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女孩子也懂黄花梨?”老宋也很是意外:“这是明朝的玫瑰椅。以前老爷子买下来的。”
我端着茶杯,拐进了弟弟的房间。弟弟正在房里听歌,他很奇怪,喜欢听美国早期歌星卡伦卡朋特的歌。我曾经对他说过:“你可是18岁,不是6๔8岁,怎么会得喜欢卡伦卡朋特?难不成贺兰家的传统,就是喜欢老古董?要知道和你同龄的那些男孩女孩,他们,就连他们的爹妈,都未必知道谁是卡伦卡朋特。”
我家虽然不富有,但是妈妈一直坚持要住在高尚地段,荒山野岭郊外她是根本不考虑的。家附近的那个ฐ湖,以格调旖旎著称。特别是晚上,沉静的湖面笼罩在无边的夜色里,黑色的水鸟在夜空里扬起长长的翅膀,就好像,隐匿着许多谜样的故事,深不可测。
我这样做有点霸道和自私,但是弟弟向来都只点头说好。
“可我实在学不进去怎么เ办,”我说:“我看到这些习题都想睡觉了。”
我以前说过,其实我是一个好丈夫,只是我没有钱。有钱我一定会做的更好。可是亲爱的,现在我现自己้错了,我不是。无论我有没有钱,我都不是一个ฐ好丈夫。
“不是姓贺,而是贺兰。”妈妈每次都骄矜而又郑重地纠正道。
妈妈后来告诉我:每天清晨,是你爸爸一天中心理最脆弱的时期,不要说看什么小说和电å影了,就算是给他看最乏็味无聊的电视新า闻,他都会看的泪流满面。
黑暗中ณ,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汉字反射出的那ว点光的里,他的脸绝美的像雕塑,那流丽精致的线条,流露出深深的疼惜爱恋外加焦灼无助的神情“给我吧,我受不了了。”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无数次的半途而废,无数次的重新开始,无数次的“辗转泣下”,赵飞燕真的有那么痛吗?我想不是。那ว种痛楚感应该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她不肯,她偏要给那个至高无上的男ç人一点磨难。她以她那种独特的磨难最终完成了那个男ç人在芸芸众女中对她刻骨铭心的记忆。
而这记忆,在那ว至高无上的男人的一生中,永远都无法抹去。
“刚才你还是个女孩,可现在,你已๐经是女人了。”风暴平息之ใ后的安宁与倦怠里,他“说”:“你是我的女人。”
恩,汉成帝ຓ终于做了赵飞燕的男人。因是意料之ใ中ณ,因是没有悬念的感情归属,所以,那种磨难才显得更加奇峻险丽,波澜迭起。
千年之后,飞燕扬起的尘埃,终于缓缓落定,落在一起,结成了一层薄薄白白的丝绵,而在这层丝棉底下,则ท是我爸爸2๐o年前所遗下的流沙坠简。我想,是他们俩个,共同携手教诲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只是,女孩与女人的区别,就像是春天与夏天的区别,无法比较,某些纤细入微的感觉,也总是无法言传。如若不是亲身从春天的河流里跨过去,那么,就永远只有荡漾的心,而无法进入真正炽烈的火热的仲夏夜之梦。
但是,2o几岁的时候,男ç人与女人在欲念上是不平等的。这种不平等,是由上帝ຓ亲手决定的。上帝的这个决定,有点刁钻,有点促狭,有点微妙,有点任性,也有点残忍。
在这样刁钻,促狭,微妙,任性,残忍的安排里,再是相爱的男ç女却也能感觉到有时会轻轻滑过不甚和谐的音符。落实到เ具体,落实到自身,我便常常感觉到他那无尽的绵缠,以及那ว种绵缠所带来的充满荷尔蒙气息的爱恋。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爸爸说过,“爱情是有很多种玩法的,就看你会不会玩”,我当然想尝试一下新的方法,然后把感情推向新的巅峰。这就像,山外青山楼ä外楼ä,柳暗花明又一春一样,女人总是有那么多奇诡的,多变的,莫名其妙滋生的小心思,更何况,还是一个ฐ刚从女孩蜕变成女人的小女人。这样的小女人便是犹如刚刚从蛹变成花蝴蝶的新蝴蝶;刚刚把蝌蚪的尾巴蜕尽长上腿的小青蛙;刚ธ刚从冬天的小虫子转化成夏天的绿草的那ว一株“夏草”,正是抖落一身的新鲜,意气风的时候。
那次只是为了非常琐细的小事,先是赌气争吵了两ä句,然后我说:“那ว么เ,分手吧。”
其实我根本不想和他分手,只不过是想凭空的给他一点折磨。因为两个人已是太好了太是如胶似漆,有个男ç作家曾经说过,他看到เ太完美太好的东西,总是忍不住要去破坏一下,然后,想看看后果将会是什么เ。
“不要。不要分手。”没想到เ他却当了真。他是一个ฐ比较实心眼的人,对于爱情中女人的那些小手段小花招,他全都会当了真。
回到家,他给我短信,在电脑上给我留言,我都没回。我大概ฐ也是和那个男ç作家一样的心思,我只想看看后果会是什么。因为ฦ年轻,所以,我很是好奇。
深夜,我已经睡觉了,快要到深睡阶段,忽然听见手机响。居然是他给我打的电话。打开一听,对面是一片黑沉沉的寂静,他不会说话,他也听不见;他纵有万语千言,可是他也无从说起。在那瞬间我的心软得快要融化了,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猫,而他是我猎获的一只小老鼠。
第二天中午,老宋来找我,约在楼下的花园见面。见到我时他微笑着要求道:“我买了很好的川ษ宁红茶,一起去家里喝一杯?”
