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些客人模样虽凶,只要伙计们小心伺候着,却少有在知香居内打砸闹事的,只每到晚间必三五成群的来此呼喝斗酒作乐,至夜半方散。不只知香居有此等怪事,落马驿的其他茶楼酒肆也一般无二。
众人顿时惊愕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已是倦鸟归巢之ใ时,云林禅寺的山门紧闭,白天在门前迎送香客的僧众也回转寺中。阿牛在云林禅寺外立了半晌,除了晚风拂过,林中松涛๙入耳外,竟
那紫ใ衣少妇纤纤玉手遥指茶棚,转头对身旁年轻人道:“丁小哥,这雨就快来了,看起来准小不了,要不咱们就先到那家茶棚里避一避,也正好歇一歇脚。”
这也是因为丁原瞬间的魂不守舍,不然,鬼先生未必能ม保住全身毫发无伤。
在一座沙丘上,两名鹤发童颜的老者静静伫立,目光仰视盛绽的旧火,却都没有开口,只神色里透出一丝凝重与焦急。
桑土公与晏殊终究是年过百岁之ใ人,此刻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停心真人面如死灰,木然呆立,眼睛里充满了惊骇与颓丧。
年旃与丁原并肩而立,相隔数丈,互为犄角,苦苦抵挡剑芒排山倒海的冲击。
云林禅寺众望所归,继二十馀年前婆罗山庄之役後,再次成为光大正道、消灭魔教馀孽的召集人。
陆离鸟不喜群居,通常雌雄两ä鸟携带一二子女临水而栖,幼鸟成年后,即离开父母另觅居所。
苏真四人收住去势,只见一位二十如许的蓝衣女子凌波云头,向着四人微微一礼,说道:“天一阁楚凌仙,见过四位仙友。”
但今日他见丁原不仅年少了得,更是天生一副宁折不屈的硬骨头,不禁心生好感,这才有意放他一条生路。
姬别天站在场中,可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丁原一玩真格,效果迥然不同,迎面迫来的罡风,也令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尽管脸上依然轻松,却以一式“定海ร”身法守住门户,不再有丝毫懈怠。
丁原听的一头雾水,皱眉道:“你说清楚些,盛年师兄又有什么不好了?”
“这里的墙壁都是以海ร域蓝晶铸造,即使仙剑神器也难伤它分毫,而且在外面似乎封印了魔符,我试了试,根本无法破墙而去。”
抬头望去,罗和的飞瀑斋,正巍ณ峨伫立在山梁之上,沐浴于一片云岚中。
他再定睛细细打量,终于目光落在四周石壁上。
“爹爹,外面在干什么?”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农冰衣催动真气拼命追赶,嘴里不停地叫道:“丁大哥,等等我——”眼看丁原非但没有回头,反而越去越远。
她心头又是著急又是委屈,经脉中的真气蓦地走岔,“哎呀”惊呼一声,身子一个ฐ踉跄,就从半空中ณ摔落下来。
就在她满以为ฦ要痛摔个四脚๐朝天的瞬间,纤腰上猛然被人轻轻托了一把,一股柔和横力生出,双足下意识地一蹬,站住了身子,却是丁原去而复返。
农冰衣惊魂稍定,眼眶里泪光盈盈,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噘嘴道:“丁大哥,你欺负我!我这就告诉雪儿姐姐,你一个ฐ人偷偷下山,还把冰儿独自扔在荒郊野外。”
丁原大是头疼,他素来吃软不吃硬,碰上这麽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女孩,泪汪汪地控诉自己,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苦笑一声,说道:“奇怪了,明明是你非要跟著我下山,又强提真气出了岔子,才差点摔落下来,怎麽会变成我在欺负你?”
农冰衣一跺脚๐道:“我不管,总之就是你在欺负冰儿!我知道你是嫌弃我修为太差,怕我给你惹麻烦,所以才不肯带上我。
“不去就不去,也没什麽了不起。等冰儿将来练就了像爷爷那ว样的本事,看谁还能ม欺负我?”
