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宗·大中ณ祥符七年(公元一零一四年)三月
扬州翟府
“坐吧!有件事要跟你商量。”秦氏坐在榻上,指了下手边的椅子,她穿着暗红背子,深紫襦衣与浅色花纹裙ำ,发丝绾成高髻,头戴簪钗,脸型方正,双眼细长,眼皮有些浮ด肿,手腕上戴着玉镯黄金,今年四十有六。
“母亲请说。”翟玄领在椅子上坐下。
“前些日子我同你提的续弦一事,你有什么想法?”
“母亲做主便成。”他微笑着。
秦氏瞧了他一眼,而后望向厅外的园景。“你媳妇过去五年多了,红笙这孩子也需要个ฐ母亲管教她,她愈大愈野,奶娘已管不住她了,昨儿个ฐ她竟把蟾蜍放到เ奶娘的被窝里,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孩儿已惩罚过她了。”一提到调皮的女儿,翟玄领难得的蹙了下眉头。
秦氏颦额。“她是个没娘的孩子,大伙儿都疼着不忍苛责,可再这样下去,实在太刁了。”
“是。”翟玄领ๆ顺着母亲的话语应着。
“再说,你也该有个ฐ儿子了…”她顿了下,伸手抚了下额际,身后的奴婢立即拿来葯油抹上。
“母亲不舒服?”翟玄领询问。
“老毛病了,没什么要紧的。”她沾了些葯油抹在鼻下提神。“昨儿个下了雨,天气凉,头疼的毛病便犯了。”
“孩儿去请个大夫…”
“不用了,不是什么เ大病。”她深吸口气,闭上眼。“看来看去不就是这样吗?我一会儿歇着便成,至于亲事,我已要媒人多留意,她同我提了些姑娘家,郑府的千金知书达礼,徐府的…”
“娘喜欢便成。”翟玄领打断母亲话语。“孩儿帮里还有事,得赶着出门。”
“那好吧!”秦氏叹口气。“我就替你做主,你去忙吧!”
翟玄领起身,行礼ึ后,走出花厅,正巧遇上也来请安的三弟翟崇阵。
“大哥。”翟崇阵朗声道,自廊道一端行来,他体格健朗,虎背熊腰,今年二十有一,穿着蓝袍黑靴。“我正找你。”
翟玄领微挑眉宇。“有事?”他大概ฐ猜到三弟所为何来了。
他走上前。“这个ฐ…”他轻咳一声。“方才我经过红笙的房外,听她哭得厉害…我说大哥,你就网开一面…”
“她要你当说客?”翟玄领ๆ微扬嘴角。
“没有、没有。”他急忙撇清。“我是听下人说的,虽然她对奶娘恶作剧的确不该,我也知道奶娘年纪大了,禁不起吓,可她还小,难免野些,你就原谅她。”
见大哥没反应,他继续道:“你把她养的宠物全丢了,那ว是太过了…”
“你不提这事,我倒没想起,是谁买蝎子给她的?”他瞥了三弟一眼。
翟崇阵错愕了下。“啊…”“蝎子这东西能送给小孩儿吗?”翟玄领冷声道。
“不是,我…”翟崇阵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那没毒的…”
“有没毒的蝎子吗?”翟玄领扬高眉。“这我倒想见识见识,我要人抓几只来,拿你开刀。”
他一阵干笑,随即拍了下胸ถ脯。“好汉做事好汉当,蝎子的事是我错了,可你丢了她东西不够,还把她关在房里不给吃,咱家可没这样苛待人的。”
“谁说我饿她了?”翟玄领又瞟他一眼。
“你没饿她?”翟崇阵再次瞪大眼。
翟玄领ๆ摇摇头,拍了下他的肩膀。“三弟,别光练身子,偶尔也练练脑袋,长些智能,别老让河邬兜着你转。”他再次摇首,走了开去。
翟崇阵的脸又是一阵青一阵白,只听得他气道:“小蹄子这回可太过了,大哥,关一天算什么,无三不成礼啊!”。…。…。…
“银子…”望着蓝天上飘荡的白云,尹滟衣忽地露出笑。“真像银锭。”她甩甩手上洗好的长裤ไ,将之ใ晾在竹竿上。
“大姐,你在看什么เ?”尹浅舞学着姐姐仰高头。
“你看那云的形状像不像银子?”尹滟衣笑问。
“不像,像碗。”她笑着说。“像装满饭的碗。”她抬高手将衣服吊在竹竿上。
尹滟衣浅笑着。“那也是。”她晾好最后一件长袍,正准备拿着木桶进屋时,忽听得有人唤她。
“滟衣,滟衣…”
尹滟衣转过身,瞧着表妹翁芙兰与她的贴身奴婢正小碎步地奔跑向她。
“怎么เ了?”她放下木桶。
“滟衣,你一定要帮我。”翁芙兰一来到她眼前,便红了双眼。
“怎么了?”她吓了一跳。“别ี哭,有事进屋说。”她急忙安抚。
翁芙兰拿起绣帕抹抹眼,与表姐进了屋子。
尹滟衣对也想入内的尹浅舞说道:“芙兰有体己话要跟大姐说,你在外头别进来。”见表妹举止慌张,这事态恐怕有些严å重。
“哦!”尹浅舞不甘心地应了一声。
进了屋后,翁芙兰遣退奴婢,与表姐一同在板凳上坐下。
“来,先喝杯茶,喘口气,有事慢慢说。”尹滟衣为她倒杯水。
她听话地喝了口水,颤颤地将茶杯放下。“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你慢慢说,我在听。”尹滟衣看着表妹急得要哭的模样,不由á得出声安慰。
“我…”翁芙兰抓紧手上的丝帕。“爹…爹替我允了件婚事…”
尹滟衣轻敛眉心,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你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你能帮我的,对吗?”她猛地抓住尹滟衣的手,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浮木。
“我?”尹滟衣眨了下眼。“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不知道…”她慌乱地瞅着她。“我没法违逆爹的意思…”她觉得一阵鼻酸,泪水滑落脸颊๐。“你帮我劝劝爹。”
“你先别ี哭。”尹滟衣拉出腰间的帕子为她拭泪“得先让我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才好帮你拿主意。”
“嗯!”翁芙兰吸吸鼻子。
“姨丈为你允了谁家亲事?”她倒杯热茶给她。