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一转头瞥见我正外走，立即变了脸色，啪的一声合上手机，大踏步过来，极具威慑力地问：“往外跑？小王八蛋，你他妈去哪？啊？”
“去我想去的地方แ。”我平静对他说，“嗯，再见。”
“去你妈的再见！”他低吼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拦腰扛起，我心中大骇，头倒栽葱的垂下令我不觉眩晕，还没晕完，又一次天旋地转，砰的一下被他狠狠摔到沙发上。
我顾不上背部的疼痛，立即想爬起，袁牧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将我压制住，冷冰冰地说：“跑？信不信老子打断你一条腿？！”
我微微缩了下瞳孔，盯住他的眼睛说：“你试试。”
他有瞬间的迷惑，但这人警觉性实在太高，转眼间立即甩头恢复清明。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眼神冷静锐利，如两柄刀锋静静贴在皮层，我全身高度紧ู张，正要冒险加大催眠力度，他却在这时扑哧一笑。
这突如其来的一笑，莫名其妙如薄脆冰层砸下一锤，冰下水流潺潺，一切照旧和缓祥和。
我忽然觉得疲累็，一夜未眠，在护士那ว吃的那些粗糙的人工ื面条早已消化殆尽，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袁牧之听到了，我也听到เ了，他笑意更深，松开我的手，问：“饿了？”
我点头，饿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
“我给你做点心，不过你不准跑？能保证？”
我在吃东西和离开的时刻间犹豫了下，决定先吃东西，于是点头同意。
“乖๔。”他笑着不顾我的反对，用力揉揉我的头发，这才起身往厨房走去。
我靠在沙发上几乎ๆ要睡着，不一会被有人窥视的不安感刺๐激到，立即睁开眼，果然，袁牧之在我身边，几乎是蹲下来，目光热切地看着我的脸。
我伸手擦了擦脸颊，含糊问：“脏ู了？”
他简短地清了清喉咙，将手里一个ฐ盘子放我跟前，粗声说：“没，吃吧。”
是一种奇怪的三角形食物，由两ä块面包夹着西红柿和煎蛋，我抓起来咬了一口，面包不失松软，西红柿很新鲜，煎æ蛋有点老，但混合着这些吃起来感觉还行。
“好吃吗？”他坐下来问。
我摇头，实话实话：“没有张家涵做的好。”
“臭小子，你就将就吧。”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又站起来，去开冰箱倒了牛奶，放进微波炉转，端过来给我说，“喏，喝。”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说：“要加糖。”
“啊？”
“牛奶。”我简单地说，“必须ี加糖。”
“操，你使唤我上瘾了是吧？”他骂骂咧咧站起来，去厨房找了糖罐，正要往里头加白糖，我说：“两勺。”
他瞪了我一眼，还是加了两勺，动作粗鲁地搅了搅。
我吃东西的时候，他点燃一根烟，目光凝视前方แ，空气中只有我吞咽东西的声音，半响后，我听见他的声音，干涩，陌生，然而却毫不犹豫是袁牧之的声音：“我昨晚担心坏了。”
“嗯？”
“最近我在清理青龙帮留下的手尾，比想象中棘手，大刺头拔掉了，可还剩下几个小刺头躲在暗处，偏偏都是道上有名的狠角色，他们一天没揪出来，我这心就一天悬着。你一不见，我就怕你被他们逮了，那ว几个可不是吃素า的，就你这小身板，都不够人家玩两ä轮。”
“昨晚的事，我猜是浩子溜进去想找你麻烦，你给他教训了，是吧？”他顿了顿ู，哑声说，“我十二岁就在道上混，什么没见过，以牙还牙无可厚非，技不如人也没什么เ好说的。但这里有个问题小冰，我见识过你的本事，可张哥没见识过，他不知道你在反击。他责怪你，是因为ฦ你那ว几句话太狠，戳的尽是别ี人的心窝子。我知道你要的效果就是往别人心口上扎刀，不然你没法降服住他，是这样没错吧？可咱们张哥，唉，”他微微叹了口气，“他早年经历了些事，听不得那样的话，而且他真心当你是自己้人才出声骂你，不然以他的性格，被人当面扇耳光都会赔笑脸，你什么เ时候见过他发火？”
