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她没有迎合一些人的期待,没有像个小甜心一样同每个人自来熟,也没有做出一派懵懂天真可爱状,对身边所有老中青男ç性表现出娇俏亲和,就被一些人看作无礼,并怀恨在心?
“信心,是你内心一股鲜活的生命甘泉。”他微笑着,“你看不看见,听不听见,它都在那里流淌,不会枯竭。”
演员组有专车,但费导特别关照,男女主角都跟导演组的车走。
“是。”张姐叹道,“多少年轻孩子抢着做群众演员,一天一百块钱,管两顿盒饭,在野外一站十几个ฐ小时。唉……谁不是爹妈生养的,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混出名堂,在哪部电影里跑个ฐ龙套露个脸也好,唉……可怜可怜。”
梦非低下头,没有说话。
一位国破家亡的落难公主,被困于最后的城,敌军重重逼近。公主身边,最后的勇士在守卫着她,守卫着一份无望之ใ爱。倒是个凄美悲壮的故事。梦非不由得有些感慨。但她知道,这故事与她无关。
列车如巨เ龙从黑暗的地下隧道呼啸而过,伴着带有金属质感的风声与轰鸣。车厢外的广告灯箱发出明亮的光线,一波一波透过玻璃车窗照ั射过来。
1้
剧ຕ组聘了一个数学老师为梦非辅导功课。
晚上收了工、卸了妆,梦非已累็得想趴下了,偏偏还要捧起课本,面对图像和公式。梦非感到เ眼皮沉重不堪,哈欠连天,做几道题大脑就混沌一片。
补课老师只管拿钱上够钟็点,所以并不严厉,“慢慢来,挑会做的先做,来不及做的咱们明天再讨论。”
梦非抿嘴,合上课本,心有惆怅。其实她读书还算刻苦,只是理科方面确实少些天赋。这让她苦恼。
回到房间,梦非倒在床上,长叹一声,“太累็了。”
张姐笑,“这就喊累了?罪都还在后头呢。”
张姐说:“我拍了十几年戏。这大冬天拍武戏外景,是最要人命的。”
梦非唏嘘不已。
张姐又说:“以前我做场记,大雪天跪在摄影机前打板。还做过导演助理,起早贪黑,伺候导演鞍前马后,一整天顾ุ不上喝一口热水。年轻的时候,不知什么是苦,只会苦中ณ作乐,落下一身病才后悔莫及。”张姐说着又叹气,“这行饭不好吃,受不完的罪,现在想通也已经晚了。好在如今做统筹,不用驻守现场了。在宾馆里做做表格,身体是不累,就是责任大,心累呀。”
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张姐便絮絮叨叨说不停。梦非累็得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只想衣服不脱就这么直接睡过去。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梦非支起身,拿过手机看消เ息。
是芳芳发来短信。她说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班里一半人不及格,数学卷子出难了,她自己只得105๓分。
梦非看着短信,不由心惊。芳芳是班上理科最好的学生之一,尚且只得这个分数,自己้没有去参加考试,若是考了,估计是无法及格了。想到此处,她忧虑不堪,本来基础就差,又落下大半学期的课,期末大考可怎么办?
梦非正发愣,芳芳的短信又来了:信给他了吗?
梦非犹豫片刻,回过去:还没机会,会尽快给他的,放心。
躺到被窝里,梦非难以入眠,为期末考试担心不已。若考不到班级前十,只怕无法向母亲交代。
考试、成绩、排名……她瞪着暗沉沉的天花板,只觉得压力深重,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感到无奈且困惑。大人们总是教育孩子,要彼此友爱,互帮互助。可她不能想象友爱这种东西如何能存在。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学生被灌输的核心价值观就是“竞争”和“输赢”。老师都喜欢给学生排名,谁“最好”、谁分数“最高”、谁“最听话”,谁又“最笨”、“最低”、“最差劲”。老师鼓励孩子们争当第一名,可当第一名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其他人都当不了第一名。成功的唯一手段就是让别ี人统统失败。所以,大家拼命苦读,十六七岁就一大半深度近视。竞争这么激烈,当然不再有友爱、宽容、互助,只有嫉妒、自私、幸灾乐่祸。排名的压力还间接导致了作弊和欺骗,以及只重结果的功利心。为了一个ฐ光荣的结果而放弃快乐的时光,甚至放弃诚实与友爱,这才是最可怕的。
读书这么多年,接受了各种知识和教条,背诵了各种数据和公式,但不再有思考、直觉、天赋、喜好,因为这些是不被鼓励的。当然也很少有真正的友爱、互助、舍己为人,因为ฦ这样做就会导致在排名上落后。
其实每个人都有各自独特的天赋。为什么要所有人都在统一的、标准的模式下成长,甚至强行分出优劣?每次考试,总有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对于本该快乐่无忧成长的孩子来说,这真是可怕的梦魇。
梦非实在太累了,就这样忧愁地想着心事,睡着了。
累极而眠时,反而容易做梦。她梦见自己坐在钢琴前弹奏速度极快的《土耳其进行曲》。母亲在旁手握条尺,不停敦促:集中精神,不准出错。练完这一曲,赶快去做功课。她越弹越快,又怕出错,几乎ๆ喘不上气来。
突然间,铃声大作,梦境切换到了考场。交卷时分已到,而眼前的试卷仍然空空。她急忙抓起笔,一题题演算。数字交叠在一起,她竟一道题都答不出来。老师从她手中ณ抽走了试卷。她瞬间惊醒过来。
原来是制片部ຖ门的叫早ຉ电话到了。铃声响个ฐ不停。
她伸手抓起床头电话,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起了。”
窗外,天未明。
2๐
梦非睡眼惺忪地走进化妆间,泡上一碗方便面。
化妆助理一边为她梳头发,一边问:“又没睡够?”
“可不是嘛,收了工还要做功课,我每天打双份工呢。”梦非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化妆助理笑,“功课很紧吗?”
“当然,日读夜读,也只够挤进班级前十。”
“何必总要争前十呢?”
“因为我是学生啊,考试成绩就是一切。所以只好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