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酒儿咬着嘴唇想了想。
柳逢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第一次这么心疼她的师姐。
“你揍你揍！”阿蛮索性把脸伸出去，气得眼睛里泛泪花，“你看看你，为了那个外人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要把我们所有人气死才罢休是不是！”
屠嘲风立即松开他的脖子，使劲眨了下眼，深呼吸两口，敛去自己้一身杀气。
阎王疑惑地拿过逝者簿，随意地翻了翻：“出什么事儿了,还累得您亲自来阴司府狱一遭。”
靳花初才到屠酒儿那寝宫周遭，便老远就见殿门口零零散散跪了一地的奴才，战战兢兢动也不敢动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祸ຖ乱。
“你瞎么？我阿爹阿娘要是允许的话，你还能看到我刚刚被虐待的情形么？”屠酒儿翻了个白眼。
“荼姐姐说得对！”阿蛮狠狠地点了点头。
“姑姑，你想什么事儿呢，这么出神？”屠酒儿小心地问道。
琼华一时没动，沉默地看着屠酒儿急切切地跟着月老走远。
“这是谁呀，现在什么时候？在我门前吵什么吵？”木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露出一个鹤发童颜的小老头，长长的白发被红绸带扎成一节一节的可爱模样，胡须ี编成小辫儿用金珠束着，腰间挂了两个巨เ大无比的朱红酒葫芦，此刻正眨着一双睡意浓浓的豆豆眼略有不满地嘟็嘟囔囔。
那ว天，玉虚宫的大半弟子都聚集到เ了明漪的寝房外。
明漪连眼皮都没抬。
“痛呢，我最怕痛了。”屠酒儿咬着下唇，做出副可怜模样，“姑姑这样的人物肯定是不怕了，所以这时候不安慰我，还埋汰我。”
“二姐好。”明漪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问好。
只见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兽气若游丝地躺在那里，身上深一道浅一道布满了血迹，腹腔剧烈地上下起伏，像是在努力呼吸。而那脖ๆ颈部位被一条金绳拴住，一片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我自然知道，可没有法子了。你快些吧，再晚碰到那群紫清殿的，还寻人不寻人？我不如直接找块石头撞死了事。”
“我初来这里，什么เ都不懂，就觉得那些诗词好玩，而你又正好精于诗词……”屠酒儿怕说岔了话，靳花初ม就不教她了，忙又改口，“花初，虽然我做什么都是一时热度，但这一回我答应你，只要我不离开你，便永不弃这‘附庸风雅’的爱好。”
只一下，明漪便知，霄峡八成是不知道自己那晚给小狐狸送了两年的修为，身体已๐亏空许多。他打的力度，对于康健的明漪来说还可运气抵御一番，但对于刚ธ刚损失了两ä年修为的明漪，可就没那么好挨下去了。
第22章大惩大诫
明漪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เ会说出刚刚那句话，她握紧了拳，烦躁道：“你赶紧走，我巴๒不得你走。”
“阿漪，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我困了。”
“阿漪，如果我嫁人了，你会不会想念我？”问语中带着浓重的不甘。
她的注意力又瞬时从靳花初移到了这个步辇上，手边所有能拿起来的东西都要拿起来瞅一瞅看一看，从质地到เ雕刻纹路，然后一一得出全都没有青丘的物件好的结论。
女子眼中ณ带着不正常的水红，嘴唇染了病态的苍白，瞧那ว雅致的五官，本该是一位风华正茂的美人，但她此刻显然正受着疾病的苦扰折磨，变成了这副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模样。肥大而华美的宫服在她身上万枘圆凿，精致繁重的头饰耳坠则与那张脸更加格格不入，她这样的人，似乎ๆ就该只穿一身淡色的简单薄衫，随意绾一下头发，抱着药碗瘫在床榻上静静等死。
“为何不吃饱再来，我这儿没有东西招待你。”
琼华把屠酒儿递到屠荼荼手中，只见她把小狐狸小心地放到เ地上，和屠嘲风两个人默契地一左ุ一右坐下来，两边同样磅礴ศ精纯的真气以肉眼可见的光幻形态向屠酒儿传递过去。
“季师姐莫再取笑我了。”明漪抱着那ว个装ณ着肉的食盒，感觉和昨日怀里兜着狐狸没什么不同，一样都是炸药包。也顾ุ不上再和季鱼清多寒暄，简单辞别ี后，婉拒了她想送自己回屋的想法，忙滚着轮椅离开了。
得不到的希望，比单纯的绝望来得更伤人。
“近日来本就总听到เ紫清殿的人嚼舌根，说玉虚现下摆着个妖怪不管不顾，不杀也不降，还准许住在附近。道门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质疑玉虚了，如果再叫他们知道这狐狸竟还能在玉虚宫内大摇大摆……”
屠酒儿恋恋不舍地从明漪身上下来，转而蹲在明漪的轮椅旁边，把下巴搁在轮椅扶手上，“你不要担心，这双腿若是不能用了，我就帮你推一辈子的轮椅，好不好？”
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就有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牢牢地卡在她的虎牙之间。尚是兽形的小狐狸两ä只眼睛位置生的实在不好，恰在头部偏上两侧，嘴一张开就只能瞅见自己粉粉的鼻子，什么也看不到。
乾阳一拍桌子，怒道：“是不是那个ฐ仗着这几年有点声势就愈发无法无天的紫ใ清殿？”
等他们走远了，她才开始责备背上的人：“三三，怎么เ突然骂人家？”
琼华一笑，接着她的话说：“这杜梨木，最好是选那过了百年的老树，砍下来，树皮一层一层刨า去，直到剔得就剩个薄薄的心儿，一棵树就做一块。要是四棵百年老树做出来四块杜梨木片，穿将成板，那打出来才好听啊。”
屠酒儿弯下腰，趴在明漪的桌子上，眼睛在她刚刚ธ抄的剑章上扫来扫去：“我看到เ你刚ธ刚走路有些瘸，想问又怕你生气，只能偷偷跟过来。”
明漪刚想开口解释那不是自己，可又想到เ了琼华的嘱托，便只能闭嘴，任由屠酒儿误会去了。
“她再如何，都与我无关。”明漪冷冷道。
“我知道不应该对女子有那般感情，可我近来总是想着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此事我只告诉了师姐，师姐不会告诉掌门师尊吧？”
屠酒儿不慌不忙地慢悠悠转过去，看向岸边。
一时二人皆沉默无话，各有所思。
“己亥年腊月廿一。二姐从青丘送了几株茶叶树来，怕我喝不惯凡尘俗茶。茶叶树虽好，我却养着无味，终不能开花。”
庚子年的三月，应是遇见她的第二年。
黑无常却问：“阿婆，那后来大弟子怎么เ样了？”
太后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靳花初，烦躁道：“退下吧。”
小太监哆嗦着抓起吓掉的帽子，一边念着谢太后谢太后一边飞快地退着走了。
靳花初ม的脸阴了下来，道：“姨母要毒杀她？”
太后冷笑：“本没想让你知道，可现下你知道又如何，难不成还想阻拦哀家？”
“姨母，留แ着她不好么？”靳花初放低了姿态，“留着她，陛下便会一直不思朝政，百官之ใ中无肯拥戴之人，朝中便再没有能与您抗衡的权力，不比杀了她要来的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