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远,沈致远?”
“爹!怎么可以这样?你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呢?我不要一个人睡!”
出了门熟悉的人肯定会看出来她的不同,却不一定能够忍下怀疑。天长日久的,她又不能总是伪装成天真无邪的小孩。
这到底是怎么เ一回事??
修长得仿佛天生就是弹钢琴的好料子,指甲â修剪得十分齐整,左手无名指的骨节处有一条明显的血痕,应该是被路边的枝桠或者野草藤蔓之类地划ฐ伤了,正汨汨地流着鲜血。
从此刻起,她颜舜华,就是颜家四房的孩子颜小丫ฑ。
“你个小没良心的,要是再不醒过来,娘就要像你一样晕倒了,真是急死人。”
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急急忙忙地将碗撂到เ了一边,也不去管剩ທ余的一些药汁差点被打翻洒落,左手掀开了床上的被子,右手就要去摸妹妹的肚子。
就在她无计可施ๅ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ฐ凄厉的尖叫声骤然响起,直达苍穹。有人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她的身前,抱起她的身体,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颜二丫的心理活动颜舜华不知道,因为当她下意识地握住狗娃的手腕并一个过肩摔将人给摔飞出去的时候,她就暗叫糟糕了。
这一下,恐怕想不出名都难了。
如她所想,不鸣则ท已๐一鸣惊人,不到半个ฐ时辰,七岁的颜舜华将十岁的狗娃周鹏程打了的消息就传遍了颜家村。
以至于一个时辰之ใ后,她挨完李夫子的训诫,并向包扎完毕依旧想哭却终究没有掉下眼泪来的狗娃道完歉,终于被闻讯赶来的颜昭明领着踏上回家的路程之时,遇上的村民们一个个都像看怪物一样地看向她。
颜小丫,该不会真的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这性情大变,也变得太夸张了,就跟小姑娘一夕之ใ间变成身手利落的汉子一般,让人心里突突直发毛。
对于众人的回避,颜舜华都保持了沉默。
反倒是颜昭明,挤出了几句话来安慰她,“狗娃骂人是他不对,还想打二丫ฑ就更不对了,小妹你帮二丫挡住了拳头,很好。”
兄妹俩停在了颜家祠堂门前,木槿花依旧开得如火如荼,热闹繁华的景象衬托得门内的寂静无声愈发得庄严肃穆。
她抬头疑ທ惑地看向他,来这干嘛ใ?
“爹爹说不管对错,打人就是不对,让你到祖父跟前去领罚。”
颜昭明敲了敲朱红色的大门,然后才低声道,“没事,小妹不要担心,祖父不会真打的。惩戒完毕大哥就背你回家,娘都将伤药预ไ备好了,很快就会没事的,不要怕啊。”
颜舜华抽抽嘴角,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
她独自进入祠堂,见到เ颜氏家族老族长颜仲溟的时候,正好看见对方แ坐在椅子上,手执一壶,给两个茶杯斟满茶水。
“来了?坐。”
颜舜华默不作声地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地走到椅子上,坐好,然后端起自己้这边的茶杯,将里边滚烫的茶水吹了又吹,这才慢慢地饮尽。
“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遇到旁้人取笑辱骂我们颜家人,也会手起拳落将人揍个ฐ半死不活。”
老人的语气轻描淡写,仿若自己年轻时候的火爆冲动与人干架只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小事,习以为ฦ常,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颜舜华抬头去看他,老人的皱纹非常多,犹如岁月雕刻๑的作品一般,在脸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深刻痕迹。
这位祖父,身体机能ม日益消เ退,精神却依然十分矍铄。
她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认真地听着他讲述那些过去的故事。
“……由á于那个时期战乱频繁,颜氏嫡支后来仅剩下了我一个孩子,族人对我疼宠无边,我的祖父虽然对我也慈爱,但是未免我长大之ใ后成为无所作为的人,与此同时也对我十分严å格。”
颜仲溟给两ä人重新续上杯,这才看向安静听讲的孙女,心内暗暗称奇。
虽然他很少走出祠堂,但他的消息并不闭塞。该听不该听的,颜家宗妇武淑媛都会让长房嫡长孙颜昭睿定期来告诉他。
天真烂漫,却羞怯胆小,这是颜小丫给大家的一贯印象。
可是如今看来,虽然一言不发,行走之间却并不胆怯畏缩。
在这么端庄肃穆的祠堂里,对着他这个积威颇重的祖父,她居然稳如泰山,不管是身体姿ู势,还是双眼,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害怕与符合年龄的好奇。
这真的是从前那个ฐ四房幺女颜小丫ฑ?投河被救之后,性情大变到如此地步?
疑惑自老人睿智的眼中ณ一闪而过,他慢悠悠地饮了半杯茶,并不着急接下去说话,似乎话题到เ此为止。
颜舜华很安静,在喝光了第二杯茶水之后,悄看一眼,见对方似乎陷入了回想,便也跟着放空了自己,任由思绪漫无边际地游荡在早ຉ上所看到的群峰之ใ中。
有机会的话,真想去爬一爬那座看起来海ร拔最高的剑峰。如果能够用自己้的双脚实地丈量就好了,肯定能够享受到不少野趣,就如少年翻山越岭之ใ时所见到เ的壮丽风光一样……
室内气氛一下子静谧无比,时间长了,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让人呼吸不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时辰之后,见她依然正襟危坐,颜仲溟终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今日的事情祖父都知道了。你拦下对方的拳头无可厚非,只是将人揍得鼻青脸肿甚至弄掉了门牙,这就太过了。杀人者人恒杀之ใ,打人者心同此理,哪怕理由正当,也不可轻易饶恕。因此要请出执法藤条,抽打手脚各十次,你可心服?”
颜舜华很想说她不服。虽然对于狗娃掉了一颗门牙的事情她感到十分抱歉,但是那ว是他自己蛮力扭动脸部撞到小石头才磕飞出去,可不是她的本意。
至于鼻青脸肿,那是他活该。
她是不介意他的快言快语,但是她那初ม步看起来性烈如火的二姐很介意啊。他自己先行挑衅,最后却骂功不够受了气,怪得了谁?
身为男子,一言不合就想着靠武力解决,哪怕他如今还只是个小孩,也绝不能够坐视不理,免得将来颜家村多了一个ฐ暴力男,毁了某个美丽ษ女子的终生幸福。
颜舜华所不知道的是,当时她那刚ธ刚走马上任的二姐,颜二丫,背对着她活灵活现地用口型无声地嘲笑了周鹏程,这才让对方แ恼羞成怒拳头落下。
虽然她对于真相一无所知,但是并不影响她做出正确的判断。
在摸不清这个时代的处事原则之前,她还是顺ิ从多一些的好。如今她貌似就已经太过高调了,这一顿ู打无论如何都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念头至此,颜舜华便乖乖地从椅子上下来,跟在颜仲溟的身后到เ了专门惩戒族人的小黑屋里去,按照吩咐将裤ไ腿高高挽起,然后又慢腾腾地伸出了双手,掌心向上。
“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