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离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旁้边躺着的小人儿，小小的一团，肉滚滚的，跟个小包子似的。对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弟弟，姚玉离的心情很是复杂。
亲爹都话了，二少爷灰头土脸的收拾收拾，长住书房。莫氏为ฦ表示关怀，隔三差ๆ五的叫吴姨娘带着些吃食衣物去探望二少爷。而采薇采英两个丫ฑ头，一是因为她们是二少奶奶的贴身丫鬟，送去伺候二少爷显得不妥，二是她二人是二少爷被罚的罪魁祸，就给二少爷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违抗他老爹的命令，在这风口浪ฐ尖上去和那对姐妹花亲近。
兰儿果然不负所望，对绣金忠心耿耿，甚至还同绣金一起瞒下了怀孕的事。可兰儿再聪明，也毕竟是个十三四的孩子，经历的事少，有时候想法太天真。
钱妈妈刚得意邀功，莫氏一番๘话如同大冬天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来了个透心凉。钱妈妈愣住了，道：“这……给二少奶奶房里送的大丫鬟可马虎不得，奴婢这是精挑细选，从百来个姑娘里头挑出来这么两ä个最拔尖的，算起来也不过三四日的功夫……”
西厢那边断ษ断续续的呻、吟声传来，莫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生产完还未恢复的隆起小腹，满头的青筋清晰可见。柳绿吓的脸都白了，忙把那ว不长眼色的小丫头撵出去。
柳绿道：“回三少奶奶的话，这花样是奴婢自个没事绣着玩的，粗陋的很。”
这对南海珊瑚镯子，可比莫氏大部分的饰都要稀罕珍贵。罗氏觉得稀松平常的玩意，在莫氏眼里可是珍贵的紧。
姚锦源这样的公子哥，也是有自己้奶娘的，他也晓得就是连主子都不会轻易责罚奶娘，怕就怕的是奶娘背地里对不懂ฦ事的娃娃ใ做手脚。莫氏这么咋咋呼呼的，要是被奶娘记恨上了，背地里还不得把气撒到เ孩子身上。
冯妈妈瞧着那小丫头走，整了整衣裳，抱着孩子们带着赏赐去莫氏那交差。
秋珊这么一说，秋叶也瞧见了，两个ฐ奶娘将孩子放回床上趴着，仔细瞧了瞧婴儿身上，又看了看婴儿的襁褓，两人对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
罗氏本是嫌屋子里憋气，便独自出来转转，顺ิ便赏赏花，谁知道遇见个不长眼色的婆子，只觉得扰人兴致，转身就想走。
“快给孙少爷、孙小姐换衣裳๙，一会得抱去给父亲母亲瞧瞧。”莫氏吩咐着。
“唉……”莫氏叹了口气，“若是桃红真跟了姑爷，往后还不得踩到我头上去。”
姚玉离在一旁听的，都快恶心的吐了。莫氏也真是会假惺惺，表面上说的话，冠冕堂皇，可背地里做的，那ว叫人事？
一共五个婆子，两个丫ฑ鬟。
这两个奶妈年长些的名叫秋叶，年幼些的名叫秋珊。谢云舒很清楚，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的奶妈，从少爷小姐刚出生就开始照顾他们，往往是其一生中最亲密的人之ใ一，眼前这两个奶妈很有可能展成为ฦ自己将来的心腹。而谢云舒更清楚的是，跟奶妈相处融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因为毕竟往后她要由á这二人养育，若是这二人不喜欢她，背地里要收拾一个ฐ小婴儿还是轻松又容易的事。
也许这就是母女连心吧？
