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佳玉端着水进来,看到的就是苏佩一手扶头,一手高举,哑着嗓子高喊打倒酒和老万。
贾佳玉懵了,自己走进女卫生间了?退到门外瞧瞧,没错啊,是男厕所。返回来捅捅那个女人:起来了起来了。那女人发出咕噜噜的不明声音。他继续捅,接着捅,那女人脑แ袋摇晃着,勉强抬起头来,眼睛半睁不睁的。贾佳玉看看,原来是被老万灌酒的小妹妹,看那样儿是醉了。
见了领班,领ๆ班说我们这里是高级会所,顾ุ客都是有来头的,绝对不能开罪,否则直接炒掉。看玫瑰的面子,晚上跟着老员工在一楼先做做,看能不能适应。店里也看你适合不适合,先试用一星期。交待了很多规矩。苏佩点头,心里说还清蒸红烧呢。
苏佩扶师姐在树丛里的椅子上靠着。回屋把自己的衬衫拿一件,走回来给师姐穿上。师姐忽然就拉住苏佩,眼泪一滴滴掉在苏佩的手上,冰凉冰凉。
…………
舅又给苏佩拿了五千块钱。舅拉着苏佩的手说,孩子你放心去,舅肯定供你把大学读完。苏佩听了不是不感动,不管这话水份有多少,毕竟舅能ม说出来,毕竟舅养了自己้十几年。
杨毅被念得烦了,不敢跟他妈恼火,就拿苏佩撒气。把苏佩洗晒的衣服偷偷扔地上;把她的手巾浸了辣椒水再挂回去;把几天不洗的臭袜子平平整整放在苏佩枕巾下面。苏佩晚上睡觉,总觉得有怪味,找来找去找不到,洗枕巾的时候才发现情况。
妈还给苏佩种了蒜苗。在屋里用砖垒出一块地方,里面放上沙子,把蒜掰成一瓣一瓣的埋到沙土里,每天浇水,那些蒜就长出绿色的芽儿。绿芽像韭菜,但比韭菜颜色浅,黄绿色的,真好看。
舅妈对她很好,也不是不关心她。可舅妈每天起早ຉ贪黑持店里的生意,有时累得坐着都能ม睡着,没力听她倾诉唠叨那些小女孩的心事。久了,苏佩也就没了倾诉的欲望,习惯自己索着解决问题。
她发育得早。前有青涩的小山包冒出来,不小心碰到会痛很久,疼痛的青春期,以为自己得了怪病。偷偷伤心,不敢挺走路,不敢说给舅和舅妈听,怕他们担心,也不能说给别人知道,自己郁闷。心里估着,怕是快跟父母团聚了……
过了一个假期再上学,惊见有同样怪病的同学。几个女生围成一圈嘀嘀咕咕,她竖起耳朵听了个七七八八,才知道不是病。原来那ว些前伟大的女士,不是因为结婚了、要生宝宝了所以才伟大的……怪不得升上初中的师姐们没结婚也很伟大来着。原来发到手里的生理书上都有说这些的。那书发到手里一学期了,老师让自己看,苏佩翻了几页,发现上面的图甚是抽象,早都不知道把书丢哪里去了。
苏佩闹了只有自己知道的笑话,找个没人的地方,畅ม快地笑够了,也放松了。发现自己很能给自己找别扭,杞人忧天大约就是自己这样的。决定再不跟自己้纠结了。于是在以后的岁月里,对某些该知道的知识,该了解的事情,反倒不那么เ用心。
如果苏佩身边有长辈细心教导,或者她自己稍微关心这方แ面的知识,哪怕在食堂竖起耳朵听听女生们的八卦,她也不会把腰疼想当然的解释为酒后+打架。她可以说在某方面是个没有实战经验也没有理论指导的小白……所以说,存在即合理,八卦也有其存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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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佩一路走,一路侦察,寻找一切可能的敌情,随时准备吃炒鱿鱼。可是她并没有发现异常,同事们见到她,很自然地打招呼。领班还叫住她,说她这一阵儿做得不错,决定调她去楼ä上包房服务,让她以后机灵点儿。
店里的人都知道,包房客人给的小费多,而且不像楼下那ว么เ忙,都想去,可不是谁都能去的。苏佩想,领班也许是看师姐的面子吧。
小峰哥见领ๆ班走了,挥挥手把苏佩招过去,问丫头你跑哪儿去了?幸亏昨天领班有事儿走了,要不然你就惨了。苏佩说我昨天被个怪物给灌了酒,然后就醉了,发生什么เ事都不记得了。我昨天是不是发酒疯打人了呀?小峰哥说没有啊,你说去厕所,人就没影儿了。
