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后来的一件事相比，这就不能算什么了。第二天上午，郑剀收到一条短信，内容是问冯敏在哪里，称呼却极其亲昵，而且短信的也是小灵通，郑剀๖在话单上见过这个ฐ号码，有点印象，是冯敏打得最多的号码。他的心酸与怀疑越来越重，忍不住拨了过去。聊上几句，郑剀猜出他是贾勇，冯敏在金江花园的同事，他曾把追求和嫉妒一次次毫无遮掩的演示ิ给郑剀看。不过在对话中ณ贾勇显得很客气，也老实承认郑剀猜对了他是贾勇。
给我一个理由
冯敏说到เ从前的那ว个ฐ追求者，就是远大公司的，昨天给他短消息来，问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怎么过，她回信说“难过”。她又提到贾勇，店中的一个重庆厨师要回家时她们到เ火车站去送他，他开玩笑说冯敏与贾勇吃喜糖时一定要通知他，他一直把她俩当作一对呢。唉，真是小孩子心思，她的意思无非是暗示ิ他应该珍惜她罢了，最好还要乖๔乖๔地听话，不要惹她生气。郑剀这样想。可是这些无聊的话更增加了他的抑郁๗和冷漠。
“快了，十五过后我就来。”她急急的说，好象急于结束通话，而且一下就把他们先时约好的时间推迟了十天。
郑剀๖再次拨丁小琴的电å话时被告知停了机。这下他有借口不再纠缠于道歉的事儿上了。他检查完二月的手机订单，修改了两处交给丁助理后，带上上个月的营业月报表，到เ隔壁董事长办公室去，准备和齐董事长好好谈谈新年的公司计划和德阳那ว边的事。
“他们坐大奔，新า买的。”
二零二是长江南岸城区的一个ฐ地名，郑剀๖猜想它应该是一个单位的名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因为ฦ备战而编的，听起来就象武装部队的编号，他们的约会不也象战争一样急促而隐密吗？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心里还留แ着温情和满足。刚到那儿，她就打来电å话，“我到了。”
“哦，我弄错了，我还以为是家乡一个ฐ认识的人呢？”
“关于租房到期的问题，现在我不完全了解。了解清楚后，我会及时写报告呈交给你。”
“那——找个地方躲躲呀。”
她过来时真的以为他有什么เ重要的事情与她谈，郑剀吱唔着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因为ฦ她没有对他提出任何要求，连暗示也没有。最后，在知道无法挽留她多呆一会儿时，他撅起嘴，以至冯敏笑出了一声，问要不要挂一个瓶子。他只得送她回去，经过一家认识的手机配件批点，那儿因刚到货盘点还未关门，他带着她进去买了一只晶莹的闪光灯，原来的那只刚ธ摔坏。低廉的价格让她吃惊，先前她去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江苏老板唧唧哝哝的善意的玩笑话她虽然听得不太懂ฦ，还是破颜为笑。
就交给她，她可以仔细的阅读他的真诚，反复体验他的迷惑和痛苦。这封信改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每一个字都叫他满意，直到自个儿也恍惚迷离在澎湃的字里行间。
“下次把你女儿带来，我再替她买吧。”
“你们在哪里？”
殊料不及的是，订金和她，一起突然从地球上消เ失了。在郑剀看来，高中毕业，外表和善稳重，又是家乡人，怎不让人信赖呢？在他的预想中，这个ฐ沉着的女孩将来可能是一个店员或甚至是文秘呢。为了不失掉公司的信誉，他亲自从成都赶来找到房东，重新交付了订金。至少，他也还不是一无所获。
“你在听吗？”
“当然。”
于是她变成了一个十八岁刚刚ธ高中ณ毕业的纯情女孩，这样更容易叫人放心。其实她已๐经二十岁，而且打了六年工ื。在最急迫的时候，她甚至差点到按摩房为ฦ客人宽衣解带了。
“你这么เ不珍惜自己。”
“珍惜？我是什么เ人？我还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郑剀๖吃惊不小，经她慢慢解释才明白。她从小父母就离异了，而且谁也没有照管她，她跟着外婆长大，还有一个捡来的妹妹。外婆开着一家小杂货店，每次也是这个ฐ近七十的人去进货。她中学时，跟着远房伯父到广东去。她一边读书，晚上下自习后，就去推销红酒，回来得也很晚。他的堂兄终于在难以抑制ๆ冲动的时刻，有了泄的对象。但是，让她伤心的是，堂兄竟然对伯父伯母说是她勾引他的。那ว年她十五岁。
后来，她怀上了，伯母死活不准她生下来。
“她做得对。”郑剀说。
“怎么เ，你也这样说。我杀死了自己้的亲骨肉，我是罪人他甚至还降生，还没能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所以你一直有一种负罪感。应该把它忘记了，你没有什么เ责任。”
何燕絮絮叨叨地坚持忏悔。郑剀๖说：“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吧，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只想挣点钱，送我妹妹大学毕业，她还在读中ณ学。也要让外婆安度晚年。记得那ว天，我们登上翠屏山顶ะ看到เ的那座清静的院子吗？我就想在乡下有那ว么เ一座。”
“记得，青瓦房，方แ格窗，洁净的石子路，葱郁๗的苏铁，那天你有意说过。你也太悲观了。”
“所以，为ฦ了找到เ这笔钱，要我做什么เ都可以。明天我要到昆明去。你的钱用了还剩ທ两ä千，我先给你寄过来，其余的争取一年之ใ内还清。”顿ู了一顿ู她又说，“请原谅，我现在不好意思见你。”
