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形容陈长青的样子,像是生离死别,大有荆轲要去刺秦皇,明知自己้一去无回的那种激动,完全没有必要,那么,陈长青该一笑之下,精神松驰,不再紧张。
我思索了好久,才离开桌子远一点,坐了下来,深深地吸着烟。这时,我想起了白素离开时的神情,和我回来之后她和我的谈话,陡然之间,我心头起了一下猛烈的震动,大叫了起来:“素า。”
孔振源的神情更是古怪:“真是,家兄行事,真是鬼神莫测。”
他说“痛乎早不知之”实在令人有点啼笑皆非,就算早知道了,有什么办法?“太岁”就是木星,我相信“太岁西移”大约是木星在它的运行轨道上,在向西移动,可以从地球上观察到的一种现象,那么,就算“早ຉ知”又有什么用处?难道可以把木星向西移的轨迹推而向东吗?
虽然我把自己้看到เ的情形称为“幻觉”但当时那极短的时间内看到的情形,给我极深的印象,那ว令得我在一摊开星空图之后,就可以指出,有星芒射出的七颗星,是哪七颗。
孔振源笑了一下:“天文台?多年来,我可以确知的是,家兄对于天文的预测,比起天文台来,准确不知多少,百分之ใ一百准。”
我先让他让楼梯,请他在书房坐下,然后,十分诚恳地对他道:“长青,我对星相学的兴趣不浓,也不想知道你有什么发现,尤其是今天晚上。因为ฦ我才见过一个ฐ垂死的老人,他向我说了一连串ธ有关星象的莫名其妙的话…”我想向陈长青解释不想听他多讲的原因。
白素又道:“仔细回想一下他所说的话,你就可以得到一个印象:这种神秘的来自星空的力量,影响地球上普通人的命运,已๐经很久了,而他认为,越来越过份,所以,一定要阻止这种影响继续发生下去。”
我又好气又好笑,立即自己告诉自己้:把一切经过当成是闹剧算了,应该离开了。
我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还是要请你让一让,我愿意淋雨。”
追寻龙的踪迹,倒是一篇科学幻想的题材:恐龙是已经绝迹了的,生物某地,忽然发现了恐龙的足迹,于是组织探险家去追寻,结果可以是找到เ了恐龙或找不到,但过程,照例有很多惊险可写--深入蛮荒啦,沿途的原始森林啦(可以查参考书,抄大量古代动植物的名称、形状、生长过程),也可以写蛮荒的风景,可以写大量古代生物(照样查参考书,抄一些名词上去,甚至连拉丁文名字也抄上去,以示ิ作者的渊博),再加上人物有忠有奸,添点爱情,就是一篇小说的样版!只可惜,照这样方แ式写出来的东西,决不会好看,可能有大量科学,却少了幻想。我如果照ั这样的方แ式去写“卫斯ั理”这个ฐ名字,大约至多只能出现在三五本书上,而决不是像如今这样的四五十本。公式化的故事,读者很快就会厌倦。
我恶狠狠地道:“我会就此干休?”
陈长青仍然冷笑道:“那ว你能ม怎么เ样?至多不过继续派人跟踪我。”
我听了之后,正想反唇相讥,陡然之间,我心中ณ一动,想起了一个ฐ主意。
陈长青十分灵活,这三天来,小郭手下的人员,能顺ิ利跟踪他,是因为ฦ他根本未曾想到会有人跟踪他。如今他知道了,小郭的手下再跟踪,不是被他摆脱,就是被他愚弄,再派人去跟踪他,已经没有意义แ。
但正由á于如此,我反倒故意道:“当然,继续派人跟踪你。”
陈长青“哈哈”大笑:“好,看看你派出来的猎犬能不能成功。”
我已经有了打算,所以跟着他笑了一会。陈长青这家伙,竟然公然对我下起逐客令来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我双手按住沙发扶手,站了起来,挺直了身子,叹了一声:“你不应该把我放在敌对的地位上。真的,我十分诚心来帮你,当我和白素า,猜到了你准备去杀人,就决定来帮你,因为ฦ我们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可是,你却完全拒绝了我的帮助,还要把我赶走。”
平时,我说话很少这样长篇大论,但这时,我真的感到陈长青的行为非常怪异。对他来说,构成凶险,所以才十分诚恳地讲了那番๘话。
陈长青听了,神情感动,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声:“你实实在在是个ฐ笨蛋。”
