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路映夕亦浅浅微笑,向他伸出手,欲要扶他起身。
“口不对心。”皇帝的语气散漫,话里却隐含芒刺,“皇后的心,不知遗落在何处。朕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并不希望朕留下。”
这个愿望,今生大抵是无望了。她生于帝王之家,注定只能活在权力斗争的旋涡里,无法抽身,不得自由。
不可以!她一定要忍!他休想陷害她意图弑君!
“嗯。”路映夕淡淡应了一声,俯身细看那侍婢的喉间,果然有一点如血般的印记。后宫争斗ç,花样百出,用毒属于平常事,但大多数人会选用慢性毒,很少人会用绝顶剧ຕ毒。
晴沁露出甜甜的笑容,微一欠身:“是,娘娘,奴婢又忘记了,真该罚。”
她红颜素装,美艳惊世,心思慎密,智慧过人,她是夕阳下的一只白凤,她也想云谈风情,怎奈她是帝后,天下万民,不容她随爱而去——
皇帝微凉的目光紧ู锁着她,突然出声道:“南宫渊是皇后的师父,朕在想,是否需要从轻发落。”
路映夕心中一凛,知道他这句话是试探之意,斟酌片刻๑才道:“师父原是无心之ใ失,但也确应负上部分责任,臣妾不知以皇朝律例会有何罪罚。”
皇帝唇边的笑容加深,带着一丝轻嘲,似在笑她的言辞谨慎。
“南宫渊错手误医,伤损皇室龙脉,朕本应治他死罪。”皇帝的话语一顿,眸光渐利ำ,如刀锋直射向她,“况且,刺杀之事与他是否有关,尚是未知。皇后,你说朕要如何卖这个ฐ面子给你?”
路映夕心底升起一股凉气。他话里的意思,是不会轻易放过师父了?
“不过,皇后也无需太忧心,如若查明刺๐杀之事与南宫渊无关,朕自会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性命。”皇帝撑着软榻扶手站起,走近她,优雅笑道,“朕说过,皇后与南宫渊师徒情深,朕很羡慕。”
“皇上一向以仁德治国,臣妾自是不担心的。”路映夕淡淡微笑,并不流露丝毫惊慌。他已把话说得十分明白了,他看穿师父是她的软肋,捏着她的死穴警告她别ี想轻举ะ妄动。师父此次死罪可免,但也必会被软禁牢中。
皇帝忽地低叹一声,道:“虽然朕有心轻罚,但刑部做事向来果决利ำ落。刺杀皇贵妃伤及皇嗣,此案兹事体大,只怕少不得要严刑é逼供了。”
路映夕心中ณ冷笑。他既是九五之尊,又怎会干涉不了刑é部的审案手法?
虽如此想着,她面上仍是一派温婉无害,轻声道:“皇上,臣妾想去天牢看望师父,不知可否?”
“夜已深沉,皇后明早再去吧。”皇帝又跨近一步,一手揽住她的香肩,低柔道,“朕之前答应过皇后,今夜留宿凤栖宫。”
路映夕呼吸一滞,倏地抬眼看他。他竟要把她逼得这样紧ู?
“皇后脸色欠佳,是否身子抱恙,可要宣太医?”皇帝神情似是关切,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并未发热,反却冰冷得很,皇后觉得哪里不舒服?”
路映夕暗暗咬牙,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猛跳,异常疼痛。这是心疾发作的前兆。该死的!她最不愿被他看见她软弱无力的一面!
“皇后?”见她神色痛楚,皇帝扶着她到软榻上,伸手搭住她的脉搏,半晌,俊脸上添了一分真实的沉凝,“脉象紊乱,汹涌急促,皇后可是宿疾缠身?”
路映夕苦笑,面色已是渐渐泛白,喉头一阵阵浊气上涌,心肺撕裂般地剧ຕ痛。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不定时发作,一旦ຆ病发便是来势汹汹,无药可治,只有硬生生熬过去。连师父都医不好她,她更不指望宫中ณ御医。
“撑着!”皇帝ຓ沉声道,坐于她身侧,撩开她颈后的青丝,裸露出那ว朵红艳欲滴的芍药花。
“皇上?”路映夕疑虑出声,秀眉紧皱,额上已渗出一层冷汗,体内的丝丝痛楚侵袭蔓延全身,煎æ熬难忍。
皇帝不作声,端坐着气运丹ล田,灌于掌心,然后一掌贴熨在她颈间的那朵芍药上。
汩汩热气传导而来,遍布五脏ู,慢慢地纾缓了激剧ຕ疼痛,路映夕的眉头稍稍舒展,可心底却是大受震撼。他居然知道她至为私密的事!“灵机”,是她和师父的秘密,他如何得知?!
两ä刻钟็过去,皇帝缓缓收掌调息,淡淡道:“治标不治本,朕帮得了你一次,但未必你每次发作时朕都在你身边。”
路映夕以袖轻拭额角汗滴,长吁一口气。以往病发,至少要半个ฐ时辰,有了他的真气镇痛,确实易挨许多。
“多谢皇上援手。”她向他颔首致谢,露出浅浅一笑。
皇帝微眯起眸子,扫过她犹显苍白的小脸,眼神深邃幽暗。此等容色,晶莹如玉,似新月生晕,明眸流盼,清美出尘。她,确不负绝色倾城的盛名。如果她并非邬国公主,或许他会欣赏怜爱她。但是可惜,艳花有毒,红颜祸水。
“皇后病发体虚,应好生歇息,朕就不扰皇后就寝了。”皇帝悠悠然收回视线,话语温情体贴,说完便就转身扬长而去,毫无一丝留恋。
路映夕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唇畔ึ的笑容一点点敛去,清眸中ณ一片冰雪凛冽。他既ຂ知“灵机”的秘密,就更不会对师父手下留情了!今夜她必须ี冒险闯一闯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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