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小心渡河。小幽忽然扶住唐泽的右臂,轻声提醒道。唐泽这才回神眼前,耳边传来一阵汩汩的流水声。原来他们被一条横旦的小河挡住了去路,其他三人都已经止身,惟独唐泽还在沉思着继续往前走,幸好被小幽拉住。
看来,小姐又要失望了。经过小紫ใ身边的时候,少年停身侧视片刻,又是一丝冷笑。
小紫漫不经心地说:放心吧,他是妈妈请来的贵客。
哎呀,小幽姐姐好啦!小紫急急地跑过来,把小兰远远抛在了身后。她伸手推开唐泽的手臂,自己将小幽接在怀里,抚摸着小幽的脸旁้关切说:幽姐姐,你感觉怎么样啊,都怪这坏小子把你拉上来,要不……你再到เ水里呆会可好?
唐泽还清晰地记得,那次爷爷给自己讲起这段往事,时逢夏夜。这夜间月郎星稀,却蚊虫猖獗。他那时光着屁股,躺在院子里清凉的竹子床上听故事,听得眼睛闪亮。可就在爷爷讲到“我敖来子的第一个徒弟”时,自己露在外面的小鸡鸡,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伸手拍去,却原来是一只凶恶的大蚊子前来袭“鸡”。后来唐泽的小鸡鸡就肿了起来,一连肿好几天……
然而,自己还在下落,周身安然无恙。不过姑娘的手腕不见了,尖叫也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哎呀”的急促声。
不料身后又串来一阵姑娘的笑声,她道:嗳,你去文达寺的吧?远着呢,别猴急,再急你今天也到不了……
唐泽乱想着,在路旁้找块石头坐下,一边擦汗一边喝水休息。
唐家这晚洋溢着浓浓的喜气。尽管没有张灯结彩,每个人愉快的脸旁้,以及厨房里活跃的烹炒带来的诱人香味,使自爷爷病后一直压抑的唐家一扫往日的凄清,变得温馨起来。
窗外是个微雨的天气,淅沥的清雨洁净着唐家平凡的庭院,青石路面上跳跃着破碎的天光,香椿树已经在抛弃着微黄的叶片,满院零落……这是唐泽所熟悉的初秋景象,一个贯于勾起他童忆的时节。然而此刻,他想到เ的却不只是童年。十天了,他在思念里徘徊了十天。他轻叹一声,掩上门,散漫地走过飘叶的院落,在院外的杉林里徘徊着淋雨。
可是,没人能知道这个哑谜一样的诗说的是什么,就连当时镇上最有学问的私塾先生也解不出来。后来那先生把诗拿去抄了很多份,第二天又把大家召集起来,挨家了一份,好让大家留着给后世子孙参透其间的奥秘,期待着哪一天能够除掉骷髅精。如今眼看一百年就要过去了,还是没人能够解出那ว诗。不过由于一百年的安宁,已经使人们渐渐遗忘了骷髅白长的事情,只有少数死了丈夫的女人们还在惦记着这个……
他用力将宫明推到เ身后,用自己强健的身躯护住她,然后朝那骷髅厉声呵斥:何方鬼怪,还不快滚!
唐泽见她说的那ว么认真,仿佛也真的看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在满地拾钱,不禁担心地问了一句:那么多钱,万一被别的鬼魂抢去怎么เ办,你爸爸那么老弱,能抢得过他们吗?
唐泽的目光直了。尽管夜色显暗,他还是被那ว女子放射出的美丽ษ久久震慑。一身护士打扮的女子,仿佛一个空灵的白衣天使,一不小心跌落在唐泽的面前。唐泽确是呆住了。
那时的唐泽有种消失归属的痛感,像是生命忽然失去了重量,疲惫的手指再也抓不住任何乞求的东西。接着便是接到家里的消息,爷爷病重了。唐泽精神又是一次颤动,神秘慈祥的爷爷一直都占据着他心中大部ຖ分的位置,他爱爷爷甚至重过了父母。他即刻买张车票,一路风尘返回了家乡。
警方插足这件事,唐泽有了不少塌实感,这至少表明还有人愿意相信他的清白。只是想到未来的三个ฐ月,他的心间一片茫然。
陈俊点头接过手指。铁正长背起唐启与宫言地还有陈俊三人一道匆匆转身,但走出不到二十米,忽听身后唐泽诧异的一声:佛瞳!