苏佩呼口气儿,原来领班没发现状况,难怪都没说她。苏佩听小峰哥那意思,昨天自己没发酒疯?那怎么跟贾佳玉遇到一块儿了?想啊想,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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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佩开始在楼上工作。来包房的人,有钱是肯定的了,背景还一个比一个深厚,高干子弟也是有的。比如那个黑黄脸叫老万的,经常带着一群人来,来了多数是打麻将,每次都叫姑娘陪着,偶尔也下楼跳舞,有时候店里打烊才走。
苏佩想这些人真傻啊,在家里不也能打麻将么,干吗来这里花钱租地方……有人为三餐生计发愁,有人一掷千金买笑。苏佩不能理解他们的世界,只认认真真端茶送酒,做好自己้的本份。苏佩没机会,也没兴趣像他们那样生活。
老万没找她麻烦,大约不记得是被她弄脏的衣服,又或者不屑跟她计较。苏佩想,他们这些人美女见得多了,估计也记不住自己้这样的。她偶尔见到เ贾佳玉,也只淡淡打个ฐ招呼。苏佩明白她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无益多做接触,但心里到底是感激他的。
苏佩给包房送酒,有时能见到师姐,坐在不同的男人身边,娇็媚灿烂的笑。这样的笑,刺得苏佩心痛。有谁关心这笑容背后,藏着多少辛酸血泪呢?那些衣着光鲜ຒ、貌似斯文的人搂着师姐,不过是把她当做玩物,当做东西,谁能真心疼爱她啊?!他们不过是些衣冠禽兽罢了!
这晚苏佩下班,爬回学校天都透着亮了。她打开寝室进屋,刚ธ要关门,对门师姐冲了进来抱住她,身子瑟瑟发抖。苏佩吓了一跳,急忙问:师姐你怎么了?师姐不吱声,把脸埋进苏佩怀里一个ฐ劲儿地抖。苏佩把师姐的脸捧起来看看,就呆愣住了。
师姐的脸上青青紫紫ใ,左眼睁不开,肿得老高,眯成一条缝儿。嘴角凝着暗色血痕。头发被揪掉一撮,血结了痂,周围的头发被染成暗红色。
苏佩搂着师姐,一下一下在她的背上轻拍,说: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好久,师姐才呜咽着哭出声音。苏佩把她扶到自己床上,拿毛巾给她搽脸,搽着搽着,抱住师姐一起哭。
师姐说妹妹这回我完了,我惹事儿了。苏佩问咋了?惹啥事了?啊?师姐不说话,苏佩说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เ了?师姐说我咬人了。
原来这天晚上师姐被人带出去,那ว个人喝醉了,一边做一边打师姐。师姐受不住,就咬了那个人,好像咬的不轻。苏佩说咬一口又咬不死人,能有多大事儿,不怕不怕。大不了赔他医药费。师姐看着苏佩,好久才说:我咬那人的弟弟了。师姐又说,那人是有来头的,肯定不能饶过我。
苏佩扶师姐去小诊所处理伤口,回来煮了面条,看着她吃完。苏佩握着师姐的手,陪在床边等她睡着,心里憋闷的难受。
师姐自此整天窝在学校,不敢出门。每天苏佩回来,她都紧张兮兮的问苏佩,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有没有人打听她?苏佩说没有没有,没事儿,别怕。师姐还是害怕,过了几天,收拾东西说出去避一避。苏佩送师姐上了火车,心里空落落的。
……
这晚,客人走了,苏佩正在收拾包房,小米上来说有人找她。苏佩想自己也不认识谁啊,谁找她呢?下了楼ä,两个不认识的男ç人把苏佩推到卫生间里,揪着她的头发,问玫瑰在哪里。
苏佩说不知道,我不认识玫瑰。
那人狠狠打她一巴掌:你是她介绍来的,谁都知道。赶紧把她交出来!
苏佩说我真不知道。那人左ุ右开弓打她耳光。一边打一边问:说不说?!
苏佩咬牙:我不知道!
那人把苏佩甩到墙上:给你一天时间,再不说,你替她挨刀子吧!你们哪个学校的我们都知道,你要敢跑,剁了你!把苏佩踹倒在地。
那俩人走了好久,苏佩才爬起来,耳朵被打的嗡嗡响。一瘸一拐的挪去洗手池,洗掉嘴角的血,用冷水拍脸,又疼又害怕,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