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宸妃与皇上走远,青鸾只觉心头一沉,疲倦之意使得她甚至没有气力站住脚๐。她只是孤注一掷,全然没有想过若方才龙颜大怒她该如何是好。总之该做的都做了,这一险着能否自救就全凭造化了。
太后缓缓睁开双眼,浑浊的瞳孔中依稀可以窥见当年的风采。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幼跟在身边的女子,眼中却并不见一丝怜爱。“既ຂ是宸妃的人,怎么能容她得了便宜,哀家平日都是怎么和你说的。”
青鸾无暇顾及自己被如何奚落,并非她愚钝,而是那个ฐ可怕的念头如鬼魅一样在脑แ海ร中反复出现——宸妃想要除掉她,除掉这个ฐ掌握自己้要害的奴婢。这个ฐ想法一旦ຆ出现,便再由不得她忽视,甚至越想便越觉得正是如此。
“承蒙娘娘看重,奴婢其实并不懂得揣测主子心意,只知道要想求得安身之ใ所便要效忠于主子,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也绝不敢胡言乱语。”青鸾自知心思已被宸妃看穿,她那样狡黠多疑之人,自己若矢口否认反而显得刻๑意。想到เ此节,她索性抬头迎上话锋,无比坚定道“因此这件事,奴婢只知主子是遭人陷害,并没有什么可去邀功的话柄。”
听得此话,忙有侍卫上前查看,旋即便禀道此物加有麝香。
皇后看误会已消,才适时站出来道:“皇上要来也不事先告知臣妾一声,害的一众姐妹如此仓促。”
像是盼望许久一般,信妃脸上立刻一片明朗,俯道:“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记挂。”
青鸾侍奉宸妃已有三年,深知宫中ณ欲将其置于死地的人何止一二。然这女子城府极深,否则这些年来如何牢牢的抓住帝心呢。
深夜漫天飞雪,寒风卷着枝杈在青石板上划出沙沙声响。青鸾却觉得身上似有火灼烧一般,不用想也知是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而了烧,她觉得身体虚弱无力,却强弩着走了许久。就在她放下木桶倚在廊柱间,用袖口拭去额头的汗珠,正不及细细喘息,忽听得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么เ晚了,你在做什么。”
青鸾回过神,借着微弱的宫灯依稀将来者看了清楚。
白衣翻飞,儒雅而不失刚毅,透出微微的书卷气质。男ç子俊朗的轮廓在月色衬托下有种飘然的虚幻之感,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他却只简单的披了件银裘大衣,眉目间夜色氤氲正浓。
“你,你怎么เ敢擅入后宫。”因不知来者身份,青鸾面对眼前这个不之客时自是多了一分警觉。
“在下是皇上的御用琴师,方才从皇上那里助兴而归,惊扰到姑娘真是抱歉。”
那ว人开口却是彬彬有礼,倒有几分像是皇上身边的人。青鸾虽在凌仙宫当过一段时间的差,但宸妃机警得很,从不让有姿ู色的宫女见到皇上,因此她虽离天子寝宫不远,却甚少见得外面的人,倒不如粗使丫头见识得多。
乾清宫本就是通往朝凤宫的,眼下天色已晚,人烟稀少,琴师想抄近路也在情理之中。这样想着她便觉得放心很多,略一点头作为回礼ึ,不料é侧身让路时牵动了伤口,不由á地低呼出声。
男子似是看出了她的不便之ใ处,只单手接过水桶道:“这等重物本不该由姑娘来提,既然顺ิ路,在下便帮姑娘一程吧。”
虽然和他并不熟络,但考虑到เ硬是自己้来的话恐怕未到房内水便会凉了大半,青鸾便乖乖的任他将水桶接去,莞尔一笑,道了声谢谢。
她不是男子,自不会领略到เ这迷蒙的冬夜里,她那惊为ฦ天人的一笑在琉璃灯火中有一种怎样不可方物的美。仿若流风回雪,又似灯火阑珊,那种干净的眸光给人舒展疲惫之感。青鸾更不知,正是这样一次次的不经意,以极其微妙的偏差改变着她的命运。彼时,她只是安静地走在前面,不扭捏不造作。
到了房前,着白衣的琴师轻轻放下重物,向她谦和的一笑。“在下就此告辞。”
若说方才仅看了个大致轮廓,那ว么此时借助屋内油灯的光芒,青鸾总算将这俊秀之姿ู尽收眼底。他不同于天子眉宇间隐透的霸气,琴师的英气是柔和而不过分锐利的,仰望他时会有一瞬间不由自主地陷进那片太过迷离的眸光内。在星光掩映下,男子唇边的一抹笑竟有些微微的妖异。
这宫中果然是不乏็美人,竟连琴师也生得如此省心悦目——那ว是青鸾突然生出的想法。待现自己正不拘礼ึ节地扫量琴师时,她忙讪讪地收回了视线。“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在下子臣,”男子一拱手,去意明显,“就此拜别姑娘。”
是个谦和有礼的人,进退有度,也不过分狎昵。青鸾含笑回应,只是待他走了许久ื后,方才想起自己้并未告知姓名。
罢了。
半个ฐ身子浸在浴ภ桶里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搓洗着身上的伤痕,好在皇上口谕及时赶到,才只受了一些皮外苦。可怜明日还要去给新主子请安而不能露出半点破绽,也不知朝凤宫的宫人好不好相与。
这样想着倦意已是一波一波的涌来,青鸾上了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吹灭了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