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川低头哈腰送走了陈教导员，回到号房时，那三位躺在床铺上各呈睡姿或在看书或在听广播。魏大账歪斜了他一眼，又闭目听着广播。萧云川无声地接受魏大账的目光探询，提上洗漱用品，走出门又回了头，取了一包香烟和打火机，在盥洗室独自抽了一支香烟，沉思半晌，等烟蒂烫手时，才将烟屁股扔进垃圾桶，回到号子静卧床上素面朝天。
“对，对的，在一起改造是一个缘分。”萧云川从抽屉里摸出香烟，恭敬地递到邬调度桌面，亮起火苗，说道，“抽一支。”
“哦？是谁安排的啊？”陈教导员微笑地问道。
萧云川猜了一个大概ฐ：一定是送猪肉的找不到开票的，就去找监区长了。果然，当萧云川踏进民警值班室门时，阴沉的蒙英和茫然的司机双双等待他。
“啊……没……没想什么。”萧云川勉强地挤了挤笑容，看着三名哑巴走出冰库，说道，“活给你干完了，我送他们回小组去。”
“没错！”臧保管点点头不无自豪地回答，“鄙人当时掌管建设局全面工作。”
“老萧，你这话说得不入耳哦！”臧保管乐呵呵地说道，“以前你是不是经常被衙门里的人敲竹杠啊？”
“昨晚我就说了你一句你心里有事，一大早的你就回敬我一句。”魏大账回身叠盖被，说道。
“应该说，按照以往你拿分的等级，拿满十一分是没问题的。”魏大账说道，“这次减刑你是大有希望的。”
“前缀给我省了，你就直说主题吧！”蒙英挥手打断萧云川恰同背诵、?里?嗦的废话，说道。
“什么话？女儿是我的骨肉，我不关心她关心谁？”萧云川心里极不舒坦，压抑地说道，“我离开时，公司运转很好，希望等我回来后，你把公司完整地交还给我。”
“既然你明白这个理，你该知道怎么เ做的啦！”雷组长伸手取来茶杯滋润了嗓子，说道，“其实，你拿十一分没问题的。”
“雷仁，雷人？”萧云川ษ撩起眉头回望雷组长，绽放眉间纹，说，“雷组长真的是雷人啊！”
“众口难调啊！”萧云川想着减刑了，开起了小差ๆ，随口答道，“全监狱五千六百号犯人呢，谁当家都难哪！”
“对……对，减刑才是硬道理。”萧云川猜到藏保管咽回喉咙的是什么内容了，也不想关心这些和自己无关的陈芝麻烂谷子事，只想等本月拿满十一分，下个月济身减刑人选行列。他向前踱了几步，远望一名外监区带犯人进来的民警嘴上叼着的香烟，肚子里的瘾虫在蠕动了，悄声问道，“有香烟吗？”
关系？这个年头没关系干什么都不会顺心的。萧云川习惯了犯人间说话直白方แ式，很快走出尴尬，心里嘀ถ咕。人不信命还不行。在外头，我是呼风唤雨的董事长，即便不小心一头栽进大牢里，还是享受悠闲拿高分的骨干犯。
调度室外，生菜劳作大厅里，三名哑巴犯人在用水冲地。萧云川ษ提着裤脚抬脚小心地走着碎步，防滑还防止水溅到溜黑的皮鞋上。从湿漉漉的大厅蜻蜓点水到面食间，萧云川ษ这才展目，一组犯人揉面、切块、包裹、上屉等忙得不亦乐乎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堵车了吧。”萧思语念道，“先上车再说吧。”
“我问一下，这孩子到เ哪里去了啊？”帮着将行李塞进后备箱，高茜掏出道，“白晨，你在哪里啊？”
“白晨呢？”坐进车里的萧思语问道。
“塞车，白晨即刻就到。”高茜答。
“哦！”萧思语思忖片刻，问道，“二叔和三姑他们呢？怎么没来接我啊？”
“啊，他们都忙着呢！”高茜答道。
“不是他们忙，是你不愿意告诉他们。”萧思语说道，“在我印象里，你和老爸和二叔、三姑都不怎么来往，是不是成富豪了就不愿意搭理穷亲戚啊？”
“这个ฐ……这要问你爸爸了。”高茜木然地回答。
“我想下午见老爸。”萧思语说道，“有一年没见老爸了，想他呢！”
“乖女儿，你想他，他可不想你。”高茜说道，“他只关心他……公司的业绩。”
“妈，你怎么这么说我老爸啊？他不想我想谁啊？”萧思语撅起小嘴不高兴地说道。
“不说这些了，明天安排见你爸吧。”高茜焦虑地向车外张望，说道，“白晨这孩子说一分钟的，怎么เ还没到啊！”
一声喇叭，将宝马车里的母女注意力吸引过去。一辆蓝色法拉利ำF43o敞蓬跑车从宝马前疾风般掠过，一头扎进一个空车位，戛然而止，一位架着变色镜的小伙子抬腿跳出车厢，甩开步伐冲向宝马车。
“白晨。”萧思语推开车门，疾步迎上小伙子。
“呵呵！”高茜微笑着静观一对年轻男女相见。
“思语，我刚才……来迟了，不怪我吧！”白晨冲着宝马车里的高茜点一点头，腼腆地对萧思语说道，“飞得累么？”
“还好啦！”萧思语兴奋地说道，“你还是那样，毛毛糙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