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道明珠——喀什噶尔（2）
各地调来的工作人员，6๔6续续地到เ达，我们这间小土屋中，又住进了一位五十一二岁姓卢的测量工程师。五十年代初ม，在一些企事业单位里，这个ฐ年纪已是高年龄段了。其余的技术人员，都是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最小的还不满二十岁。地质队一大特点，男ç多女少，几乎百分之ใ百都是光棍汉。而且，还都是刚刚ธ迈出校门的大、中专毕业生。办公室各科室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各自的业务，而我们这些野外工作人员，却无事可做，只有打球打扑克，看书逛大街，我属于后者。看书看腻了就逛大街，经常去的地方是“艾提尕”大巴扎。“巴扎”是集市的意思，而这个巴๒扎之所以能成为喀什市最大，最繁华的集市，得缘于巴๒扎西侧的艾提尕大清真寺。它是一座闻名于穆斯ั林世界的清真古寺，有5oo多年历史。圆穹门厅的两ä侧，是高耸入云的宣礼塔。穆斯林每年的两大节日——肉孜（开斋节）和古尔邦（宰牲节）期间，从早ຉ到晚，艾提尕大清真寺穹窿门厅上的女儿墙后，唢呐声声，羯鼓咚咚，吹奏和敲击出一种西域边城独特的旋律。清真寺前的广场上，上千人群踏着这种旋律，如痴如醉地跳着一种动作单调，粗犷奔放节奏强烈的二拍子舞蹈，舞者均为ฦ男子，据说这是一种含有宗教祈่祷ຕ形式的“萨玛”舞。
在以后的时日里，我曾跟随几位维吾尔朋友，参谒过这座清真古寺。走进穹窿门厅看到เ门厅右侧一排排的木架上，整齐地排列ต着许多陶质长颈汤瓶。凡是进殿礼ึ拜的人，不仅要静其心，还要净其身。伊斯兰教非常重视沐浴ภ，穆斯ั林每次礼拜，都要进行沐浴ภ。我总以为，世界几大宗教，之所以数千年长盛不衰，其原因，其道理，值得探讨。形而上地把宗教信仰视为ฦ精神鸦片，定位于统治阶级麻痹人民的工ื具的说法，我嘴里虽不敢说，心里却难以苟同。十多年来，我接受的都是“正统”教育，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แ面的有关知识，我也相信，智者马克思不会这么เ简单地认为。我随着朋友进清真寺，绝非出于一时的好奇，而是利ำ用这样的机会，来充实有关的宗教知识。新า疆的1้3个民族中，除了汉、满、蒙、俄罗斯、锡伯、藏族之ใ外，维吾尔、哈萨克、乌孜别克、塔塔尔、柯尔克孜、塔吉克、回族7个民族都信仰伊斯ั兰教。在这样一个地区工作，掌握一些宗教知识，相信会有大的帮助。
进入清真寺，来到那排放汤瓶的木架旁，朋友讲，在这里洗浴他们称为小净，不是周身沐浴ภ，只洗局部ຖ。先用汤瓶洗大，小便处，穆斯林对手的分工是有严格限制的。处理大，小便，包括该局部的洗浴，都是用左ุ手。拿食物和洁净的物品才能用右手。冲洗完下身之后，再将两手洗净，以右手窝水漱口，呛鼻，洗脸和两肘，并摸头，耳，脖，最后冲脚。就是在戈ຖ壁荒漠无水的情况下，用手拍打着沙土也要把这些程序做完，这，还有一个ฐ专门名词叫“土净”。这时我看到เ一个老汉挑来一担水，把用空了的陶瓶又都灌满了清水。朋友告诉我，这个挑水的老汉专管这些汤瓶，并且早ຉ中ณ晚一天三遍，负责泼洒清真寺门前那片尘土飞扬的广场。进入大殿之前，都要在前廊脱掉鞋靴，方能ม进入做礼拜的大殿。清真寺的大殿都是座西朝东，因此，礼拜者也就向西——向麦加的方แ向跪拜了。大殿上铺满了和田地毯，洁静，肃穆。平时进殿的人随到เ随拜，“主麻”日，也就是星期五的聚礼ึ，则必须由阿訇诵经领拜。
