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弄出声音,我极力忍着笑,单手捂着嘴,只闻那人答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来人,还不为十三爷放行!”
彼时,我们正坐在西窗下的条炕上吃着蜜饯干果,听宜妃、和贵人斗嘴,这两人都是性子爽利,快人快语。反观佟妃和德妃则娴ຒ静的多,偶尔才插一句打趣。
四周一片寂静,直到เ皇上忍不住拍了下龙椅上的扶手,兴奋地叫了一声:“好!”众人才仿佛醒悟过来,随之ใ鼓掌,由最初ม的零零散散到雷鸣震动,然那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却好像蒙了一层什么,那般遥远。
倒是没料到เ那个ฐ白日里初ม逢的四贝勒竟有如此绝妙的琴艺,此时的他虽身着厚重的吉服,然当那ว一缕行云流水的琴音从他的指间流出时,仿佛可见皑皑雪山上,雪莲花悄然绽放。
不大一会儿秋蝉她们就回来了,见我难得出了屋子,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也未说什么进了屋子去整理东西。
“哦,我知道了。”
眼眶一热,我强忍住鼻腔中的酸涩,上前拦住他:“爷爷,您都六十多了,我怎么能让您冒风顶ะ雨地出去请大夫?爷爷,玉儿长大了,让玉儿去吧。您帮玉儿在家照顾娘。”
随后他便离开了,那ว个唤做倚翠的丫头推门进了屋子,将手中ณ的银盆放到架子上,取了毛巾沾湿了这就要过来为我擦身子,见我睁着眼睛看着她,她先是一愣顿住脚步,随即放下毛巾跑出了屋子。
不用如此惊异吧?我只是醒来而已,又不是死而复生,我头疼地闭了眼。
一双略有些冰凉的手搭在我的前额上,我睁开眼,正对上一双美目。见我看着她,原本淡淡的脸上划过一丝笑。
这张脸有些似曾相识,似乎是那日中ณ秋宴上坐在德妃身边的……四福晋。
“睡了一日一夜,烧可是退了,十三阿哥可以放下心了。”四福晋侧头朝身后侍立的丫鬟说道:“去厨房将备好的膳食端上来,再去煎药。”
丫鬟即刻领ๆ命而去,直到不见踪影,我仍旧盯着门边,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在等他吗?
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我很肯定是他,可是他现在又在何处?
“久未进食,格格可是饿了?我早ຉ已吩咐了人准备好了清粥小菜。原本格格第一次来府上该好好款待一番的,只是如今情非得已,格格不适宜用荤腥的食物,等改日再邀格格过来也不迟。”
“福晋客气了,让福晋操心了。”我勉强撑起身子回道。幸好身子没有想象中ณ弱,只是有些无力,想来是腹中空空的关系。
“格格哪儿的话,”四福晋轻扶着我,留แ在屋里的两个丫鬟忙将一只枕头竖起来放好让我可以靠着,“格格得十三阿哥青睐,爷和我作为十三阿哥的兄嫂,照ั顾格格也是应该的。”
没料到她竟突然说出这番话,我一时无措,低头不语。她轻轻一笑,屏退了丫鬟们,捋着我散开的丝,悠悠叹道:“正当女子好年华啊,曾经我也和你一般年纪,不过你倒是比我有福气了。”
我忙道:“福晋这话折煞奴才了,福晋出身名门,贤淑以礼,奴才常闻各位娘娘主子们夸赞福晋,福晋才是有福之人。”随即我便岔开话题道:“不知奴才是如何进得府的?之前种种倒是想不起来了。”
“都是无甚紧要的事,想不起来就算了。眼下养好身子也是紧要的,你也不必担心园子那边,今儿早上我进园子已回禀了德妃娘娘,娘娘虽说了十三阿哥几句,好歹现在是由娘娘教养的,倒也没什么。至于是待会儿用膳后回园子还是等身子彻底好了再回,都依你。”
四福晋耐心地解释完,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不过这‘奴才’二字十三阿哥既ຂ是准了你不用再说,在我们面前也可以省了。”
我心下疑惑,还在想她是如何知道的,只见适才出屋子准备膳食的丫鬟很快提了食盒回来。
一碟清粥,四碟小菜,量不多,但贵在精致。
我已久未进食,虽饿极,然真正端到眼前倒吃不下了。
只是四福晋正坐在一旁看着,我只好硬着头皮端起碗,刚吃了一口,就有四贝勒打了人来询问我的病情,四福晋如实回了,来人又说贝勒爷留了十三阿哥用晚膳。
四福晋点点头,望向我时,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竟似存了一丝戏谑。
一碗粥吃得我心怀忐忑,再加上病未全好,胃口很差,直到吃完也不记得粥是何味道。
待四福晋嘱咐了几句离开时,已是日落。我喝过药,重新躺下,然许是睡了一夜又一日的关系,再难睡实,总是半梦半醒,竟这样折腾了半宿。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隐隐透出微弱的光。
该是快天亮了。
我起身拿过昨儿四福晋送来的一套新衣,月牙白底色,领口、袖口绣着浅蓝ณ色的花纹,很素净的样式。我最喜欢的还是外面那件斗篷,极浅的蓝ณ色缎面,银线勾勒出花草的图案,领ๆ口还有一圈白绒绒的兔毛,煞是暖和。
轻手轻脚๐地下穿上鞋子,又披了斗篷慢慢推开门。
天果然没大亮,入眼处如蒙了一层幽蓝色的浓纱,无论是琉璃屋瓦,还是高墙深院,又或是那ว曲径通幽的花园,宛若一幅幅静谧的画ฑ卷,我一时停了步子,不知改不改走进去打破这片宁静。
“咳咳……”身后传来一声压低了咳嗽。
我心下一惊,本来以为ฦ自己起得够早的,谁料é这位主子起得更早ຉ,还被他现我不在屋子里乖乖๔呆着偷偷跑来逛他家的后花园,不知……
我垂着头慢慢转过身做了一个万福礼,口称:“给四贝勒请安。”
他又没叫我起来!
我低着头眼见他走过来,绕着我转了一圈,终于开口,却让我大吃一惊:“四哥在哪儿?我为何没看到?”
我猛地抬起头,微张着嘴看着面前憋着笑的人:“十三阿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故作不悦地一挑眉:“你能ม在,为何我就不能在?”
我歪头想想,的确,人家是亲兄弟,上自家哥哥府上串门子很正常,不像我是个ฐ外人,没资格呆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