“他并不是真心。”我淡淡地说，“想要对我好，把我当自己人那种欲望是虚构的，实质上是我灌输给他的。”
“你说什么？”袁牧之ใ吃惊地坐直身体。
“放心，我会让一切回复原样，另外，那什么เ”我努力想了想这几天刘慧卿教的那ว些所谓礼貌用语，挑了一会，挑出一个ฐ我觉得可能合适的，“请海ร涵。”
他瞪圆眼睛看我，然后摇头说：“小冰，你弄错了。”
“我不可能弄错的。”我热切地建议他，“你要不信，我拿你试试怎样？”
他挥手说：“我没兴趣。但这事你错了。”
我正有点兴致想劝说他，这时门被推开了，张家涵急冲冲地跑进来，看到เ我松了一大口气，扑过来颤抖着手摸上我的肩膀，又顺着摸我的手和身子，我不舒服地扭开，皱眉说：“没洗手。”
他的手一顿，袁牧之ใ哈哈大笑，边笑边说：“张哥，放心吧，咱们的宝贝疙瘩全须全尾的，屁事没有。”
张家涵红了眼眶，看着我问：“还生张哥的气？张哥给你道歉好吗？”
这句话很奇怪，它立即引起我胸ถ口发闷的酸胀感。我不明白为ฦ什么会有这种生理反应，而且这种反应令我智商拉低，因为下一刻我听见自己诚实地说：“你喜欢浩子不喜欢我，这是正常的，我并不觉得需要道歉。”
“没有，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เ会不喜欢你？”张家涵着急地反驳，“你就像老天突然给我的，我穷惯了的人，突然收到这么好的礼物，喜欢都来不及啊。”
“我不是礼ึ物，事实上你骂我，”我皱眉地说，“是你内心真实想法的折射，而你刚刚所说的反而是虚构的情绪，那是我强加给你的，如果你愿意，我马上给你消除掉。”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啊？我一点都不明白，”他着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我骂你是我不对，我只看到浩子在哭，又听见你在厉声挖苦他，我一时半会没想到他怎么会在那，我也没想过你一个白纸一样的孩子怎么เ会懂存心去侮辱挖苦别ี人？你一走我就觉得不对了，后悔得什么เ似的，找了一晚上找不到เ你，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这辈子也就对我自己的亲弟弟会那ว么骂，那是他嘴馋，偷了小卖部的糖果藏起来，因为他是我的亲弟弟，我看不得他不学好，我有责任让他成为正直善良的好人，所以我狠狠训他。今天我也训了你，恰恰因为我当你是我的亲弟弟，才不想看到你表现出残忍的一面。我这辈子见了太多残忍的人，他们没好下场的，我不喜欢你也那ว样你懂吗？”
“可我的方法不对，我知道，我不该当着人委屈你，我后来看到เ掉在地上的刀了，我能ม猜到浩子之ใ前干了什么。但你这死孩子为ฦ什么เ会那么见外？为ฦ什么เ什么都不跟哥说？你就这么犟啊？宁愿被委屈也不辩白一句？我跟你就这么生分吗？你想气死我吗啊？”
我一句话说不出来，因为ฦ张家涵说到最后已经掩面呜呜地哭了。我又一次疑ທ惑起来，催眠术的弊端有多大我很了解，但张家涵这个表现，这么强烈的情绪，不需要引导就自然爆发出来的泪水，已经超出催眠所能达到的效果。
我的判ศ断哪里出了问题？
“行了，张哥，小冰要慢慢教，不着急。”袁牧之拍拍大腿，站起来说，“我已๐经给这小破孩喂过食了，你呆会还是把他带医院那住，这里不安全。”
“好。”张家涵哑声回答，又问，“你给他吃什么了？”
“三明治，加西红柿和煎蛋。”袁牧之得意地说，“还有牛奶。”
“他肠胃不好，你给他这些要让他拉肚子吗？”张家涵怒气冲冲地说，“行了，小冰我看着，你回去吧，对了，董苏把浩子弄你那了，你派个人看着他。”
“我会的，放心吧。”
第25๓章
袁牧之一走，张家涵在我面前就显出局促不安，他是不知说什么，我是不想说话，而且我并不觉得沉默有何不好，但张家涵却仿佛在沉默的压迫中逐渐紧ู张，他清了清喉咙，看着我问：“那ว个ฐ，你累吗？要不要去房间睡一觉？”
我摇头。
“小冰，”张家涵坐到เ我身边，伸出手摸我的头发，我想避开，但想到เ他刚ธ刚才哭过，可能情绪还在波动中，如果再把他弄哭比较麻烦，于是我皱着眉，保持耐性坐着让他摸了三下，等他还要摸第四下时，我立即往一旁避开，说：“你已经摸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