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年抓盗窃、保生产，最后抓出一个大蛀虫，这个王八蛋竟然是厂里的花匠。该花匠搞绿化，每棵树苗的进价报高了10่元，同时，他还把活着的树记录成死树，死了一次的树可以再死几次，总之ใ，算到เ最后，查账的人现，这个草木凋敝的化工ื厂其实应该是个ฐ植物园，种着一千多棵树，还有一百个ฐ高级盆景，还有从未存在过的芭蕉树、君子兰、香水百合、荷兰郁๗金香、日本樱花、墨西哥仙人掌……对这个ฐ仅仅存在于账本上的绿色世界，所有人都很向往，包括我在内。
我对我爸爸说，我爱冰棍，不见得就必须ี要爱糖精，好比我很爱您老人家，但我怎么เ可能ม爱您的大便呢？至于甲â醛，我操，我都快被那个ฐ味道熏死了。
我经常躺在钳工班的简易躺椅上胡思乱想，所谓的躺椅，就是用几个ฐ人造革坐垫拼起来的椅子，可以舒服地靠在上面。天气好像渐渐凉了起来，铁ກ皮房子里的温度有所下降，躺在漏风的地方觉得很舒服。这时候，职大的理想就离我远去，像云朵消散在天空中。我想起那ว个白裙ำ子姑娘，我很想找到เ她，姑娘和大学不一样，姑娘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是一个ฐ结，难以消散，永远散着刺๐鼻的味道。
"你都摔成这样了，还好险？"ิ她歪着头说。
所谓的小擦，就是把车子表面的油污和浮尘擦掉，这比较容易；所谓大擦，则ท是把车轮卸下来，把钢珠掏出来，一个个ฐ都擦得像镜子一样锃亮，往车轴里涂上黄油，再把机油灌进车链子，把所有的螺丝螺帽都拧紧，把刹车校准到เ最合适的位置。小擦好比是澡堂子里搓背，大擦就是按摩院里的马杀鸡。我会搞小擦，但没搞过大擦，和我修水泵一样，拆得下来，装不上去。
"你放心，阿骚不喜欢结巴男ç人。舌头短，够不着。"
我说："我也没办法。它就是断ษ了。"ิ
老牛逼说："这不稀奇，最牛逼的是拉电闸。"
老牛逼向我具体解释了"ิ阿姨"ิ。老牛逼说，厂里管那些已๐婚已育三十五岁以上的女性叫老阿姨，三十五岁以下的已婚女性叫小阿姨，统称阿姨，这和家里做保姆的阿姨ถ是两回事，更不是我妈妈的妹妹。当然，并不是所有已๐婚女性都能计入阿姨ถ的行列ต，就是说，她至少得有点女人的味道，哪怕是残存的、些微的、装出来的。假如是一个ฐ嘴唇上有胡子、腰围接近水桶的女人，那不叫阿姨ถ，叫老虎。好比我说的那个ฐ总务处阿姨，她其实就是老虎。两ä者的区别ี是，阿姨只会朝你翻白眼，斗斗ç嘴，捶捶粉拳，老虎则ท是凑到เ面前一口唾沫吐过来，还会大哭小叫，抓女人的头，揪男ç人的睾丸ฤ。老牛逼说，认清阿姨ถ和老虎，对我的生命财产很有好处。
关于捡垃圾的种种，我没告诉别ี人，实在是觉得丢人。我在厂区里转悠的时候，经常看见同一届的学徒工，拎着六个热水瓶笑嘻嘻地从水房出来，健步如飞往班组里跑去。附近的阿姨ถ看见他们，就说："ิ新า来的学徒工ื呶，长得真帅。"然后她们又看见了我，冲我喊道："ิ捡垃圾的小学徒，过来！这儿有废报纸！"
我问他："师傅，这儿是钳工ื班吗？"ิ
小噘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梳着一个ฐ马尾辫，她用一个套套住辫子，于是这根辫子就不是尖尖的马尾巴，而是像一根圆溜溜的大红肠，挂在她的脑袋后面。我搞不清这根红肠有什么เ好看的，但她乐่意这样，我也管不着。小噘嘴穿着厂服，不蓝不绿的那ว种，我注意到เ厂服上还有一个ฐ字母t，就在她左ุ乳靠上的位置。为什么会有一个t？我反应过来，这是"ิ糖精"的起拼音。我爸的左乳有个n，那是"ิ农药"ิ的意思。z是造漆厂，r是乳胶厂，l是硫酸厂，都这样。
我问他："ิ为什么？"
我爸爸说，当时要不是忍气吞声，就该被那厂长捏造一个罪名送去劳教啦。当时，一个ฐ厂长要整一个ฐ小技术员，易如反掌，只要在他的抽屉里放几块钢锭，就能ม以盗窃罪论处，严重的还能被判ศ成破坏生产罪，劳教都算是轻的，可以直接被送去劳改。我爸爸做了三年的闷葫芦，别ี人问他哪里得罪了厂长，他就装成是个白痴一样想不起来了，这才算躲过一劫。一直到拨云见日，那厂长被群众检举ะ，判ศ了徒刑，我爸爸才长叹一声，从白痴又变回了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