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疾走了几步,身子不稳扑倒在龙驾之ใ前,重重地磕了个头,说话声里还带着哭音,简直对嘉庆帝是无形的折磨:“皇上您终于来了,娘娘她、她——”
玉莹同样不动声色,俏丽的眉梢向上一扬,唇角的笑容更为温和:“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共侍一夫,自然应该齐心协力,就算是有些不痛快,妹妹也不会在意。相信姐姐也不会,是不是?”
玉莹淡淡瞥了一眼,看不出满意也瞧不出不喜,幸而语气甚为柔和:“有劳吉嫔姐姐费心,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客套?玉莹年轻识浅,该是我先去看望各位姐姐才对。”
玉莹几不可觉地点了点头,满意地挽唇:“多谢娘娘提点。”言罢,偏头对安茜吩咐了几句,提起裙角同样离开了座位,从朱漆的梯子走下去。
忽而,肩颈处多了一处轻轻的揉捏,力道不仅敲到เ好处,身子甚至都有些飘飘然,玉莹不觉舒服得低吟了一声,那ว双手却陡然停了下来。
嘉庆帝接过茶杯,就着杯缘呷了一口,享受地阖上了双眼:“还是莹儿知道心疼朕。这帮人就是一个ฐ个盛饭的桶,不好好敲打一番便弄不清楚状况。”
话说到这个份上,玉莹再蠢笨也已๐经明白其中利害,不由有些痛心疾地失声喊道:“三哥,为什么要这样?”
偏头看向了高士逸,玉莹还是得装得若无其事,挽唇浅笑:“说起来,实在是劳烦三哥了。玉莹听说,江南除了信佛的教徒,好像还有信什么教的?”
待见高士逸拐弯消เ失在巷口,玉莹才转过头面向了嘉ล庆帝,黑了一张脸:“这下你该满意了?”
高士逸也非寻常人物,他看出玉莹并不愿回答,便用茶盖轻刮着杯缘,微呷了一口香茗,趁机转了话锋:“玉莹,不如这几天由á高大哥陪着你,在城里好好游玩一番。我记得你以前,就十分喜欢江南景色,我自小在这里长大,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此地一砖一瓦。”
玉莹和安茜踏足的茶馆名为望海楼,拣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还能凭栏看见灰瓦次第、融入层云的水乡风光,周围还有朦胧而环的白雾,就是稍显闹了点。
听见这话,皇后沉吟半晌,挥了挥手让人都退下,一时间倍感压力。
一语掷地,满室哗然。就连完颜氏也不敢相信,她会未斗先败,自请出家。
室外还下着鹅毛大雪,她也顾不得手脚冰冷,套上一件大氅就往养心殿赶,手中ณ牢牢地攥着那块他赐予的金牌,心里默默地祈求,他能看在往日的恩情上,网开一面。
半个时辰后,如妃派人来请玉莹,移步进了她的内屋,玉莹也不觉吃了一惊。
听见传召,马上有太监给孙白杨引路,他甩了袖子给嘉庆帝行礼,恭敬道:“微臣参见皇上。”
约摸也是意识到了口不择言,嘉庆帝ຓ握住了她的手,耐心地哄着她:“朕刚才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玉莹不要多想,是朕疏ຕ忽了。”
“小主的意思是?”
翻个身,手托香腮,直勾勾地盯着自家的夫君看,时而忍不住摸一摸高挺的鼻梁,碰一碰柔软的嘴唇,既有满足感又有成就感。
“启禀娘娘,臣妾在永寿宫跟着奴婢学刺绣。”玉莹丝毫不乱,言行举止皆是妥帖,只因来之前安茜早已为她打点一切,即使是皇后派了人查探,也不碍事。
“哎,麻烦死了。”看安茜幸灾乐祸的样子,玉莹立马嗔了她一眼,开始撒娇:“我不想去承乾ດ宫啊,安茜你替我去可好?”
低头瞧着他拽紧自己的手,板起的脸瞬息而变,再次露出了那种温雅的笑容,体贴道:“香浮ด怎会生大人的气?不过是想提醒大人,人这一辈子就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妄想的不要去想。”
心里虽然纳闷,不过玉莹还是走到他的身边,同样仰起头望着天空,觉漆黑的夜幕上竟然布满了连成串ธ的星斗,像是一条绵延的银河在流转,熠ຈ熠生辉。
前额隐约蹙起,皇后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口中ณ说出的话依然是不紧不慢:“妹妹此言差ๆ矣。紫禁城之内自有皇天庇佑,朗朗乾ດ坤,何来暗箭与小人?”
玉莹心中明白,如妃重得圣宠意味着这场争斗再度拉开帷幕。这次她也不单单是为了额娘,还有为了安茜的嗜亲之仇,所以无论如何只许胜不许败。
“家父就算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延误格格的病情。”孙白杨几不可察地拧起了双眉,继续补充道,“下官昨日路过阿哥所听闻……小格格她,或许就在这几日里了。”
回到เ永寿宫的偏殿,玉莹看见大门紧ู闭着,就暗道与自己้的猜想不谋而合。不过,想到汀兰还在身边,再者如妃那ว边也有奴才走动,所以玉莹还是先遣走了其他人,独自走进了日常起居的房间里。
“臣妾不就等着皇上送衣服来了吗?”玉莹的身体在瞬间的僵直后,马上回过头冲着他嫣然一笑,反问道。
“莹贵人,孙大人,夜半无人两ä位怎会在御花园中?”雪娟的脸上并无戏谑之意,玉莹立即猜出了皇后的心思,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恩。”鼻腔中出羞人的呢音,玉莹虽是半醉倒也知道害臊,马上捂住了嘴巴。
玉莹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仔细地从碧玉盒里挑出一副耳环,戴上后又兀自对镜徘徊顾盼了一番๘,方慢条斯ั理地启口:“不急,他一贯让别人等着,我让他等一会儿,指不定还新鲜呢。”
眉梢一扬,他已๐经心中有数,看来定是哪个有心之人,特来邀他对弈了。
“不用了不用了,”玉莹连连摆手,脑门上都要滴汗了,“如玥回去吃点药就好,不劳皇上费心。”
玉莹和孙白杨又闲扯了几句,不久就有其他宫里的贵人来催,孙白杨只好起身告辞。玉莹看见他离去的背影,暗自怀疑是否再次将他牵累็在其中,不由越头疼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见了安茜的妙计,没过几日后,汪福寿特意来传话,说皇上会来承乾宫用晚膳。
“尔淳,你身子弱,外面风大,进来说话。”嘉庆帝虚扶了她一把,转头又对玉莹笑道:“这字还没练好,你看你这‘君’字,终是写得不好。”
“尔淳?”玉莹心里一惊,不知道她怎么会搞得如此狼狈。
“安茜,你也歇一歇。”玉莹看着她,一会儿告诉太监该如何放置梳妆台,一会儿提点□该把花瓶放哪儿,全屋子最忙的人就数她了,“让他们去放就好了。”
正在这时,一声宏亮的通报传入屋子,所有的女眷心神都是一慌,宛如一池静水里投入了一枚石子:“皇上驾到——”
先前嘉ล庆帝ຓ的话,无非是提醒她不要多动无用的心思。既然如此,宁愿找个ฐ自私些的理由,听上去也许还情真意切点,也不会落下个急功近利的恶名。
安茜又替她换上了鹅黄翠绿的衣裳,略施粉黛之后,铜镜中映出了一张清雅却不失娇็俏的面容,让两个人同时笑道:“小主真是国色天香。这般如花美貌,要是不得圣宠倒是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