大伙泄气地提着矿灯和武器各自散去,陈俊用他似乎永远不变的笑脸和语气安慰唐泽:抽支烟吧兄弟,别太心急,会有办法的……
什么?你怎么เ搞的!干什么吃的!你在哪?我就去,许建他们呢?你们怎么看的!唐泽一下忘记方才的恐惧吼了起来。
三人把茶闲聊,唐泽却无心思深入话题,只偶尔应答着。自从随小紫跌落悬崖后,他一路见闻怪异,许多事情来得突兀而无法解释。何况在这个自己闻所未闻的地方แ,人们似乎对自己้的家事了如指掌,而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这不能ม不让他感到惊疑……尤其那个绿衣女子,她分明是古代的装束,又如何自称是爷爷的师妹?……唐泽思绪纷纭,心中氤氲着不安的影子。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破空而来,三人大惊,尤其是萧玉的脸色更是瞬间突变,手一抖茶杯险些落地。他微微惊慌地望了一眼唐泽,脸上阴云飘忽。他忽然伸手止住正欲起身的唐泽,安慰道:唐公子莫怕,这是月院的一个幽魂,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还没等他说完,尖叫声忽地止住,转而一波清越的女声瞬间飘至厅前。唐泽听着惊愕起来,那声音分明是:
年华缥缈兮,一去无返。
志在长林兮,沦落僧殇。
佛明出海兮,瞳玉离山。
感我独处兮,吊影月光。
思我来日兮,悒郁方แ长……
这正是小紫ใ在山谷时吟过的句子!唐泽看一眼小紫,三人一同向厅门看去。
只见一个巨เ大的白色身影,在厅前上空悬浮着,隐隐闪现……唐泽凝眸望去,只见那白影飘忽着,是个长飞扬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容颜绝美,目光幽寒,软软的声音载着串串伤丽的句子,在空中ณ萦绕着飞旋……宫……宫明?唐泽的目光陡然惊亮,嘴唇颤抖着滑出了宫明的名字,他愕然地凝视几秒后忽然狂喜,猛起身高呼着宫明,直奔白影而去。
萧玉眼神微乱ກ,急忙合扇前指,厉声喝道:大胆游魂,还不退下!登时一缕白光由扇端出,直直射向白影。白影目光一惊,瞬间隐去。
唐泽奔跑着忽见白影消散,软软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一下子呆立了,向着空中茫然四顾:明儿,你在哪,明儿……
小紫见状,柳眉微动,眼中ณ闪过一丝莫名嫉意。她向唐泽怔了片刻,似乎不忍见他的痛苦寻觅……她望见了他眼中的泪水。
她起身走去扶住他说:唐公子,那只是幻影,宫明是不会出现的。
什么?唐泽转向小紫ใ,惊讶地问道:你知道宫明?你知道宫明在哪是不是?
小紫被逼问得眼神闪烁,忙吞吐说:不不,我不知道,我……是……是你刚刚ธ呼喊宫明……我猜的,宫明是谁?
唐泽见她言辞不定,更认定其中有因,激动的他猛地扳住了小紫的双肩,微微摇晃说:不,你一定知道的,你快告诉我宫明在去了哪里,我刚才明明看见的是她!告诉我吧小紫,你是神仙你一定知道……
她不知道的……萧院主这时踱步过来,依旧是姿态清逸而沉稳。
他淡淡的向唐泽笑笑,说道:我们不都知道你说的宫明是谁,但我们知道你刚刚见到的,只不过一个千年游魂而已,她在洛陵月院已经五百多年了。
什么?千年游魂?唐泽身子一震,扳住小紫ใ的双手止住了动作,缓缓松开。他盯着萧玉久久ื凝望着,萧玉的面孔像水一样沉静……
是的,千年游魂。萧玉俊逸的嘴唇缓缓开合着,目光移向了别ี处,幽然说道:既然提到了,不妨就告诉你吧,唐公子,不管你信与不信,那确实是个千年前就已经存在的游魂了……她的名字叫阿月公主ว,洛陵赋最初的女主人。
萧玉停顿一下,看了看满面狐疑的唐泽,继续说道:很久很久ื以前,大概在唐明皇朝的时候,有一个名叫阿月的女人,她深深爱着一个ฐ与自己指腹为婚的男人。她与那个男ç人同一天出生,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按婚约他们将在彼此十七岁的时候洞房花烛,但就在婚礼的前一天夜里,男人忽然离家出走,从此再无音训。没人知道他离去的原因,阿月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他这么狠心抛弃自己้。从那以后,她茶饭不思,日渐消瘦,陷入悲戚的思念之中……终于有一天,她再也无法忍受那样的日子,她在一个安静的月夜里,悄悄告别家乡,从此踏上了寻找情人的不归之路。
十六年后,她终于在一片苍茫的莽林地带找到了那ว个狠心抛弃自己的男ç人,但此时的男ç人,已经是一身僧袍……他出家为僧了,他在莽林中一个叫做洛陵谷的地方แ出家修行了十余载。他为眼前女子深如沧海的痴情深深打动,也为自己้对她的伤害而深感内疚,然而他此时的修为ฦ,已经使他无法再去接受眼前这个深情的女子。
阿月终于悲痛欲绝,十六年的爱恨使她再也无法承受生命的哀鸣,她仰天悲叹后,凄然吟出一伤丽的诗赋,便含恨投崖自尽了……僧人在阿月投崖的地方失声痛哭了三天三夜,之ใ后在一处石崖上挥动金刚指,刻下了阿月临终前吟出的那些句子,取名“洛陵赋”。僧人又用去三年的时间,耗尽法力为阿月建造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地下陵墓,同样用了洛陵赋命名。然后,他再次离开了阿月,浪迹天涯……从此,阿月的灵魂在僧人法力保护的洛陵赋里,出生死轮回,成为逍遥自在的世外幽魂,洛陵赋里的阿月公主ว,直到……
萧玉微微一叹,缓声说道:直到洛陵公主到来之后,她便失去了自由,无奈沦为月院五百年来囚禁的一只幽魂……
唐泽顿然惊道:什么?你是说洛陵公主来这里已经五百年了?那……那她又怎么เ会是我爷爷的师妹?她到底是……
萧玉转脸朝他微微一笑,又瞥一眼旁边满脸焦急的小紫,忽然哈哈一阵朗笑,摇着铁扇转身迈步,离大厅而去,身后留下一串ธ飘扬的话语:前世今生恩怨情,今生前世情恩怨,莫奈何,问君几时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