艾提尕大清真寺的对面，也就是大巴๒扎的东侧，是喀什市俱乐部。俱乐部门前的一片广场上总是青烟袅袅，阵阵烤羊肉串ธ的香味，混合着赶集的人们骑的小毛驴和马匹遗下的尿液，在烈日蒸腾下那种刺๐鼻的怪味，随风四处飘散。但这丝毫没有减少烤肉摊对人们的吸引力。烤肉摊是我每经大巴扎必定要去光顾的地方。新疆的烤羊肉摊上用的羊肉，不同于口里的羊肉（新疆人把内地称作口里），也不同于草原上放牧的羊。喀什城里人，几乎ๆ家家户户都要养一两ä只羊，平常喂的都是苜蓿和精饲料é，体肥尾大，圆圆的大尾巴๒，足有脸盆大小，全是脂肪。有的羊肥得需要俩个ฐ人拿一根棍子，在后边抬着羊的尾巴才能ม使其行走。当地人讲，“宁吃肥中瘦，不吃瘦中肥。”这种羊用肥美来形容当不为ฦ过。一串ธ烤肉是由á五块羊肉串成，其中ณ一块必定是羊尾脂肪，每块肉都有火柴盒大小。据说羊肉都是在头一天切好，放在大木盆中用洋葱和其它一些佐料喂上，第二天把肉块串ธ在铁钎ะ子上，烤肉师傅站在炭火箱后边，一手执扇煽着炭火，另一只手翻动着肉串ธ和撒着烤肉佐料，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批的，批的（熟了，熟了）。”那袅袅的青烟，多是落在炭火上的佐料é和滴下的油脂被炭火炙焦而形成的。在繁华的艾提尕大巴扎，这有节奏的吆喝声和那袅袅的青烟，构成了艾提尕大巴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我能吃多少呢？每次必定是十串，外加一个ฐ馕和一瓶“葛瓦斯”（一种含碳酸气的俄罗斯饮料）。这美美的一餐，充其量也不到二元钱。
与烤肉摊遥相呼应，在艾提尕清真寺门前北侧的空地上，是商贩们一排排的棚铺，主要经营一些日用百货小商品，暗地里也搞点私货。我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在这里可以买到物美价廉的德国（东德）“艾克”胶ด卷，苏制“卓尔基”和“费特”相机。运气好的话，一架苏制ๆ二型“卓尔基”相机百十元钱就能ม成交，当然，这都是走私货。而在我们的国营百货商店，一架同类型相机要四百多元。当时一块瑞士产大罗马表才一百八十元，一台自行车不到เ一百元钱，无疑，难得有人能拿出四百多元钱去买一架照相机。当时的苏联卢布和人民币的兑换率，基本是一比一。据我们队上的苏联专家讲，这种相机即使在苏联，也要四百卢布左右，这样算下来，搞走私的人岂不是做蚀本买卖吗？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还是同屋的俄文翻译小李给我解开了这个迷。
他告诉我，我们国家所用的石油制成品，主要依靠苏联进口，喀什地区，和田à地区，乃ี至西藏阿里地区所用的汽油，柴油，都要从阿图什县，中苏口岸吐尔尕特进口。而吐尔尕特口岸，距离喀什市仅一百六十多公里。进口的汽油柴油，都是苏联油罐车运进来的。老毛子司机一天一个往返。跑这么一趟，他们国家给司机的人民币外汇，只有两三元钱，仅够吃上一顿不太丰盛的中午饭而已๐。中国市场上物美价廉的轻工产品，纺织产品，琳琅满目，美不胜收，而在他们国家是想看也看不到เ的。想买，口袋里没钱——没有人民币这种可贵的外汇。