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非怔怔地望着电视画面,有泪意涌上眼眶。恍惚间,是将军在她面前,同样右手轻抚左肩,微微低头。在公主ว中箭后最痛苦绝望的那一刻,将军曾对她做过这个动作,那时他说:“你的伤犹如加在我身上。我爱你。我真切地感受到เ你的痛。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这个动作,是他们的暗语。这句话,他是说给她一人听的。他通过电å视转播,在向她表白,也向她忏悔。
她知道自己太任性了,对他做了一件极不公、极自私的事情。
忍受,或许是人在面对绝望时,有幸拥有的最后一种能力。
然而这些条例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却是千差ๆ万别的。
二十七岁的女明星此时怔怔发呆,望着灯光下那个十七岁女孩,一时缓不过神来。谁都看得出她眼中ณ的敌意,但她还想维持良好的风度。她知道大家都在看她,怀揣着并不友善的看好戏的心态。此时她也成了这出戏的一部分,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角色。她作为一个演员的本能ม被调动起来,唇角渐渐浮现一个微妙的笑。这淡淡的浅浅的笑是她演出的基本姿态,其中隐含的嘲讽与宽宏大量是她演出的主ว旨。她眉宇间的神态与唇角的笑意都在表达一句话,这句话直指那ว个十七岁女孩——就是这么เ个ฐ小东西,竟藏着这么大的祸心。这小东西纯真无邪的外表把大家都骗了。
她走进他的房间,默默环顾四周。光线昏暗,只有案头的台灯与床头的落地灯亮着。暖色调的淡淡橙光笼罩着一室暧昧。
这静默像是对他们的考验。若有人坚持不住先溃退了,这一夜就没有下文了。平静的外表下,他们各自都在心中激烈地渴求着、抵御着、挣扎着,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希望有下文还是没有下文。这挣扎是这样痛苦却无力。
见费导笑了,大家才松口气,也跟着笑起来。蛋糕吃到嘴里,都夸味道正宗。小镇的蛋糕师傅,没文化归没文化,手艺还是不错的。
她委屈,并且不甘心。
他为自己营造了那ว样完美并无懈可击的表象。在那个光辉的、积极的外壳之下,实则隐藏着他内心的冷漠与消极。
她倔强地看着他,“我不要做演员。我不演。我只做我自己้。”
梦非惭愧,试图集中精神,摒弃心中ณ杂念,可说出来的台词就是干涩无力,动作、表情、眼神也都不在点上,与平日的若翎公主判若两人。
其实,除了制片方,组里没几个人真正在乎拍摄进度。大家都是来按工时领ๆ薪的,碰上天灾不能拍摄反倒觉得欢欣——难得可以偷一天闲了。
当初ม策划时,曾安排了一个由梦非和另一个女孩表演钢琴四手联弹的节目。梦非是音乐特长生,这项ำ安排是去年夏天就定下的。两ä个女孩也曾数度排练。如果这次梦非不回去,这个节目只能取消เ。梦非心下不忍,因为ฦ两人曾为ฦ这个节目准备了很久,付出良多。于是她向费导请半天假,回学校演出这个节目,当天赶回来。
然后……他有了一瞬的犹疑ທ。这一瞬的犹疑ທ在所有人看来都稍稍有些反常。照理他不该心虚,为什么要犹豫?
“有什么เ好笑的?”她含笑佯怒,用手擦擦鼻子,“人就是这点没办法,时不时得照顾肉身需求。饿了吃,吃完又饿,饿了再吃,没完没了。”
“非非说得好!”费导第一个赞叹。
手指和手指碰撞在一起,带起一波激流。这和先前长时间握着又是不同的。这闪电般的碰触,这想要躲闪却无可躲闪的碰触,带来另一种陌生而微妙的感受。慌乱ກ中,她抬起头,仍找不到เ他的目光。他的手比先前更烫了。
任你是如花似玉的甜美小姑娘,但凡非亲非故者,没道理平白无故地宠你依你。在这方แ面她早熟、睿智、清醒,并懂得自制ๆ。
父亲比较温和开明,“你就别管孩子们的事儿啦。让非儿去索要几个签名又不费什么事,还可以在同学里积攒人缘,何乐่不为?”
“好了好了。”梦非连忙制止,“你把人都得罪光了。”
梦非问:“演员组是几频道呀?”
数天前还撞见他们吵架,转眼又传出怀孕的消息。难道……吵架是为这件事?若是真的怀孕,应该高兴才对,两人为何不欢而散呢?
或许,所有的爱情,最初都只源于这样微小的细节。
芳芳说:朱丽叶嫁罗密欧时也才十四岁。
过了几天,席正修的女朋友陶文嘉来剧组探班。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梦非支起身,拿过手机看消息。
让宾馆前台转交?不行。这样很可能让全剧ຕ组都知道了,还以为是她给席正修写情书,到เ时她百口莫辩。
12
外景地设在天漠镇附近的河滩与树林。这日天气不错,晨光明艳,凉风习习。梦非在服装ณ组搭建的临时帐篷里换上戏服。
噢,是的,梦非想起来了,芳芳说过,她最喜欢席正修的一点就是他从来不演国产剧里那ว些傻乎乎的高大全。
梦非不想辩解。总之芳芳是恼了,言多无益。
女孩们坐回车上。一个剧务过来,给她们每人一只盒饭、一瓶矿泉水。
“那你今天来签售会做什么?”
是他在叫她吗?她在原地站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敢挪动、不敢回头,只怕一回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是她的幻听。
她就那样呆立了两秒钟。两秒钟之后,她慢慢转过身去。透过眼中ณ的泪水,她看到他在朝她走来,慢慢地,一步一步,坚定地朝她走来。
她怔怔的,欲言又止。接着,几乎ๆ是不由自主地,她也迈开脚๐步,朝他走去,慢慢地,一步一步,坚定地朝他走去。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只能ม朝他走去,朝未知的命运走去,没有选择。
这一段路并不长,他们却走得惊心动魄,像在走一条不归路。
终于,在天台的中央,他们相遇了。他们面对面,靠得如此之近。又是一瞬的停顿,他们站在原地,沉默地凝望着彼此。
一瞬之ใ后,他们放下了一切顾ุ虑,同时伸出手去,紧紧地拥抱住彼此。
他搂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泪水终于决堤。
这一个ฐ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