“大嫂，您就这么回去了？难道您不想见见大哥最后一面么？明个大哥就要下葬了，从此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您甘心么？”莫氏看着谢云舒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送杨婆子的车终于到了西郊一个极为偏僻的庄子西辛庄。顾ุ婆子指挥着两个家丁将杨婆子从车里抬进屋里。杨婆子翻着白眼，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顾婆子怕杨婆子说了不该说的话，家丁搬完人就叫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绕着床转悠半圈，双手合掌念念有词，道：“大少奶奶，冤有头债有主，奴婢不想害您啊，奴婢也是没办法！您若是要索命，谁主使的您就去找谁吧！”
而后脚底抹油就要往外头走。忽的，顾ุ婆子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别走……别走……顾ุ妈妈……”
顾婆子头皮一下子麻了起来，恨不得长八只脚跑的远远的。
顾ุ婆子刚要推开门夺路而逃，身后那声音道：“你若是回去了，就是死！”
顾婆子吓的差点尿了裤子，哆哆嗦嗦转头，见杨婆子用力撑着身子，披头散，两眼赤红看着自己道：“二少奶奶被大少奶奶的厉鬼附身了，你若是回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不是杨婆子被厉鬼附体了么？怎么一下子变成二少奶奶被附体了？顾ุ婆子一下子懵了！
见顾ุ婆子不跑了，杨婆子咳嗽了几声，道：“老婆子我没被附体，你莫怕。”
顾婆子颤颤巍ณ巍，将杨婆子左右打量了一番，见她除了被打的半死之ใ外，不像是被厉鬼附身的样子，于是壮着胆子问了杨婆子几个只有杨婆子才知道的问题，杨婆子都一一答对了，顾婆子这才战战兢兢的走过去，满脸狐疑。
“水、喝水……”杨婆子嘴唇都裂开了，顾婆子忙倒了碗水给她。
杨婆子喝了口水，看着顾ุ婆子，压低声音道：“被附体的不是我！我跟你说，那ว时候你们都往外走，只剩我和二少奶奶在屋里。我去剪ຘ蜡烛芯儿，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过，我就手一抖……”杨婆子回忆着，一脸惊恐，继续道：“然后就听见一声厉鬼的尖叫，喊着‘莫曦月，你害我和我孩子，我要你偿命！’”
杨婆子受惊过度，有些语无伦次，忽然伸出手抓着顾婆子的手，将顾婆子吓的差ๆ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婆子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极度惊恐的模样，压低声音道：“顾ุ妈妈，当时屋里黑灯瞎火的，那声音确实不是我说的！你说，那ว屋里除了我，还有谁能说出那句话？”
顾ุ妈妈细细一想，当时屋里能ม开口的就杨婆子和二少奶奶两个人，她们谁也不会觉得那两个连爬都不会爬的婴儿能开口说话。如今杨婆子说那厉鬼一般的叫声不是自己้出的，那ว就只有——莫氏自己。
顾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杨婆子咳嗽一声，继续道：“顾妈妈，你想想，若是大少奶奶的鬼魂真的回来报仇了，她附在我一个老婆子身上有什么用？我老婆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就是要杀人，连刀都拿不稳哇！”
杨婆子这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顾妈妈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了：世子妃若是真的要复仇，最好的方法就是附身在莫氏身上。莫氏是她们的主子，想要她们的命易如反掌。这不，今个晚上若不是孙妈妈求情，杨婆子就要被打死了！
“这……”顾妈妈心里头突然怕了起来。若是厉鬼附到เ杨婆子身上，顶多将杨婆子送到偏远的庄子就成了。可是若是附到莫氏身上，那自己岂不是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顾妈妈出了一身冷汗，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厉鬼到底附身了没，附到谁身上还不一定，这话不能乱说。她此时倒宁愿是杨婆子被附身了。
