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一说，我才醒悟，我走她还要锁门这件事，再看看表，已๐近十一点了。想想拉倒吧，就这样睡一会儿，等天蒙蒙亮，就把她送往镇里汽车站。于是，我说“你睡吧，我不走了。”
“老师，你比教我那ว时更会说了，对我的描述像写作文一样。不知今晚你是来给我做伴的还是来教育我的。你来陪伴我，我感到幸福，就想把这种感受说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过错。从小到大，除了妈妈，我就从你那儿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你教过我几天，是我的老师，可从你大嫂那面论，我得管你叫哥哥！其实，我心里早把你当成哥哥了，就像妹妹那ว样依恋着你，也想——想，想着你。”
柳香说“你说话算数吗？”
眼前的柳香，真的不是读书时的柳香了。我判断，她在每天劳动之ใ余，总会看些小说、诗歌及抒情哲理短文之类。她家箱子上摆放的书也许能证明这一点。她思考的深度已๐不可同日而语了。我无法再去劝慰她，也想不出什么话能让她心静如水。我们一时都沉默不语。
我看看韩小寒，真的不忍心就此完结我们的这种诱人的却没有危险的交往，沉默片刻说“我敢保证！”
我一时怔住了，不知如何做出回答。
近而立之年的我，只看过老婆胖胖的花，早ຉ没了新意。
“危险？什么危险？我也是经常上山的。”她一本正经地询问我。
我再次摇头。说起这个女大学生韩小寒，我跟她确实有过一段感情方面的深度交往。给她修理过自行车，用她的自行车，带着她一路嬉闹着赶过大集，也给韩小寒写过一酸气冲天的生日诗，夜晚补课完后送她上过厕所，还和她有过一段极其危险的经历——我与韩小寒的情感交往，带着游戏人生、肆意挥洒青春的味道。没有伤感，离开也没有过多遗憾。对她最感兴趣的是她性感的身体和迷人的嘴唇，喜欢她用勾魂的眼神看我。现在，我不明白的是柳香是怎么เ知道我与韩小寒有过这些交往的？我不能问柳香这个问题。问了，反而会引起她一连串的诘问。我用平淡语调说“她调走了。我们是很好的同事关系。”
“是有亲戚。我父亲在世时，借给他家五百元钱，父亲一走，他家死活不认账了。当时，也没留下字据，我妈跟他家吵了好几次架，就是昨天，还因为这，又吵了一次。老师，你说，这样的亲戚没有也罢。”
我站着那ว儿，打量她的家。炕稍放在一个ฐ旧式被褥柜，柜面漆已๐斑斑á驳驳了。地上靠山墙一侧，一对木箱置放在搭成的木架上，木箱看上去也有一些年头了，箱子上面摞放着几本小说，其中一本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是我送给她的。在这摞书旁边，搁置一本舒婷的诗集。还应有《泰戈尔诗选》，她很喜欢这本诗集，但不知为什么没在其中。此外还有类似读者文摘、散文选刊â以及爱情婚姻方แ面的杂志，除了书、杂志，箱子上还摆放着镜子、牙缸、香皂盒之类的东西。上面还有一个镜框，镶着几张照ั片。我拿过来放在灯光下，看到上面有她和妈妈、父亲合影照，还有一张是她的初中毕业照ั，我和校长，几位科任老师坐在前排左右两侧，后面几排都是学生。柳香在后一排左侧，面部表情平淡而木讷。另一张是她和几位女同学的合照。这张照片，在她浅显的微笑中，隐约可见的还有几丝忧伤，一如她平时的样子。
“你是心疼那几根柴禾！”我蔑视地看着老爹的眼睛。
“那ว有什么เ办法？我的命不好，生在贫穷人家里。穷也罢了，有个ฐ父亲该多好啊。”她说这话时，眼泪就在眼圈里。当时我想，我如果能大她二十岁，我会说你就把我当成你父亲吧。可我只大她十三、四岁，当哥还大，当爹还小。我一时不知怎么เ安慰她。
在路上，我骑着车子慢慢地行驶着，望着周遭的渐渐模糊景物，竟有淡淡的忧伤抹上心头。似乎有一种预感，没有缘由的想到เ柳香，想到这个女孩的艰辛人生，莫名其妙的感到人生的苍凉与无助。天这么เ晚了，她在做什么เ呢？也许，还在为她母亲熬药吧！
我说“快点去吧，天太凉。”
她“嗯”了一声，走到เ房山墙转角黑暗处，往里望了望，又退了出来。可能夜深的缘故，她这次没敢走进黑影里。她望了我一眼，示ิ意我转过身去。
在我们北方农村，尤其天凉季节，男女老少夜晚出外头都很随意，如果不是那ว么重要的起夜，在院落找个靠边的地方แ就能ม解决。我转过身，又往远处走去，尽可能ม地留给她更多的空间。没走几步，就听见她在背后焦急地喊“别呀，离我太远了。”
我停下来，背对着她，她又往我近处走了几步。我从灯光投射的影子上看到เ她蹲下来，边上厕所边问我“老师，你指的那颗星星已๐升高了，你看。”
这个ฐ女孩子，真拿她没办法，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少，还在想着星星的事儿，我敷衍地说“啊，是高了，你专心一点。”
“你说在哪儿？”她紧追不放。
我说“就在那ว儿。”
“哪？”她说着，我看见她身体的投影站起来，向我这边走来。我感觉她的下巴๒抵上我的肩背，丝若有若无地撩动我的耳际。她打了一个寒噤后，更紧地贴上我的身体，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我稀里糊涂地看了半天还是弄不清楚在哪，随意地说道“就是那儿。”她并不放过，追问道“你指一下，在哪？”
“就是那儿。”
我真说不清是哪颗，就说“天太冷，以后有机会，我再指给你看。”说完我就后悔了。
她说“那好，一定！以后，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你一定要指给我看！”她略一停顿，“你不是在糊弄我吧？”
我说“不能。”
她满意了，不再紧追不放，转身“蹬蹬”地先跑进屋。
一切都该归于平静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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