我料不到我一番好心,表示ิ愿意帮他,他明明十分感动,但是一开口,却会讲出这样一句话来,那真叫人生气。
陈长青看出了我神情难看,想了一想:“我说你笨蛋,是因为ฦ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关键,你始终没有明白。”
我大声道:“好,讲给我听。”
陈长青笑了起来:“我就是要你不知道。”
和陈长青认识了那么久,对他最无可奈何的就是这次,反正我已另有打算,所以我装ณ出一副已๐经失败和放弃的样子:“好,那ว只好祝你成功了。”
我无精打采地伸出手来,又出乎我意料é之外的是,他热烈激动地和我握着手,握了又握。
我擅于从他人的行动中去揣测一个人的想法,可是真的无法知道陈长青究竟葫芦里卖些什么เ药。
他一直送我到เ门口,等我走出了几步,他还站在门口向我挥着手。这种情形,又使我想起白素的那句话来:“看你们,快要唱‘风萧萧兮易水寒’了。”
我心里不禁一阵难过。陈长青有了现在的决定,一定是那天早ຉ上在我家里的事,当时他全身冒汗,可知他有过十分痛苦的心理历程,而他的行动,也和他生死攸关。我觉得我有责任再次提醒他一下。
所以,我转过身来:“你要知道,你去杀一个ฐ人,也有可能被杀,机会同等。
陈长青竟然十分平静地道:“我知道。”
他在讲了这句话之ใ后,略停了一停,又补充道:“我更知道,我被杀的可能性,高出了不知多少。”
我叹了一声:“既然这样,你为什么เ坚决不要我的帮助?我应付各种险恶环境的能ม力,绝对在你之上。”
陈长青一听,立时转过了身去,表示ิ一点也不接受我的好意,而在他转过身去之际,我还听到他又骂了一句:“笨蛋。”
他接连骂了我两ä次笨蛋!
我看着他走进屋子,关上了门,我也只好来到เ了车子前,驶走了车子,驶过了街角,肯定陈长青已不可能自他的屋子中ณ见到เ我,立时停车,进了一家咖啡室,打电话给白素。
我急急地道:“把跟踪用的用具带来,从现在起,我和你,二十四小时盯着陈长青。我们要亲自出马跟他,才不会被他发觉,他决定去杀人,可是我却完全无法知道他去杀什么人。”
白素在电å话中ณ只是答应,并不多问。我又道:“我在他家屋子的墙角处等你。
放下电话之后,我不再驾车,步行前去,在接近陈长青的屋子时,我行动已开始小心,我看到陈长青屋子楼下有灯光亮着,那是他的“工ื作室”我转过墙角等着。
不到二十分钟,白素า带来了用具:“他在家,我打过电话问他你走了没有,电话是他听的。”
我吸了一口气,把我和陈长青见面的经过,讲给白素听。白素并不问别的问题,只是道:“他为ฦ什么เ两次骂你笨蛋?一定有一个ฐ重要的问题,我们没有想到เ。”
我道:“是,那是什么?”
白素蹙着眉,想了一会:“我也想不出来,你是不是有这种感觉:陈长青虽然要去杀人,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行为ฦ十分伟大。”
我“嗯”地一声:“是,一副慷慨就义的味道。”
白素า又道:“他花了那么高的代价,从职业杀手那里买来了这样的武器,他要进行的是暗杀。”
我点头道:“是,真要是明刀明枪,我看他也没有这个ฐ勇气。”
白素望了望窗口透出来的灯光:“他又明知自己的行动,凶险成份极高,有了那么เ多因素,实在可以肯定,他要去暗杀的,一定是一个有着严å密保护的大人物。
我陡然震动了一下,白素的推理,合情合理,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失声道:“他算是在找死了。虽然他有十公尺之内可以致人于死的武器,可是如果对方แ是一个政治领ๆ袖,或者领袖,即使他得了手,也绝没有撤退的机会。”
白素缓缓地道:“是啊,所以他才会在决定时如此痛苦。”
我猛然一挥手:“你猜,他要去杀谁?他看了铜环上的秘密,有了这个决定--“刹้那之ใ间,在路灯微弱的光芒之下,白素的脸,变得十分苍白,而我也突然感到เ了一股寒意,袭遍全身,还因为ฦ极度的震惊,脸部的肌肉,生出了一阵麻木之感。白素า先我几秒钟,我们两人,都想到เ陈长青要去杀的是什么เ人了。
这个疯子,我只好说他是疯子,真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