！我突然想起他娘目露凶光的样子，又想起他酒后耍疯的样子，愈发肯定了这一点。
通常互为利ำ用的双方反而容易和平共处。所以，只有当周玉庭与我互有所图时，我才能心安理得地与他继续这种生活。每当忆起自己嫁人的初衷，我都禁不住喟叹，而这次我明显感到了心里的愧意。
渐渐能闻见枣糕的清香，我站起身拍了拍裙摆，这才发现周卫舫立在门口，似是站了很久。
“周管家，枣糕马上就好。”我垂下眼帘，猜测是香气将他引了过来。
他低笑不语，颇有些心思被识破的尴尬意味。可后来枣糕出锅，到我把它们切块分盘，他都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我瞧，好像我也是块糕点。
“你这个……歪了。”不知何时，他已๐绕到我身后，帮忙扶正那ว枝桃木簪。
我未做他想，一面处理面前的枣糕，一面分心问道：“周管家，你知道仙女都长什么样吗？”
“那要看是什么仙女。”他淡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距离很近。
我仍未作他想，顺手掰了一小块枣糕尝味，“这样啊？那仙女分美丑吗？”下意识舔了舔唇，我很满意这次的味道。
“书上说，仙女都很美。”身后的声音仿若耳语，低低的由á耳畔传来，“可惜我不曾亲见。”
“喔！”我用腕子擦着额头的汗，觉得耳廓发痒，便又蹭了蹭耳朵。他的意思是说现实中ณ还没见过长得像仙女的人，所以我不也必再为ฦ小五和周玉庭的话而纠结。
“周管家，”我忽然觉得心事少了一桩，身体也跟着变轻盈了，“你想不想尝——”
我猛地回身，正撞进他促狭的眼眸里。我们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一尺，他却又向前探了几分，把我逼在灶台与他之间。
“嗯？你说什么？”他的气息呵在我脸上，引来一阵□的感觉。
“我、我说……你想不想尝、尝……”我完全不知所措，眼见他把脸靠过来，忙偏过头，脸颊上立时留แ下温湿的触感。
他眯了眯眼，发觉我僵硬得像座雕像，才笑着扳正我的双肩，“假如你愿意，我可以——”
“你们在干什么？”
周卫舫淡定的嗓音被另一副嘹亮的声音打断。
回过头，我惊恐地发现周玉庭自己้随意束起头发，敞露怀地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