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应该给明避孕套的人一枚奖章，因为他避免了私生子的出生，把一件很要命的事变成了游戏。但是奖章一般只给把游戏变得很要命的人。李靖要是早明白这一点，年轻时也不会这么เ穷。
李靖在天上行走时，就像一只大鸟。这是因为他站在拐上时撅起屁股，把上身朝前俯去。这种乘拐姿势在洛阳城里得到เ最高的评价——被认为是最帅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像个淘气的女孩子尝试站着撒尿一样，说不上有什么好看。他在街上走时，两ä腿叉得很开，一条腿踩在街的左边，另一条踩在街的右边，这样重心稳定不容易摔倒；而且假如有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迎头撞过来，也只会从他两腿之ใ间冲过去，不会碰着他。李靖在洛阳城里走动时，就像一只在小河沟里觅食的鹭鸶，脚下是一条污浊的水道。用这种姿势行走时，他的阴茎朝前伸着，阴囊缩紧，从下面一看就如天上的一只飞鸟一样。假如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的龟头上刺了—只飞翔的燕子，这是那时的时尚。其实这样的行走方式一点都不好，万一失去了平衡，会从天上摔下来，而且根本不知道会掉到什么地方แ——这就像飞机失掉了控制ๆ，掉到เ哪里都可能，甚至会掉到เ粪坑里。除此之ใ外，他还能感到一股污浊的水汽从他两腿之间升上来。在他两边是深褐色的屋顶，有些铺着长满了苔藓的瓦，有的铺的是树皮——上面长了叫做狗尿苔的菌类。他耳畔响着一座城市熙熙攘攘的声音，鼻端充满了这座城市恶臭的气味。这种时候他总是在为生计奔走。直到他从那两根长杆上爬下来时，才不是在奔走。但那些时候他又在为ฦ生计老着脸皮求人，或者厚颜无耻地敲诈别人，卫公年轻时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后来他成了大唐的卫公，这就是说，后世的人再也不好意思、也不敢说起他在洛阳街上行走时，因为不穿内裤，又因为ฦ受到汚浊水汽的熏蒸，经常患上阴囊瘙痒症，那ว东西肿得像火鸡的脸一样，这种情形被在他身下面的妓女看到了，就会受到เ耻笑，所以他只好用姜汁把患处再染成黄色。这样不但受到瘙痒的煎熬，还要忍受姜的刺๐激，感觉实在很不好。
二
陈清扬在各个ฐ方面都和我不同。天亮以后，洗了个冷水澡没有热水了，她穿戴起来。从内衣到เ外衣，她都是一个香喷喷的lady。而我从内衣到เ外衣都是一个ฐ地道的土流氓。无怪人家把她的交待材料é抽了出来，不肯抽出我的。这就是说，她那破裂的处女膜长了起来。而我呢，根本就没长过那ว个东西。除此之外，我还犯了教唆之罪，我们在一起犯了很多错误，既ຂ然她不知罪，只好都算在我账上。
陈清扬说，在此之前二十多年前一个冬日，她走到院子里去。那时节她穿着棉衣，艰难地爬过院门的门槛。忽然一粒砂粒钻进了她的眼睛。这是那么เ的疼，冷风又是那样的割脸，眼泪不停地流。她觉得难以忍受，立刻大哭起来，企图在一张小床上哭醒，这是与生俱来的积习，根深蒂固。放声大哭从一个梦境进入另一个梦境，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奢望。
有关斗争差的事是这样的：当地有一种传统的娱乐活动，就是斗破鞋。到了农忙时，大家都很累็。队长说，今晚上娱乐一下，斗斗破鞋。但是他们怎么娱乐的，我可没见过。他们斗破鞋时，总把没结婚的人都撵走。再说，那些破鞋面黑如锅底，奶袋低垂，我不爱看。
雨季过去后，我们化装成老傣，到清平赶街。后来的事我已经写过，我在清平遇上了同学，虽然化了装，人家还是一眼就认出我来，我的个子太高，装不矮。人家对我说：二哥，你跑哪儿去了。我说：我不会讲汉话哟！虽然尽力加上一点怪腔，还是京片子。一句就露馅了。
我写的交待材料里说，那天夜里，我们离开后山，向作案现场进，背上背了很多坛坛罐罐，计划ฐ是到เ南边山里定居。那边土地肥沃，公路两边就是一人深的草。不像十五队后山，草只有半尺高。那天夜里有月亮，我们还走了一段公路，所以到天明将起雾时，已经走了二十公里，上了南面的山。具体地说，到了章风寨南面的草地上，再走就是森林。我们在一棵大青树下露营，拣了两块干牛粪生了一堆火，在地上铺了一块塑料é布。然后脱了一切衣服衣服已๐经湿了，搂在一起，裹上三条毯子，滚成一个球，就睡着了。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冻醒。三重毯子都湿透了，牛粪火也灭了。树上的水滴像倾盆大雨往下掉。空气里飘着的水点有绿豆大小。那是在一月里，旱ທ季最冷的几天。山的阴面就有这么เ潮。
陈清扬的样子变了不少，她穿着薄呢子大衣，花格呢裙子，高跟皮靴，戴金丝眼镜，像个公司的公关职员，她不叫我，我绝不敢认。于是我想到每个ฐ人都有自己的本质，放到合适的地方就大放光彩。我的本质是流氓土匪一类，现在做个城里的市民，学校的教员，就很不像样。
晚上我没去听会，在屋里收拾东西，准备逃上山去。我想一定生了什么大事，以致军代表有了好办法来收拾我和陈清扬，至于是什么事我没想出来，那ว年头的事很难猜。我甚至想到可能中国已经复辟了帝ຓ制ๆ，军代表已๐经当上了此地的土司。他可以把我锤骟掉，再把陈清扬拉去当妃子。等我收拾好要出门，才知道没有那么严重。因为ฦ会场上喊口号，我在屋里也能听见。原来是此地将从国营农场改做军垦兵团。军代表可能ม要当个团长。不管怎么说，他不能ม把我阉掉，也不能把陈清扬拉走。我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把装ณ好的东西背上了肩，还用砍刀把屋里的一切都砍坏，并且用木炭在墙上写了：“军代表名，操你妈。”然后出了门，上山去了。
那天早ຉ上天色微明，我从山上下来，到猪场喂猪。经过井台时，看见了军代表，他正在刷็牙。他把牙刷็从嘴里掏出来，满嘴白沫地和我讲话，我觉得很讨厌，就一声不吭地走掉了。过了一会，他跑到猪场里，把我大骂了一顿ู，说你怎么เ敢走了。我听了这些话，一声不吭。就是他说我装哑巴，我也一声不吭。然后我又走开了。
那ว天夜里陈清扬把我送到医院，一直等到腰部ຖx光片子出来，看过认为没问题后才走。她说过一两ä天就来看我，可是一直没来。我住了一个ฐ星期，可以走动了，就奔回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