丁原叹了口气,心里想这个小姑娘真是难缠,也不知道怎样,才能ม把她哄开心了,於是道:“冰儿,莫说你的修为本来就不差,就算你现在的修为,真的比你爷爷还差那ว麽一点点,丁大哥也绝不敢嫌弃你。
“只是丁大哥此行,的确万分凶险,我连盛师兄和阿牛都没告诉,就是怕他们担心要随我一同前往。你乖๔乖听话,将来丁大哥再有事出门,一定会带上你。”
农冰衣气呼呼地哼了声,偏过头去也不理会。
丁原晓得她是小性子发作,无可奈何一笑,转身而去。
可没走几步,背後隐隐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他悄然回首,就瞧见农冰衣站在原地,委委屈屈地拿著一块丝巾大擦眼泪,著实让人又是好笑又是怜惜。
丁原想了想没奈何,停住脚๐步问道:“冰儿,你真想跟丁大哥一起去?”
农冰衣透过遮掩在眼睛上的指缝,偷偷向丁原脸上看去,再听丁原的话,知道自己้这招“闭月羞花”果真百试不爽,暗中ณ欣喜,哭声却是越来越大,夸张地大力抽泣。
果然听丁原慢吞吞道:“冰儿,别装模作样讨人可怜了,丁大哥答应带上你就是。”
农冰衣哭声顿止,把手从脸上拿下,楚楚可怜地小声问道:“真的,你不会哄冰儿吧?”
丁原笑笑,说道:“你丁大哥说话算话,一言九鼎,不会骗你这麽一个小孩子的。”
农冰衣用丝巾擦擦眼角,道:“人家才不是小孩子呢,咱们得拉勾。丁大哥,你是名动天陆的旷世仙侠,说话可要算数。”
丁原在她伸过来的小指上轻轻一勾,笑道:“我算什麽旷世仙侠?小姑娘想讨好我,也不怕吹破牛皮,倒教旁人笑话。”
农冰衣见丁原应允,立时雨过天晴,欢呼道:“万岁!丁大哥,咱们这是要上哪里去?”
丁原答道:“北地冰宫,你敢不敢去?若是後悔害怕,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农冰衣一挺胸道:“有丁大哥在身边,冰儿不怕!连楚望天都不是丁大哥的对手,我瞧凌云霄也比他强不到哪儿去。”
丁原道:“你又胡说,谁告诉你楚老魔不是丁大哥的对手?凌云霄的修为,我虽没见识过,可老鬼头对他也大是推崇,那便决计差不了。
“天陆之大,奇人辈出。咱们虽不至於ไ怕了谁,可也不能妄自尊大,做了井底之ใ蛙。”
农冰衣奇道:“丁大哥,你怎麽越来越谦虚?”
丁原看看小姑娘似乎永远好奇、永远无畏的样子,抬头悠然仰望碧蓝天宇,道:“终有一日,你也会明白我现在心中的感悟。”
农冰衣嘻笑道:“等我能修到如丁大哥这样的通天境界,只怕不叫冰儿,而叫冰太婆了。”
丁原摇头道:“那也未必,像你这样聪明,也许用不了那麽久的工夫。”
农冰衣在丁原身边蹦蹦跳跳地走著,说道:“不过,我自己倒并不十分在意修为是否通天,冰儿的希望,是将来能成为和我爷爷一样的神医,悬壶济世,为那些没有钱的人解除病痛之苦。
“假如能看见他们脱离病痛折磨,很开心地笑,委实比自己参悟了大乘境界,还要来得高兴快乐่。”
丁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俏皮天真的少女,内心中竟埋藏著如此远大的抱负,点点头鼓励道:“冰儿,丁大哥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农冰衣得丁原鼓舞,笑颜如花,突然又郑重颔首道:“丁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大夥儿失望的!”
十数年後,农冰衣果然成为继其祖父农百草之後天陆正道又一神医,时人谓之ใ“医圣”,却不晓得是否与今日的一席谈话,有些许的关系?
出了後山,两人御剑向北直飞。
丁原并未打算直接赶赴冰宫,而是想先找到九玄师太的孤坟,再做一番查证。
而後,他准备将农冰衣托付给谈禹,一个人无牵无挂,那ว时,想那凌云霄再是了得,也未必能留แ下自己้。
因带著农冰衣,丁原御剑飞行的速度,不免比平时慢了许多,直到第二日正午时分,两人才深入到雪原腹地,距离横绝岭已是不远。
丁原估算谈禹此刻并不一定回返,况且离两人约定的碰面时间,也还有整整一日,正可先找著九玄师太的坟冢。
他收了仙剑,改以御风,贴地飞掠过脚下苍莽银白的皑皑雪原,犀利目光一遍遍地巡视过四野。
虽已๐近入夏,但在这极北之地,却了无酷暑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