顾妈妈心里一下子乱了起来，将杨婆子安顿好，嘱咐她不要乱说话，便匆匆离开庄子。路上遇见了送杨婆子家眷来的钱妈妈，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钱妈妈坐在马车里，狐疑ທ的看着顾妈妈坐的车：那车前往的方向不是王府呀，顾ุ妈妈这是要去哪？
姚家二房。
柳绿靠在外间的榻上打瞌睡，昨个夜里谁都没睡个安稳觉，这会莫氏还没醒。柳绿天不亮就去几个姨娘屋里，叫她们早上不用来请安了，省的扰了莫氏休息。今个大年初一，各家各户亲戚往来少不了要走动，莫氏还有一天的应酬要忙，柳绿盘算着得让她多休息一会。
刚迷糊了一下，就听见内屋里传来一阵杀猪似的叫喊，是莫氏的声音。柳绿腾的一下从榻上跳下来，冲进屋里，见莫氏坐在床上，被子是掀开的，双手沾满了血，惊恐的大叫。
“二少奶奶，你怎么了呀二少奶奶！”柳绿见莫氏身下都是血，立刻也慌了神，忙出去叫小丫头喊大夫，而后自己折返回屋。
莫氏看着身下的血，吓的面无人色，抓着柳绿的胳ฑ膊道：“柳绿，我梦见她了！我梦见她朝我索ิ命来了！她手里还领着个娃ใ娃！她说要我的命，要我孩子的命！”
说完，莫氏似是想到เ什么，指甲死命的扣着柳绿的手腕，火红的指甲掐进肉里，柳绿疼的直哆嗦，又不敢抽出手来。莫氏双目无神，看着柳绿，喃喃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我女儿为什么会死，一定是她来索命了！我害死她的孩子，她也要害死我的孩子！现在她来找我了，要我偿命！”
外头隐约能ม听见人声嘈杂，柳绿估摸着定是小丫ฑ头请的大夫来了。她急忙抓着莫氏的肩膀摇晃，道：“二少奶奶！您莫要胡言！外头大夫来了，可不敢叫人听了去！”莫氏恍若未闻，依旧喃喃自语的念叨。柳绿一见她是吓傻了一般，又怕她这样疯疯傻傻的真的说了什么出去，被姚家知道是她们几个害死了世子妃，那就全完了。
柳绿一咬牙，使劲抽出手来，道：“二少奶奶，奴婢得罪了！”而后轮圆了胳膊，一个大嘴巴๒子糊了莫氏一脸。
这么เ一巴๒掌下去，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莫氏倒是真的清醒了过来，回过神来。
柳绿见莫氏恢复了神智，替莫氏盖好被子，放下床边的帷帐，便叫大夫进来为莫氏把脉ำ。
大夫摸着莫氏的脉，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一番๘。柳绿等的心急，问道：“大夫，我家少奶奶这是怎么เ了？是不是产后没调养好，又见了红？”
莫氏生了双生胎，产后一直断断续续有出血的情况。可她自从出了月子就很少再出血，如今这都三个月了，又见了血。柳绿猜想是不是昨个受惊过度，所以身子又出了毛病。
莫氏躺在床上，觉得小腹一阵绞痛。方才她梦中受惊醒来，光顾着疯了，全然不觉得身子疼痛，如今冷静下来，才觉得小腹疼痛难忍，疼的她出了一身冷汗。
大夫沉吟了一会，叹气道：“二少奶奶此次出血，并非因为产后失调而引起的一般性出血。”
“那、那是什么？”柳绿忙问。难不成是葵水来了？
大夫又叹了口气，道：“你们难不成不知道，二少奶奶又怀了孕？唉，当时二少奶奶生产完后，老夫就嘱咐过，二少奶奶若要再怀，定要至少间隔一年以上方才稳妥。可如今才三个ฐ月就……这两胎之ใ间的间隔时间太短，第二胎月份短太不稳固，加之孕妇情绪波动太大，这第二胎就……没了。”
小产了？莫氏大脑一片空白，她半个ฐ月前确实和二少爷同过一次房，想着自己刚生产完没多久不会再怀上，就没喝避子汤，可没想到就那ว一次居然就又中了？
莫氏只觉得脑子了嗡嗡作响，又听大夫继续道：“二少奶j□j胎双生本就身子亏损的厉害，这次又雪上加霜，今后恐怕是，不能ม再生了……”
她不能再生育了？大夫的话犹如平地惊雷，炸的莫氏五脏六腑都生生绞着疼，莫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