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亨格利ำ·乔
“这我怎么知道？”丹尼卡医生反问了一句，显得很是恼怒。
“毫不相干。”
“我想要的倒不是圆圆的饱满的脸蛋，”奥尔说，“是宽大的脸蛋。颜色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关键是，要宽要大。你常可以读到这样一些消息，说是有些家伙像了疯似的，为了练手力，一天到晚握着橡皮球，东跑西遛。我自己้呢，就跟那帮家伙一样，疯了似地卖劲。其实，我就是那号人，疯疯癫癫的。我也是经常手握着橡皮球，没早没晚地四处溜达。”
“他真可爱是不是！”约塞连接口道，“也许他们该投他三票。”
《第二十二条军规》之所以能一鸣惊人，成为“经典作品”，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还在于作者在艺术技巧ู上的创新า。在这部作品中，海勒摒弃了现实主ว义แ的传统手法，一方面采用了“反”的叙事结构，有意用外观散乱的结构来显示他所描述的现实世界的荒谬和混乱，只用叙述、谈话、回忆来组接事件、情节和人物，另一方แ面又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使事件和人物极度变形，一件件，一个ฐ个ฐ都变得反常、荒诞、滑稽、可笑，描绘出一幅幅荒诞不经的图像来博得读者的凄然一笑，并且让人在哭笑中ณ、在哭笑不得中去回味、去思索。作者还充分运用象征手段来传达自己对世界、对人生、对事物的看法，其中寓有深刻的哲理思考，正如有的论者指出的那样，这部作品“看来胡搅蛮缠，其实充满哲理，因为只有高度理性的人才能ม充分注意到事物中隐含的非理性成分。”本书的语言也极有丰ถ采，充分显示ิ了黑色幽默文学的语言特点。用故作庄重的语调描述滑稽怪诞的事物，用插科打诨的文字表达严å肃深邃的哲理，用幽默嘲讽的语言诉说沉重绝望的境遇，用冷漠戏谑的口气讲述悲惨痛苦的事件，当然本书也存在寻求噱头和繁复冗长的缺点。
“我们？”约塞连吃惊地大声叫道，“你说我们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站在他们一边了？”
“要是你给毙了，你指望我跟谁站在一边。”前一等兵温特格林反驳道。
约塞连畏缩了。卡思卡特上校又一次让他上了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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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麦克沃特
通常，与约塞连搭档的飞行员是麦克沃特。每天清晨，麦克沃特总是穿了洁净的大红睡衣裤，在自己้的帐篷外面刮胡子。约塞连身边有不少莫名其妙、令人啼笑皆非的怪人，麦克沃特就是其中一个ฐ。在所有参战官兵当中，麦克沃特兴许是最古怪的一个ฐ，因为ฦ他神志十分正常，可对战争依旧ງ无动于衷。他腿短肩宽，年纪很轻，常面带笑容，口里总不停地哼唧欢快的流行曲调。每次玩二十一点或是打扑克牌时，总要把牌摔得劈啪响，结果，摔得亨格利·乔๒心烦意乱ກ、浑身不爽，亨格利便厉声责骂，让他别再这样摔牌。
“你这表子养的，你是存心折磨我，”亨格利·乔便会大声怒骂，一旁้的约塞连则ท会用一手拦住他，让他消气镇静。“他是故意跟我作对，因为他喜欢听我歇斯底里地喊叫——你这狗杂种！”
麦克沃特很感抱歉地皱了皱雀斑点点但长得挺漂亮的鼻子，誓以后再不摔牌，但总是过后便忘。麦克沃特穿的是大红睡衣裤和室内软拖鞋，睡觉时盖的是新熨烫过的印花被单——极似米洛从那ว个嬉皮笑脸、嗜爱甜食的小偷处取回的那半条被单。当初，去取那ว半条被单时，米洛向约塞连借了些去核枣，结果，一颗没用。麦克沃特对米洛印象极深，原因是，米洛总是把七分钱买的鸡蛋以五分钱的价格卖出去，这实在是让给养军士斯ั纳克下士觉得有趣。不过，麦克沃特对米洛的印象，从来就没有米洛对约塞连从丹尼卡医生手上得来的那张肝病证明的印象深刻๑。
“这是什么？”米洛惊讶地叫道，他现了那ว只大大的瓦楞纸板箱，里边装ณ满了一包包干果、一听听果汁和甜点心，两名意大利劳工ื——是德·科弗利少校诱拐来替他在厨房干活的——正准备搬了这箱子去约塞连帐篷。