“不好意思,今天还有点事。”我推辞道。
“我的年龄和你爸爸妈妈差不多,拒绝我这样的老头子,是不是有点不够敬老?”
在老宋的半是恳求半是玩笑半是强迫中ณ,我跟着他到了江家。江南不在家。老宋果然泡上他新า买的红茶,但我还是喜欢大吉岭,我不喜欢他那种带有果香味的花式红茶。
“这种川ษ宁里有柑橘和野草莓的香味,以前江南的妈妈,我们的少奶奶,最喜欢了。”老宋缓缓说道。他俨然是“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哎。”我应付着喝了一口。
“和他吵架了?快一个星期了吧,”老宋温厚地笑道,那ว种笑容是了解一切的包容与淡然:“他都求了你那么多次,还没够小姐脾气?”
连老宋都能看出来我只不过是在点小脾气,但是江南却那么认真与执拗。
“江南虽然不会说话,不过,他很有女人缘,从小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被一个ฐ女孩子折磨成这样的,简直是失魂落魄,他认真了,”老宋道:“这次他是很认真的。”
“两个ฐ人之间的事,旁人谁也不能ม说什么,人家一个愿打,一个ฐ愿挨的。”老宋说到这里,眼里忽然流泻出一丝惆怅的光,那ว种光度里所蕴含的,后来我才知道,那ว是“悠悠往事”的光芒。
“昨天他做了件让我吃惊的事,”老宋说:“他去刺青了。他告诉我他心里很痛,所以他想让自己的身体也痛苦一下。”
“啊?”我也很吃惊,江南向来是那种温文含蓄的性格,他居然去刺青?我马上拿出手机,了短信让他赶快回家。
那块刺青是在他的左胳膊上。不大,是两朵缠枝莲交织在一起的图案,花蕊里是我的英文名字,经典老派的一行花体字:“你疯了吗?”他一回来我就掳起他的衣袖看他的刺青“你是想当蛊惑仔?”
“我只是心里很痛,”他“说”:“刺青的时候,我没有用麻药,我只是想看看,是身体的痛更难以忍受,还是心里的痛更难以忍受?”
“你有结果了吗?”我没好气地问他:“现在你知道了?我只是和你玩玩,没想过要和你分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分手的,你为什么会那么认真?”
“我很死心眼,”他回答:“你以后再和我玩这些的话,我的命都会被你玩掉的。”
“女人全都是一群魔鬼。当你们爱她们的时候,她们统统变成了魔鬼。”这是爸爸在《偷心》里借男主ว角之口说出的台词。他觉得,恋爱激起了女人心底沉睡已久的魔鬼习性。
为了安抚他,我也去刺青了。不过,我对他说“我妈妈要是看到我身上有纹身,她一定会打死我的。”我把那ว一小块刺青刺๐到了大腿根部,我选了一朵莲花,因为莲花深邃宁静,在盛放的花蕊之中ณ,我让师傅绣上了他的名字。
很多年之ใ后,我想,如果时光可以溯流而回,我依然会这么做。因为彼时我正年轻,而青春总是特立独行总是无法无天总是为所欲为总是奔放与燃烧的,没有经历过那ว样的青春,人生是多么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