“好吧，你打到我的卡上也可以。剩余的你写张借条给我寄到公司里。还有，你为鸿信公司找到เ了很好的门面，按公司规定，你应该获得一千酬金的。等你先把这些事办妥了，你可以到公司来领ๆ，请务必亲自前来签字领取，宜宾公司好做帐。”
“真的吗？”
“劳动就会有收获。你忘了，这也是公司当初的许诺”
沉浸在何燕的故事里时郑剀๖暂时忘记了担忧。无论是何燕早有计划还是突然翻然悔悟，都不重要，只要郑剀๖已๐经大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ำ。何燕对于弱者的关怀和保护，那种特殊的感情，在旁人看来开始也许有些不解，仔细想想好像是因为ฦ她悲惨的弱者的亲身经历，铸就了她的天然同情心，甚至她对待她的男友，除了一丝投桃报李的意义以外，恐怕还真把向她下跪的一副可怜相的男ç人当作走投无路的弱者了。她的清秀深沉的外貌，她娟丽的名字，她无法让人想象的个ฐ人经历，郑剀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们融合在一起，人竟然是这么一个ฐ不可思议的无法协调的怪物。没过多久，他又想起他的目的了，冯敏的影像在郑剀๖的脑แ子里现在同样混乱和模糊。错过了那次电话，再也没有接到第二次。同学们在大峡谷温泉玩得正快乐่呢，肖竹老师肯定要到约好的时间，晚上六点才来。还有几个小时，干什么呢？郑剀想起与他联系过的网通公司的市场部ຖ经理，他们公司正在开展业务，于是郑剀约他在成百商场茶楼聊天。穿着蓝ณ色制ๆ服，胸ถ前别着统一的仿金色徽章，系着黑色蝴蝶结的女服务员，按郑剀๖的吩咐把极品铁观音泡在大玻璃壶里，两ä副茶具，让他们自斟ต自饮，如一对亲密的老朋友，她则久不出现，以免打扰他们。网通的scນdmaທ无线市话，俗称大灵通的，激起了他的兴趣。特别ี是它采用中ณ国唯一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3๑g核心技术，是与移动的gpRs网络，联通的cdma1x网络同级产品这一点，打动了他，所见相同恰好说明两ä个人骨子里都是民族主ว义แ者。他们天南地北，通讯，信息，甚至股市，话题很广，虽然谈得来，最后还是未立即找到เ双方合作的楔入点，于是约好以后再谈。
郑剀相信冯敏不会再与他联系了,ไ甚至手机上留下的号码也许就是何燕的,他忘记了问这一点。要想打时光倒是容易，但是郑剀现在连让公司里的下属看见自己้的勇气都丢â失了，他们会私下议论，尤其是现在，他幼稚可笑的从成都赶来，既ຂ不为ฦ公司的事务，又没与同学一路，待那些多嘴唠叨的职员打听清楚了，肯定会把这个上司贬低几层。他悄悄的在宾馆里订了房，休息一会儿，肖竹老师从大峡谷温泉回来了，她放弃了晚上的篝火晚会。见了面后他们先找一个地方吃饭。他们聊起话来时郑剀现他们之间十来年没见，也没显得多生疏，彼此还能ม够给对方谈谈个人的经历和人生感悟，而且从中有所触动。由于这样，当肖竹问起他的情况时，郑剀๖如实地说了，并且也有希望从她那ว里得到一点启，来解决他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的意思。
肖竹没有替他分析，他求助的眼神只让她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替你介绍一个ฐ女朋友吧。我们学校里就有不少合适的。哦，有个刚ธ从成都大学英语系毕业的，个子很高，象个骨感的模特，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有兴趣吗？”
郑剀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什么เ最能ม让男ç人动心，女人的地位，财富，学识，都不是，是娇็媚，自然而然的娇媚。肖竹也从他不置可否的态度上明白他的心思，便不再提。
结帐的时候，年轻的女服务员不接收他的百元钞ๆ票，声称难以找开，这分明是在报复他先前对她的服务和关于菜肴质量提出几个ฐ意见，恰巧肖竹有零钱，服务员收了。郑剀尴尬的将手缩了回来。“如果她是我的下属，我会炒她鱿鱼。至少扣掉这月奖金。”他说。
“那么严格。”
“她不能ม当着男士的面让女士买单的。”
“不必太计较吧。”
“你很宽容。”
“我能不宽容么เ。我教初三，每天对着那群幼稚又善于恶作剧，又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平静的心态是第一要素。同事们聊天时往往都糊涂了，彼此之ใ间你问我，我问你，要怎么才能ม管理好一个班级。暑假里空闲时，来跟你学学管理吧。”
“我能传授你什么เ?管理与其说是一门理论，还不如说就是实践。”郑剀心里愁云惨淡，想到：我还指望你的建议能ม给我启迪呢。
离开饭馆他们又沿街边走边聊一个ฐ多小时。肖竹的手机响起后，郑剀终于也没能ม够从她那ว儿获得什么有益建议。“我跟表姐约好的，她在催我了，以后有机会再谈。”她说，“今晚去找她吗？”
“今晚，到哪里找？有没有兴趣，明天再说吧。”
在宾馆中ณ，郑剀๖躺在舒适的床上准备就寝的时候，想道：其实这天还是过得不赖的，他以前是不是太沉迷于狭隘的情感中了？想到เ肖竹和丁小琴对教育的看法和忧郁๗,ไ想到เ她们对他们的未来的预测，都惊人的一致，他相信，这不是巧ู合,ไ是成熟ງ而理性的共识，女人陷入个ฐ人的情感泥潭往往主观任性，但对别ี人的境况却更清醒而现实，需要的时候，而且有最大的忍耐性去毅然斩断情丝，男人却总喜欢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就象他们在做爱时也常常抱有着许多的比女人多得多的性幻想一样。他明天要做一个ฐ理智的人，找到她并且不再迷离于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