“这是约塞连上尉，长官，”斯纳克下士很是神气活现地笑了笑，说道。斯纳克下士一向自认为很有知识，觉着自己领ๆ先时代二十年。他实在很讨厌给大伙儿煮ุ饭。“他有丹ล尼卡医生出具的证明，不管他想要什么水果和果汁，他都可以享用。”
“这是怎么回事儿？”约塞连大叫道，这当儿，米洛脸色煞白，又摇晃了起来。
“上尉，这是米洛·明德宾德中ณ尉，”斯ั纳克下士嘲讽地眨了眨眼，说道，“是新来的一位飞行员。这一次你住院期间，他当上了司务长。”
当天傍晚，米洛交给麦克沃特半条床单，麦克沃特大叫道：“这是什么？”
“就是今天上午从你帐篷里偷走的那半条床单，”米洛兴致勃勃且又沾沾自喜地给他做了解释，赭色的鬓须ี急地抽搐着。“我敢说，你甚至还不知道床单让人给偷去了呢。”
“怎么竟会有人要偷半条床单？”约塞连问。
米洛紧ู张不安了。“这你是不会懂的，”他抗辩道。
米洛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花钱，想从丹尼卡医生那儿买一张简捷的证明，对此，约塞连始终弄不明白。丹尼卡医生在证明书上写道：“请把约塞连所要的全部ຖ干果和果汁给他。他说他的肝脏ู有病。”
“像这样的证明，”米洛沮丧地咕哝道，“足以葬送天底下任何一位司务长的前程。”米洛来到约塞连的帐篷，就是想再看一看那ว张证明。他跟在那ว一盒给约塞连的食物的后面，穿过中队营地，活像在给什么เ人送葬似的。“你要多少，我都得给你。嗨，这证明可没说你必须ี一人独吃。”
“没那么说，倒是桩好事，”约塞连告诉他说，“因为我向来就不吃这东西。我的肝脏ู不好。”
“哦，对了，我把这给忘了，”米洛很是恭敬，放低了嗓音说道，“情况糟吗？”
“糟糕得很呢，”约塞连快乐่地答道。
“是这样，”米洛说，“这话怎么讲？”
“就是说，情况不可能比这会儿再好了……”
“我想我还是听不明白。”
“……再好的话，那就更糟了。现在你明白了？”
“是的，我现在明白了。不过，我想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算啦，你就别为这事费神了。让我自个儿来烦心吧。你知道，我其实没什么เ肝病，只是有了些症状而已，是加涅特-弗莱沙克综合症。”
“是这么เ回事儿，”米洛说，“那什么是加涅ื特-弗莱沙克综合症？”
“就是肝病。”
“我明白了，”米洛说着，便不耐烦地摩挲起自己的两道浓黑的眉毛，露出了苦涩的神情，仿佛在煎熬什么令人浑身不自在的痛楚。“既然如此，”他最后接着说，“我想你的确得好好留心自己的饮食，是不是？”
“是得好好留心，”约塞连跟他说，“有益的加涅特-弗莱沙克综合症，是不怎么เ容易得到的，而我呢，又不想把自身的这种症状给毁了，所以，我从来就不吃什么水果。”
“这下我可真明白了，”米洛说，“水果有损你的肝脏？”
“不，水果对我的肝脏ู很有好处。所以，我绝对不吃。”
“那ว你要了水果做什么เ？”米洛越搞越糊涂，可他不罢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憋了老半天不说的这句问话吐了出来。“你把水果卖了？”
“我送人。”
“送给谁？”米洛叫道，惊愕得连嗓音都变了样。
“谁要就送谁。”约塞连高声回敬了一句。
米洛很忧戚地出一声长长的哀叹，摇晃着后退了几步，苍白的脸上突然冒出一颗颗汗珠。他心不在焉地硬拽着那两撇丧气的八字须ี，浑身直打战。
“我送了不少给邓ฑ巴๒，”约塞连接着又说。
“邓ฑ巴？”米洛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邓巴๒要多少水果，就能吃多少，可这对他压根就没一点好处。那ว盒子我就放在帐篷外面，谁想要，就自个儿来取。阿费来这儿拿些李子，因为ฦ他说，食堂里的李子从来就不够他吃。你什么เ时候有空，应该查一查这事，因为阿费老在这里闲荡实在不是什么趣事。什么时候盒子里的水果不多了，我就让斯纳克下士重新给我添满。内特利ำ每次去罗马，总要带足了水果。他爱上了那儿的一个ฐ妓女。那个妓女很讨厌我，不过，对他也没有丝毫的兴趣。她有个小妹妹，从来就没让他俩单独上过床。他们住的是一幢公寓楼ä，合住的房客有一对老头老太，还有一群别的女孩——个ฐ个长有两条肥壮迷人的大腿，总是戏谑不止。内特利每次上那ว儿，总给她们捎带一整盒水果。”
“是卖给她们？”
“不，是送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