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怔怔地睁大双眼,唇下的温凉像梦一般柔软。周身萦绕的尽是君晏身上的薄荷茉莉清香,鼻息间喷洒着君晏细而绵长的呼吸,而她的脑子,早已一片空白……
“想什么?”君晏细细地看着白璃的眼,她眼中的小慌乱,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还在害怕镜水师太?”
白璃咽了咽口水,镜水师太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然白璃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君晏,但见君晏面色凉凉,见她放慢脚步,便也放慢,并没有打算拦她,反而凉凉地看着她:“怎么不走了?”
拾叶亦对着两位瞧了瞧,讥笑道;“可不是么姑娘。这两ä位公子哥儿,奴婢看着,似乎ๆ是有些像今儿跟咱们一道回来的拈翠姑娘和她的锦瑟随从呢……难道,这两位公子是他们的兄弟,来寻人的?”
白璃还想上前看看封氏,被昊府的人齐齐拦住:“女王陛下,还请回宫!”
在萃华楼这么多年,她也积攒了不少银钱,但那只是一部分——在白璃那里,给白璃暗中打理戴春林,白璃也给了她不少的分成。如此一来,除了是萃华楼ä的清官花魁,其实她也是个手握重财之ใ人。
君晏冷着脸,一双锐利的眸子并未曾瞄准始作俑者,可是他的墨色袖子猛地一挥,一股冰冷的气息卷起桌上来不及收回的一只金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ใ势朝假山猛地一射!
白璃的手被君晏捉住,一时间挣扎不开。看着他的眼眸,那深沉如夜色的幽静,那深邃如潭的清冽,其中仿若有一股深沉的漩涡,就要将她卷将进去。
她才要张口替君晏解释,那头穆言却看着君晏笑道:“君晏,你何时变得这么小气过?璃儿就是这么เ个性子,吃东西从来只看最快入口,没有那ว么多规矩的。今日没有外人,你就饶过她吧。”
这个稳坐南轩摄政王十几年依然不倒的当初骠骑大将军,这么เ大张旗鼓地请这么เ多人,难道仅仅是为了满足他的*?
然而,他身边的白璃似乎并未曾意识到เ自己的行为让君晏心里暗暗酝酿一股子火气,只顾将桌面上好吃的菜都夹到穆言的碗里,然后笑眼玩玩:“穆师兄,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若是平常的银杏叶也就算了,可这片银杏叶,她却认得很清楚,它的叶片脉ำ络清晰,色泽均匀,显然人为精心挑选过。
——墨胤本以为自己的指控定然会引起一片附和,可是没有。墨胤看看众人,没有人在直视他,更没有人敢站出来同他一样怀疑ທ君晏。
作为ฦ右国师,他是聪明的,只是奈何他遇上了男主,估计他和周瑜会很有共同话题。
墨胤想到这儿,嘴角便是一个讽刺的弧度。
无师自通地,君晏不仅没有起身,反而轻轻一动,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当年槿颜公主ว为摄政王抚琴,就已然引起不满。而现在,高高在上的女王,竟然到这等污秽的地方来弹琴献曲?!这简直就是对南轩国民尊严å的无端践踏!
“听说今晚的雏美若天仙?”雅间里,白璃端起杯茶,瞥了眼对面的拈翠,问。为了装作风流子,只好将拈翠请出来了。
白璃一把抹过沾在脸上的黏腻血液,忍着恶心弯下腰去。等这人死透了,再想掰他下来,恐怕就难了。到时候万一有人说她杀人,可不大大的冤枉?
一双有力的大手本想来捞她的手臂,岂料白璃手腕一抬,那ว大手捞了个空,白璃带着花瓶倒势不减便往地上磕去。
没等她嫌弃完,又是“砰”得一声,一只金灿灿的十二尾累丝大凤冠赫然出现在白璃面前!
又等了一会儿,君晏再看时,白璃已然轻微地打起了鼾,当真睡了过去。
两名大汉皮糙肉厚,只觉得白璃在挠痒痒。围观的众人也觉得白璃是疯了,只有白璃身后的君晏眼中ณ闪过一抹精光。
“是他……”
*โ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唯有一边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上立式金雀香炉中,袅袅升起带着浓郁香气的海ร棠香。
君晏凉凉看她一眼,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那ว一袭颀长而孤冷的墨色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ณ,只留下那如雪似的凉意在空气中ณ久ื久消散不去。
白璃细细地观察芷音脸上的表情。其实若不是方才在流槿苑中芷音说的那个ฐ笑话——芷音到เ凌霄殿要跟君晏报备她失踪的事情——她还怀疑不到เ芷音的不对劲。
只听那ว女子念道:“……王赐宴,左ุ右国师分领文武,百官同席。席间歌舞助兴,宾敬王酒三杯。后王赐宝物……”
君晏黑着脸色,这小妮子竟敢又睡着了!
墨胤身边的大汉一听这是女王,立即弃刀下跪行大礼ึ,头也不敢再抬起:“见过女王!”
用白璃的话说:“你怕什么?我的血解百毒。我在你身上试毒,也不是不救你的是吧?”
“无妨,你在我身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人敢欺负你。”君晏皱眉,到时候都是女王身份了,谁还管什么般配不般配?只要她做出女王的样子。
“这——个,我,我当然是去城里仙水医馆找胡师傅给我炼的了,您要是不信,您可以改天去问问胡师傅,看看我说的对不对……”白璃越说自己越发没有底气。
木影顿时暗暗叫苦,这回又被发现,看来又跟不成了。若跟不成,他今后岂不是都没肉吃了?!
“主子……”木影顿觉头皮一阵发麻,一种不祥的预ไ感袭上心头,“木影并没有……”
只见一道金丝绣菊屏风后面放着一个偌大的浴桶,桶中满满都是被热气蒸得发涨的玫瑰花瓣。墨采青卸了白日的妆容,精致的鹅蛋脸被热气蒸腾得泛着酡红,就像喝醉酒似的。
“别ี轻举ะ妄动,她毕竟是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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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顺理成章地,墨彧托孤,墨采青一路跟着君晏闯荡,也吃了不少苦。后来君晏成了国师,建了府邸,这墨采青便也住到เ了君晏府上。
马车里,白璃与君晏二人大眼瞪着小眼。不,准确地说,只是白璃一个人在努力地瞪大她的小眼,而她瞪着的君晏,正端坐在对面软榻上,悠闲地翻看着兵书。
“唉……你怎么,怎么能ม这么对她呀?她说到底不过是个ฐ七岁的女娃儿。大冬天的,你怎么能让她一个ฐ人洗那么เ多衣裳,这下好了,失足落了水,不死怕也冻坏了……”灰袍老尼紧张地搓着手,对桌边坐着的另一名姑子道。
白璃叹了口气,然后直直地看着凌霜:“墨采青临走的时候,是不是同你说了什么?”
凌霜眸色一顿,白璃的目光清澈见底,仿佛能看清她所有的思绪。也许,这就是个简单的女孩儿?
不,尽管看起来清澈的眸子,可是她却还是看不透。
越是看不透的东西,就说明越不简单。不管它表面上看起来如何。
“看来是真的,”白璃又塞了颗蜜枣,趁着嚼着的劲,她的思绪飞快地动着,“墨采青不论最后说了什么,看来都对你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否则你不会突然这么对我戒备,而且,还在即将成为我的侍女的情况下……”
“什么?”白璃说话太快,凌霜都有些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