穷则思变，这戏法只能在这油罐车上变了。这些老毛子司机，频繁地往返于中苏口岸，由á于经常跑这条线路，和边卡上人脸也混熟ງ了。再说，在那个年代，苏联是老大哥，是自家人，眼开眼闭，夹带点私货也就轻易过关了。四百多卢布的相机，在中国商贩的手中ณ也只能换取五，六十元人民币而已。而五六十元人民币，在当时中ณ国的国营商店里，能买到เ一套上好的纯毛布料，而这一套布料é再捣腾回苏联，却能ม换上三四架相机。怪不得我们队上的苏联专家，在五十年代末撤回国之前，纷纷把手中的照相机，收音机，猎枪，三钱不值两钱地换上人民币，大量抢购杭州ะ产的丝绸纱巾，上海ร产的毛布料é，和新疆ຆ产的和田地毯。据说在苏联，两张和田地毯就能ม换上一辆“巴๒别ี塔”（胜利ำ牌小轿车），而两条上好的和田地毯充其量也就八百来块钱。这也许就是从古至今，走私活动禁而难止的一个ฐ显而易见的原因吧。
这个大巴๒扎上，还有一种喀什独特的风味小吃——壶肉。一只只大肚茶壶里煮ุ着一块半斤左ุ右的羊肉，长煨在炭火旁，原汁原味，肥而不腻，鲜美无比。可惜，产葡萄、美玉的地方แ不产美酒，辜负了那ว“葡萄美酒夜光杯”的佳句。
以大巴๒扎为中心，呈放射状有四条马路，向南走的一条街叫“吾斯塘博依”。吾斯ั塘博依路两旁้，手工ื作坊和商店鳞次栉比，是喀什的商业街。在尽头处分岔，一条通向西南，另一条通向东南。就在岔路口处，有一家临ภ街的烤包子铺，包子是用炭火在馕坑子里烤出来的，包子呈长方形，用羊肉和洋葱做馅，皮薄馅多，咬一口顺ิ嘴丫子流油，这也是喀什的一道名吃。
说起馕坑子，就不得不提到新疆ຆ维吾尔人日常食用的面食“馕”。“馕”可以说是维吾尔人的面包。用面粉做的馕有两种，一种直径有二十至三十厘米大小，四周有一圈姆指粗细的圆边，中ณ间是二、三毫米厚的薄层，上边涂ิ有奶油葱盐汁，并撒上了些芝麻，这种馕叫“阿克馕”。另外一种是拳头大小，中ณ间有一个ฐ窝窝，吃起来很有咬头，像山东的“杠子头”叫“给代克馕”，这两种馕都是在土坯砌成的馕坑子里烤出来的。刚ธ刚出炉的馕，麦香扑鼻，具有那种人类食品的原始香醇。在野外，尤其是海ร拔较高的高原，这种食品就显现出它的优良品质了，一个ฐ月它也不会霉变质。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煮出来的面条是粘粘的，蒸出来的馍馍也是粘粘的，都是半生不熟，水烧不到เ八十度就开了，能ม熟吗？所以，用汉人的蒸煮法来做面食有点行不通。
五十年代初ม，汉人在喀什成了真正的少数民族。想吃大肉（猪肉）菜肴，很难，全市只有一家汉族饭馆，是新疆军区的一个下属单位开办的。这倒不是因为ฦ开办汉族饭馆，在技术上有什么特殊困难，困难的是作为ฦ汉族主要肉食的猪肉来源。由于新疆居民中信仰伊斯ั兰教者居大多数，按政策，在少数民族聚居区是不允许养猪的，只能ม在一个ฐ封闭的，汉人独处的环境中ณ才行。当时具备这种条件的，只有解放军的军营了，这才是汉族餐馆少的主ว要原因。军区办的这个餐馆，全部ຖ厨师包括跑堂的几乎ๆ都是四川人，做得一手好川ษ菜，辣子鸡和夫妻肺片是其拿手菜，夏天的凉拌面，我称之为ฦ“三解面”——解馋、解热、解饿。说尽了吃，不敢妄称美食家，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ฐ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