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扯了扯裴岚迟的衣袖道：“你不是要赔罪？我想要那副画。”
论相貌，暗香虽不及摄雪娇媚入骨，却也十分清秀可人。如果摄雪是一盆盛放的牡丹，暗香就是墙角的一枝梅花，疏ຕ枝少叶，却幽香宜人。第一眼望过去便觉瞳孔似乎被极净极纯的水清洗过一番，有种李白笔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意味。
“啊？”
“小儿偶感风寒，抱恙在床，怕是容轩主要白跑这一趟了。”席若虹叹道。
“你且说说看。”
裴岚迟还道：“这些都是我想得起来的，若是有遗漏，想起来再添进去。”
“坊主ว说哪里话，暗香还要感激坊主ว的收留之恩。”她乖巧地回应。
暗香突然想起来那ว位喜着素衣的大夫所说的话：“并无大碍，只是阴虚气短，小心调理着吧。”
裴岚迟轻轻敲了敲门：“准备妥当了么？”
暗香只觉得他们走得太快，她亦步亦趋，喘着粗气才赶到那ว里。
“去浣衣房取来上次我叫你送过去的衣裳。这是姑娘这几日换下来的，你拿去。那条绿茉长裙ำ是姑娘最爱的，可惜沾了墨汁，你去好好问问嬷嬷们，劳烦她们千万要浆洗干净了。”
不得已，小厮只好继续跑来抱鹤轩一趟。
抱鹤轩，果然是个让人生畏ั的地方แ。
碧如在旁้边看着她，吓了一跳。她从未看见有人吃饭吃得那么เ狠绝，就仿佛再也吃不到下一顿了。“你，没事吧？”她惴惴不安地问。
暗香一时间泪如泉涌。
“不错倒是不错，可你不怕其他书坊将我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经验给学去了，到时候教成了更为厉害的人物来抢咱们家的生意么เ？”席若虹颇有顾ุ虑。
“无妨。”裴岚迟笑道：“母亲只管把那些粗略的皮毛精简出来，然后用繁复的语言去阐述这些皮毛，让那ว些人学去了又有何妨？”
“这招高妙。”席若虹点头赞许：“我且得想出个好听的由á头来。”她提笔记录完毕，这才道：“暗香那孩子，你看如何？”
“资质并不如妹妹，不过她很努力。”裴岚迟仍然是如此评价。
“我并不是问这个ฐ。”席若虹笑道：“你看不出来，那孩子喜欢你？”
“母亲……”裴岚迟神色有异，站起身踱了几步道：“孩儿有心仪的女子。”
“哦，是谁？”席若虹垂下眼帘ຈ：“暗香那孩子不知道吧？只是……似乎ๆ有些委屈她。”
裴岚迟默不作声，又道：“母亲，平常这些书目的装帧与插图，都是由谁负责？”
“哦，是流沁坊常来往的几个ฐ插画师。只是不单单帮我们家画ฑ，还有其他书坊的生意，他们也是接的。”
“我向母亲推荐一人。”裴岚迟面露笑意：“母亲可记得暗香房中新挂的那副《废墟之蝶》？”
“自然记得。我还留心看了好几眼。”席若虹赞叹道：“笔力惊人就暂时不说了，单单那构思就足以把其他插画师比下去。那只废墟之ใ上的蝴蝶，以生者寄望死者之哀思，实在令人怅然。且不知这位作画ฑ者是……”
“是一位姑娘，名唤颜瑾。”裴岚迟低头玩弄着自己้腰间所坠的玉佩，道：“母亲不妨去打听打听这位颜瑾姑娘的住处，相托这次的书会事宜。”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席若虹起身，倏然又转身过来嘱咐裴岚迟：“暗香那ว边，既ຂ然你不喜欢，且莫太亲近便是。凡有指点之ใ事，还是我出面比较好。”
“知道了。”裴岚迟点了点头。
碧如上来将二人的茶盘收走，裴岚迟叫住她：“碧如，你方才站在门外一声不吭做什么เ？”
“并没有什么。裴公子一定是看错了。”她笑嘻嘻的转过脸来回他。
“我且问你，容宿雾什么时候来过流沁坊了？为何我并不知晓？是谁见的他？”他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想听碧如慢慢儿地回答。
“就是中秋那天傍晚，裴公子和老爷在房中下棋，奴婢通知了坊主，坊主带着暗香姑娘一块出去见的容轩主ว。”碧如口齿伶俐，一口气不喘地说完了。“公子还有什么เ吩咐？”
“他们说了些什么？”裴岚迟追问道。
“也没有什么。只是容轩主想见公子，坊主推脱说公子抱恙在身，不便见客。如此而已๐。”碧如歪着头想了一想才回答他说。
“暗香，有和容宿雾说过什么吗？”
碧如摇了摇头，道：“轩主只是问，‘这位姑娘是不是唤作暗香’。然后暗香姑娘回了他一句‘是’，两人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言语了。”
裴岚迟这才放下心来。“没事了，你下去吧。”
碧如却毫无离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