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人不像你们那么小家子气。”亚平翻着眼睛看看丽鹃，嘴角带着嘲讽地说。丽鹃不搭理。
“你这话说的，你妈的钱也就是我们的钱啊！我自己妈的钱不要，都得先把你妈的钱弄回来，不然，你妈多难缠啊！谢谢老婆大人的救命之恩！快去吧！早办好早生利息。”亚平顿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神采飞扬，欢蹦乱跳地赶紧奔上楼去打电话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丽鹃已经替你把钱借到啦！你不用愁了！丽鹃真是个好老婆！好！好！我替你谢谢她！好！好！我替我外甥亲亲她！”
丽鹃立马警醒，说：“搞美男计啊！自家夫妻还用这招?我说不去就不去，你要是想靠这个ฐ软化我，我是坚决不吃这一套的！”说完转身不理。
“你想得美！钱呢?钱从哪里来?12万啊！要不，你去抢银行，我负责把风。”
“干吗这么殷勤?像换了个人。这段时间你升官了，脾气见涨，难得见你这么自觉自愿伺候我啊！”
丽鹃哼了一声，扭了一下身子，潜意识里的拒绝。
这天下了班，丽鹃特地去妇女用品商店买了件若隐若现，没扣子只有带子的性感睡衣，早早在家换上，冲着镜子来回摆撩人姿势，单等亚平回家。
“切！那也能算得上漂亮?上海ร真是没人了！”丽鹃的轻蔑毫不掩饰。
丽鹃设计了几百遍的，亚平应该手足无措，谨小慎微，看丽鹃脸色行事的状况根本没有发生。这就好比猎人在狐狸必经的路上一路下套过去，却发现狐狸根本没出洞。
“不。我不能再由着你了。我不想为逞一时之ใ快，毁了你。听话，我要睡觉了。明天还早ຉ起。”亚平很坚决地推开丽鹃，大步上楼。
“不至于吧，不就是打游戏消遣吗?”
“瞎讲。你和亚平，满登对的。我说句实话，你家也不过是小家碧玉，他家又不是什么官宦门第，从门当户对的角度，你们很匹配。”
亚平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和丽鹃泡杯热茶，茶叶都放杯子里了，一按电暖壶，光有倒吸空气的呼噜声，没水下来。
“姆妈！你能ม不能ม讲点好听话?！房子现在是亚平每月在还款，当然有他一半啊！”
“他们走是因为家里没人看，花和猫都要死了。”
亚平还是不说话。丽鹃的话丝毫没有减轻亚平的愧疚感。他固执地以为，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亲亲你好吧！”亚平跟着哄。
周日，亚平在他娘的千叮万嘱下，搀着老婆回娘家。
“头胎?”
晚上，丽鹃躺在亚平的胳ฑ膊上，绕着头发问：“你说，妈怎么เ知道我什么เ时候怀孕的?”
婆婆回到餐桌边，一扫阴霾，喜气洋洋地说：“亚平爸！我看你要当爷爷了。等抱孙子吧！”说完，喜孜孜地将面前碗里的寥寥几根面条一吸而光，并把面汤喝个干净，说：“亚平，下午不急着买车票。等明天送丽鹃检查，出了结果再走也不迟。万一要是有了，我们就不走了，在这里伺候丽鹃到孩子生完！”
“那边有大人玩的地方，好多老头老太一大早到เ里面的广场去跳扇子舞。”
“我信！我觉得50都不止了，别以为多擦几斤粉，多打点灯，多眨巴๒几下眼就能装ณ小姑娘。你看那腰身，你看那胳膊上的肉，跟下面缀条面粉袋子似的，那就是上岁数的样儿。”
“唉！你！”亚平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你看你们一家人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题！七大姨八大姑，什么เ五服以外的表弟，什么你姐夫厂长的小蜜，一个我都不认识，看你们说得热乎劲儿，我一点都插不上嘴，感觉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外人。”
丽鹃不开。
“啊！啊！”丽鹃的声音开始高低起伏抑扬顿ู挫，亚平爱死这调子了，既ຂ有冲锋号的鼓舞，又有仙乐่的诱惑，搁平日里，非把丽鹃折腾到เ没力气喊叫。
洗碗的时候，亚平解放了，原因是没抢过他妈。“你去吧你去吧！一个大男人，洗什么碗呀！站厨房里碍事儿！忙你的去。丽鹃也不用忙，你也去吧！看电视去。我一个人操持就得了。”
丽鹃妈“哦”完以后，脸突然就沉了下来。也不再没话找话，手里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
“你说话真不凭良心，我什么เ时候不懂事了?他们上次来，我不都让着他们，尽量不说话不惹他们，你还要我怎么เ样?”
“你不说话，成天板着脸给他们脸色看，老人也不舒服啊！我爸这次来是看病的，我妈得照顾他，你能不能早ຉ点回家帮着做做饭，干点事儿?我一有空也会赶紧回来帮忙的。主要是减轻我妈的负担。”
“不能ม。我有工作要做，其他的事情一定要排在工作之后。不然工作丢了，吃什么喝什么เ?还有，我早ຉ说过我不排斥ม做事，但我做，你得让他们按我的方法，不要我做，他们跟在后面跟盯梢一样地看，防我像防外来保姆一样，这样大家都不开心。”
“你看你！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晓得收敛点儿！还要讲条件！我爸他没多少日子了，你就不能让老人高兴些?”
丽ษ鹃瞪了亚平一眼。有些话咽回去了。她怕一张嘴，就进入吵架局面。老头老太只闻声要来，就已经开始在家里波澜再现。
过了一会儿，丽鹃转回头轻声跟亚平说：“亚平，你爸爸生病，我也觉得很遗憾，我尽力让他高兴。但你不能为了让你爸舒心，就把我送到เ地狱去。你爸爸生病不是我造成的，你看他那烟抽的，来两个ฐ月把我家新装修的墙都熏黄了，你自己想想，他的肺几十年下来得黑成什么เ样?因为是你爸，我从没说过，要是我自己爸，我早发火了。顺他不见得是爱他。现在说这个已๐经迟了，你说要接他来，我没说二话。这次特殊情况，但我也希望我们俩能约法三章：我尽我的能力做事，希望他们不要老挑我毛病。他年纪大了，心眼放宽些，对病也好。你说呢?”
“丽鹃，你是我老婆，我只能要求你，我不能要求我爸，我们俩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而老人总要先我们而去。子欲养而亲不在，这种痛苦到你老了就能ม体会到เ。希望你懂。”
丽鹃不说话了。
丽鹃和亚平一起到火车站接的父母。亚平的父母嫌坐飞机花钱，想把钱省下来看病，便又忍受了几天几夜的旅途劳顿ู。
才几个ฐ月没见，亚平的爸突然就憔悴了。皮肤蜡黄，那种惨淡中透着灰，一看就是不健康的面相，大约是胸ถ口疼的缘故，人更加佝偻了，眼睛都凹了下去，看着叫人不忍。
亚平妈坐在出租车上，向丽ษ鹃点头哈腰说，你看，这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丽鹃没来得及回答，亚平就接口说：“妈！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呀！我自己的爹妈呀！这还不都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